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就这样不着一物裹着毯子被护卫们抬去了萧澈的屋子……
雪夜沉凉,她的身子裹在金丝翎毯中微微僵着,暗自懊恼。
其实她不是没试过逃跑,只是她刚一出门,身边就会出现几个神情冷凝的侍从。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如今她暂避在楚王府中,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轻易惹事为妙。
萧澈如果当真看上了她,那么只凭她现在的本事,根本就逃不掉。
萧澈会是那种随随便便就看上女人的男人吗?
当然不是。
所以她此番裸裎前往,前方等待她的,还是个未知数。
她被几个侍卫抬着直入萧澈屋中,由于那极大的毯子将她从头裹到脚,所以她睁着眼睛滴溜溜乱转,也仅只能看到头顶的毯子而已。
身子被人拖在空中摇摇晃晃了半天终于落在了实处,她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感到自己被放在了柔软的锦塌上,外面杂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一会整个屋子就安静了下来。
她静静等了会,然后开始轻轻地挪动自己的身子。
那张厚厚的毯子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不过她手脚一向麻利,在毯子中左腾右挪,不一会便将毯子挣得有些松动了。
她身上出了薄汗,心中有些窃喜,此时外面一片静寂,想来屋中除了她再没有别人,如果能现在从这毯子中钻出去,那么她就可以去找一些遮蔽物了。
此时的她虽不明白萧澈让她这样来伺候是何意,不过不穿衣服跟一个男人周旋,她还是很不适应的。
所以,唯有努力地向外爬……
她身躯扭动灵巧若蛇,侧着身子用力向外蹭,猛蹭一下,呼吸顺畅了些。再蹭一下,头顶开始有微光闪动。于是她嘴角扬起,狠狠地又是一蹭——
眼前忽地明光一晃,她欣喜地刚要扬起头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却在这时,一只手落下来,拍在了她的头顶。
“砰”地一声,她的脑袋又被按回了毯子中。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得不轻,也不去理自己发疼的脑袋,只闷在毯子中咬牙发问:“谁?”
外面一声轻笑,漫不经心地道了句:“你想要是谁?”
她懊恼地叹了口气,将脸在毯子里狠狠地蹭了蹭。
这萧澈是鬼吗?他明明在外面,为何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害得她白白欢喜一场,还以为可以爬出去找点遮羞布呢。
如今这男人既然在外面,那她也就不必爬了,直接在毯子里待着吧。
这样,比较安全。
她闷头藏在毯子中再无一丝声响,萧澈挑了挑眉,玩味地望了裹成粽子的某人一眼,低悦地道:“怎么不往外爬了?”
她在毯子里捏捏拳头撇撇嘴,说出的话倒是恭敬的。
“回殿下,不想爬了。”
“哦?你不爬出来……不怕在里面憋死?”
“回殿下,憋不死。我在毯子里极舒服极温暖极感动,殿下可能还不知道,我那漱玉轩一天没有烧炭了,如今在这毯子中,真是幸福到家了。”
萧澈听她说漱玉轩没有炭烧也不惊讶,只略有深意地望着榻上的粽子,接着她的话头低低地道:“很幸福?有没有幸福得想死?”
“有的,有……不不,没有,没有。”
她下意识要顺着他的话说,可一想这话不对,她怎么能说自己想死呢?她若是说了想死,这男人万一兽性大发成全了她怎么办?所以慌忙便改口。
萧澈翠羽般的眉一挑,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落在了那粽子上。
即便隔着厚厚的毯子,她也依然感受到他的那只手在自己腰背处游移。
她的身上立马便浸出一层冷汗,被吓得。
这男人宽大的手掌轻缓地游移着,掌中似有冷锐冰锥,一下一下地扎着她……
那只手顺着背部一路下滑,在她腰臀处一滞,她的身子猛地颤了颤,再也受不了这种无声的凌虐,凉凉开口道:“殿下今夜找我,是为了何事?”
冰锥般的手掌停在她的腰臀处,不再进一步向下游弋,她心中紧张,一颗冷汗自鬓边滑下。
“果然是街头贱民,半分规矩都不懂。”
萧澈再开口,语气是明显地凉漠,“那日傍晚,你拦我于长安大道,为了什么,难道你忘了?”
她在暗黑的毯子中眯了眯眼。
那日的她长跪于冰冷雪地,仰脸乞求他将她带回,为了什么,她当然不会忘。
不过是为了能保住她这条小命而已,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
他以为,她是为了什么?
献身?
笑话!
她自毯子中定了定神,故意将语气放得镇定泰然,“当日我拦住殿下,自然是为了伺候殿下的。”
萧澈闻言顿了顿,继而微叹了口气,“那你现在可以伺候了。”
话毕,放在她腰臀处的手猛地发力,揪起毯子就要将她从毯子中捞出来。
她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是去压周围的毯边,可萧澈的动作极为迅速,她压着了一边刚要去压另一边,萧澈却已经攥着毯子狠狠一扯,她半条手臂倏地暴露了出来。
臂上一凉,一只手袭了上去。
她发了狠,回头照准那只手用力一咬。
“唔。”
一声闷哼自萧澈口中溢出,他的手指刚一松,她便迅速抽回手臂撤回身子,拉起那毯子就要重新将自己裹起来。
萧澈眸光一沉,大手一挥,整条毯子被他霍然拂至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她身形如电猛地自空中划过,随即一声“嘶”地长响,榻边杏黄锦纹流苏帷帐漫天舒展,再落下,已层层裹了她一身。
她赤着双脚站在地上,身上是层层叠叠的杏黄帷帐,那帷帐料子极薄极软,明锦缎面上朵朵淡金优昙花幽幽而绽。
凉如水薄如纱的帷帐裹着她的身躯,宛若霞光覆了雪,又如薄雾笼了花,隐隐约约朦朦胧胧之间,娇娆曼妙,旖旎无边。
萧澈见她如此,倒静住不动了,只怡然自得地倚在榻边,看她雪砌玉攒般的纤巧双足铮铮而立。
明明薄纱轻裹艳色无边,她却姿态昂然骄卓睥睨,下巴微抬,一双璨亮的眸灼灼望他,骄傲且冷艳地道:“殿下误会了,我说的伺候,端茶倒水,可以,投怀暖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