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是白天,我率先起来,不是因为我精力旺盛,而是我光着身子被细雨浇醒了。我看着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又不想进“蒙古包”跟尸体一起,赶紧踢醒强子,让他把大安大炮背到下面树洞口,我背着俩包跟着一起下去避雨。
强子还没睡醒,看着灰蒙蒙的天以为是早上,抱怨道:“大早上的想睡个安稳觉都不行。”我指着天上时隐时现的太阳说:“大哥,现在起码中午了,我们睡一天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许还不止一天呢。”
虽然头顶上有树枝树叶挡着,但雨水还是冲破重重阻挠,灌到我们脖颈上。“要不要再往下爬一层?”强子问我。我掬了一巴掌水洗了洗脸,说:“等我先洗洗再说。”
洗完脸擦完身子,我跟强子翻遍了背包,就找到一袋开了封的压缩饼干,被水泡得跟猪饲料似的,放在大安手机旁边。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吃的时候,强子眼一闭,嘴一张,脖子一仰,咕咚就下肚了。
“王八蛋,没看到边上还有一大活人啊!”我怒骂。强子舔舔手指,看着大安大炮说:“他们俩得我背下去吧,要是我半路饿得背不动了咋办?”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我咬着牙说:“你一定不得好死!”
我转身来到大安跟前,想叫醒他,刚一碰到大安身体就吓了一跳:大安浑身滚烫,雨水滴他身上都能自动蒸发。我赶紧又摸了摸大炮,也是一样。我把强子叫来,质问道:“这么明显的发烧你在背他们的时候竟然没发觉?”强子摸摸大安额头,说:“咱胖子本来就燥热的很,又有衣服隔着,当然察觉不到。”
我不理会强子,走进树洞朝上爬去。“干嘛去,上面除了猴尸啥都没有。”强子大喊。我边走边说:“雨一停我们赶紧下去,不然这哥俩只能永远活在我们心里了。”强子不解:“那也不是走那边啊!”“拜托你动动脑子!我得把我衣服拿回来,不然穿着大裤衩回去还是盖着树叶回去?”说着,消失在强子视线里。
我取回衣服后,又等了大半钟头,雨才渐渐减弱。我跟强子开始向下爬。我先下去,找一个理想的落脚点,放下背包,喊强子下来。强子先背着大安下来,再折回去背大炮,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如此反反复复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我们再次回到了地面上。
刚一下树,强子就无声无息地趴下了。我没时间理会强子,开始寻找那只白毛金刚的尸体。地上浮尸遍野,血迹已经边干,好像刚打完一场战役一样。
“死强子,踢得是有多用力啊!”由于下雨的缘故,地上异常泥泞。我艰难地沿核桃树绕了一圈,也没发现尸体,只留下一串我的脚印。于是我开始向周围地毯式搜索。终于在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里发现了尸体。白毛金刚脸朝下,脑袋撞到了附近一棵树,脑浆溅了一地,大炮的背包被压在身下。我蹲下身,试着往外拉扯,不见松动。我又伸手探入包中,想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不料里面空空如也!
我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赶忙叫来强子,让他顶着尸体,我使劲把包抽出来。打开一看,包里还剩几颗核桃,一巴掌就能数过来。强子取出一颗掂在手里,说:“没啥不一样啊,普普通通的白茬(新下树的,没上过手的核桃)。”
我看着包着绿色外衣的核桃说:“至少它们是这千年古树的最后一代子孙。”我取过强子手里的核桃,说:“我一直在想,这群猴子智商比你还高,会不会是长期食用这核桃有关。”
“你是说这核桃吃了能让人变得聪明?”强子问道。我说道:“谁知道呢。也许杨老头清楚一些内幕吧。”“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问他去,顺带让他把钱结了。”强子兴奋地嚷道。
我把手一挥,说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去。回去怎么交代啊?光违约金就够买我们俩命了。他们要的是全部核桃,现在我们就剩几颗;还把人家的左膀右臂弄成了死生难料,不从我们身上取点什么就算开恩了。”
强子听了我的话一脸颓废,低头不语,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但马上又抬头问我:“猴子,你鞋底破了?”“没啊。”我一头雾水。“那这几个脚丫子是怎么回事?”强子指着地上的脚丫子印问道。
我俯身一看,一串脚丫子夹杂在我跟强子的脚印中,消失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丛里。难道还有第三拨人?“快,把它照下来。手机呢?我的丢了。”我赶紧问强子要手机。强子取出粉碎的手机给我看。我跑回去把大安的手机从包里取出来。
“操!没电。”我咆哮道。“我有电池!”强子把电池扔给我,“刚进山里没多久就被我摔了,电池都没怎么用。”
“摔得好!”我边说边装电池。谢天谢地,能装进去。我“咔咔咔”对着脚印一阵猛拍,足足有几十上百张。“好了,现在可以回去了。”我收起手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