“你!”
带血的纤白指尖微颤,直指她的鼻子。
她却微微一笑,张大嘴巴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
“殿下别急,我有话说。”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悠悠缓缓,甚至还冲萧澈眨了眨眼睛。
萧澈抬袖抹去脸上血迹,目光如刀,咬牙蹦出一字:“说!”
“殿下昨天将我从大街上捡了回来,我心中是极为感动的。既然感动,那就要做出些事情来回报殿下。昨晚上我为殿下带来了香粉,今晚殿下不许我梳妆,我便只好将晚饭时所吃烤鸡的血喝了一口,前来喂给殿下。”
她说这些天打雷劈之语时脸不红心不跳,一双清潋明眸乌亮亮地望着萧澈,眸中促狭奸诈一闪而过,唯独不见愧疚。
萧澈捏了捏拳,幽邃眸光深深望着她,思考着这女人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昨晚的香粉他还未与她计较,今晚她又喷了他一脸血!
精致的面容紧绷,他的脸色沉凉,冷冷开口:“你喷我一口血,就算是回报我了?”
他精雅绝俗的容颜上点点血色殷红,看起来不是狼狈而是惊心的魅惑。
她抬眸瞧见如此颜色的他,牵牵嘴角,面上闪过讥诮之色。一个大男人长成如此绝色,真是一种致命的危险。
“回殿下,我那口血不是普通的血,刚才不是说了嘛,是我晚饭时所吃烤鸡的血……”
萧澈被她这啰嗦之言扰得头疼,什么晚饭什么烤鸡,这女人究竟想说什么?
她见萧澈面上透出不耐,于是便咽了口吐沫,言简意赅地道:“呃,简单来说就是,我晚饭时候吃到了一只特别美味的烤鸡,吃完之后想起要报答殿下的捡拾之情,所以便喝了一口那烤鸡的血,一路之上无比辛苦地含着,直到进了门见着殿下才敢喷出来喂给您。”
她说到“一路之上无比辛苦地含着”时,眼神凄婉语气悱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含的不是一口血,而是一口尿……
萧澈嘴角抽了抽,颇为无力地再问:“你把鸡肉吃完了才想起来要报答我,所以便只好饮了一口鸡血?”
某人眸中现出“原来是知己”的亮光,点头如捣蒜。
萧澈嘴角再抽,继续咬牙发问:“你把鸡肉都吃完了……又从哪里饮得一口鸡血?”
“殿下有所不知,漱玉轩厨子杀鸡时我便吩咐了,让他们把鸡血给我留着。”
萧澈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你专程让厨子留着鸡血……就是为了喷我?”
她脸上露出兴奋之色,猛地一拍手,“啪”地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提着嗓音嚷道:“哎呀殿下你真是聪慧,真是英明,真是不可多得!我就是那个意思!殿下你早吩咐了不让我带香,我便绞尽脑汁地想给殿下带些什么过来,左想右想,唯有一口鸡血最独具一格最别出心裁最遗世独立了!并且那鸡肉那般好吃,想来鸡血也是极为好喝的,所以便含了一口来喂给殿下。啧啧,殿下你不用客气,不用感动,不用流涕,我应该的,应该的……”
萧澈扶了扶额,深黑眸光中厉色一闪,“你口口声声说要喂我……你喂人的方式,倒是特别。”
她牵了牵嘴角,似是没听懂他话中的讽意,眯眼笑道:“还行,还行。”
萧澈顿了顿,凝眉望她,似是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样收拾她。
她触到他雪亮的眸光,忽地便发了憷,后脑处一阵凉意。
今晚是她第三次见到这个男人,三次见面,萧澈始终深如海静若渊,明明外表那般艳绝的一个人,在她面前却沉潜凝定,温雅而微凉,似远山之巅的一抹静雪,看得到那般皎皎如玉,却猜不透心思是几何。
按说她为了不侍寝,两晚这样闹腾,他该是大为光火的。可这男人始终隐忍不发,只用一种猜度审视的目光静静望她,望得她笑容略僵,心中发慌。
因为看不透,所以便愈发觉出这男人的危险。
在萧澈沉凉凝静的注视下,她脸上的笑渐渐有些挂不住,左右看了看,没话找话道:“那个,殿下,你脸上的血还是尽快清洗一下吧,我就先告退……”
她一个请退还未说完,萧澈便扬眉讥笑道:“怎么?难道你这口血也和昨晚的香粉一样,喷多了会发痒?”
“不多不多,就只喷了一口而已……”
她下意识摆手,讪笑,又觉不对,于是便顿了顿,继续刚才的话:“殿下你还是先休息吧,我这就退下了。”
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身后却蓦地有略沉的脚步声响起,她后背汗毛倒竖,慌忙要跑去开门,可终究是晚了一步,肩上落上一只白净的手,下一瞬,她便被身后的人大力转了回去。
她虽有功夫,此时却是不好动手的,只得咬牙赔上笑脸,冲萧澈讨好地道:“殿下还有吩咐?”
“有。”
萧澈一手放在她肩头制住她,身子微倾,垂眸淡漠地道了一个字。
她微微讶然,面上略带一丝紧张,不解地问:“殿下有何吩咐?”
萧澈的身子又往下压了一点,眼睛直直望着她的,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彼此气息相闻。
她觉得不适,刚想要扭动身子,却听他幽凉低悦地道了句:“你刚才‘喂’我的方式很有些错处,要不要我来教教你,怎样才是真正的‘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