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依然奋力地唱着空城计,凤倾城尴尬地很想将头埋靠在他的后背,却忍住,只是抓着他衣服的手越发的紧了。
“你是不是想扒了我的衣服?”不知何时他已勒马停了下来。
凤倾城一脸窘样,闷不吭声地继续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咕噜噜。”肚子很不争气地喊着,真没有眼力见,这种卖主的事都干的出来,她也不期望自己能置身事外。
在这么安静的情形之下,郑无炎自然是听见了,而且是万分的清晰,他先是愣了会儿,瞥了眼她的肚子,然后仰起头朗朗大笑起来。
凤倾城恼羞成怒,重重地拽了把他的衣服,恨不得把他的衣服拽的稀巴烂,但是这只能是想象,她没办法做到。
“看来你还真想把我的衣服给扒了啊。”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最后那个啊字。
她气恼地瞪眼,松开他的衣服,似是碰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使劲地拍了拍,然后作势要下马,笨拙地趴在马背上,跳又不是,不跳又不是,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一只脚踩着脚蹬,一只试图翻过马身,和另一只汇合。
“啊,你不要动啊!”凤倾城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差点摔下去。
郑无炎无辜地笑了笑:“不是我要动的,是马自己要动的,你跟我说没用。”说着,他握着缰绳的手摊了摊,表示自己的无奈,然后他凑到马儿的脑袋旁道:“马儿啊马儿,她叫你不要动。”
马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一个劲地扯着脖子嘶叫,也不知道它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不过不管同意还是不同意,她都不要再坐了,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凤倾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也不管会不会跌下去了,踩稳后跃了下去。开玩笑,在马背上多待一秒,她就多一秒摔下去的危险,不能再让他看笑话了。
“啊,有这么倒霉吗?”才刚落地,凤倾城就抱着右脚痛地直叫。只见方才她脚落地的地方正躺着一颗不大却也不容小觑的石头,头儿还尖尖的,似乎在跟她叫嚣。
郑无炎被她逗的想笑却又在她眼神的逼迫下不敢再笑,要知道,女人被逼急了,可是比男人还恐怖。
他笑着从马背上扯下一个包袱丢给她:“看你两手空空的,想必你也没吃的,这些你就拿着吃吧,我有点急事,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她作出反应,紧勒住缰绳,一个掉头便朝着与潭北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凤倾城愣在了原地,没有伸手去接,任由它摔落在地,她只是望着远处,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到底是不是他,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今日一别,又该何时才能相见?世界如此之大,茫茫人海中要再相见又谈何容易。
她收回投在远处的目光,也收起了那落寞的神色,弯腰捡起那只灰色的包袱,握在手中后,自嘲地笑了笑,便将包袱背在了身上,然后独自往潭北的方向去了。
一张毫无二致的脸,一个完全一样的名字;
一个言行举止的形似,一个时间点的巧合;
到底谁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还是说这些仅仅只是巧合,跨越千年,遇到一个长得一样的脸也无可厚非,就像是阿碧,虽容貌还没完全长成,但是却已经有了千年之后那个阿碧的影子。
天空中看不到一片云彩,因为烈日放射出来的光太强;也没有一丝风,因为连风都被这炎炎夏日热的晕头转向,没了气力。凤倾城头顶一轮烈日,挥汗如雨地靠在了树上,都已经走了三四个时辰了,却还是走不到树林的尽头,这树林究竟有多大!
她抬头望着挤进树叶缝隙中的太阳,那刺眼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
“连这古代的太阳都这么猛,也难怪有新闻说地上都能烤肉了。”她嘀咕了句,嘴唇有些干裂,肚子也有些饿了,看了眼那只灰扑扑的包袱,想到里面的干粮就没了胃口,那么硬,还没有水,没饿死估计也被噎死了。不行,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今天必须要走出这个鬼一样的树林,她可不想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树林里睡觉,谁知道会不会遇到豺狼猛虎。
一滴汗从她从脸颊上滑落,到了嘴边的时候,她舔了舔,好咸。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话虽这么说,但是她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她便不会后悔。
凤倾城深吸一口气,继续赶路。
才走了几步,她便听见远处传来了马蹄敲击着地面嘚嘚声,她面上一喜,这回必要搭上个顺风马,不然怕是要走不出这个树林了。
远远望去,只见一个男子挥着马鞭向她奔驰而来,蓝色的衣袍迎着风猎猎乱舞,近看,却觉得有些眼熟,那眉眼间的神态,就如似曾相识般。
“倾城,总算是赶上你了。”
愣神间,男子已跃身下马,正喜笑颜开地看着自己。
“额。”凤倾城傻眼了,“阿碧?你……”面前这个不失女子特有的柔和,却在举手投足之间又透露着男子的大气和优雅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好朋友林碧珍,那模样,俨然就是一个**倜傥的公子哥。
“我派人去找你,却听闻你离了泠王府,往潭北区了,这么好的事,又怎能落了我。”她笑道,视线落在她嘴唇上的时候,眼里满是心疼,也顾不及寒暄,转身便从马上拿了水壶递给她,“泠王不是派了人随你一同去潭北的吗?怎就你一人?”
凤倾城接过水,小口小口地喝着,有水喝真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啊!她笑道:“我嫌他们太烦,便扔了。”
林碧珍瞅了她半晌,道:“恐怕不是这么一回事吧。”
倾城没点头却也没否认,只是有些没心没肺地盯着她马上的包袱,那眼神如狼似虎。
“有没有好吃的,我快饿死了。”她边问,边心急地往马儿走去。
“出门太急,就带了些干粮。”
“………”刚伸出去的手,顿了顿,然后失望地收了回来,“那赶紧地上路吧,出了这个鬼树林,才能有好吃的。”凤倾城转身示意她上马。
林碧珍笑着朝她示意:“姐姐先。”
凤倾城眨眼回望她,脸上的表情如吞了苍蝇般难受,不过她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回答了两个字:“不会。”
林碧珍听后反应极大,满脸震惊地凌乱在炎炎日下。
“还不走?”看她反应有点过大的样子,凤倾城有些不满了,她又不是神,无所不能,只要是个人就有缺点。
“啊?哦哦。”她傻傻地点头,走到马边,一个跃身便稳稳地落在了马上,英姿卓卓,确有女中豪杰之气概。
凤倾城看着她不住的点头,眼中带着赞赏,不愧是将军的女儿,煞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姿。较之林碧珍的大气,她反倒是漫不经心起来,不跳也不跃,只是抓住马鞍,脚踏在马蹄铁上,借用臂力,翻身上马。她浅笑吟吟地拥住林碧珍那纤细的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现在可是个男人啊男人。一个神情淡定的男子拥着一个**倜傥的男子,这场景多么惹人遐想,要有多**就有多**。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他们总算是到了一个小镇——锦秀镇。
一匹马从人潮攒动的街上骈驰而过,硬着在人群中冲出一条道来,在断断续续的咒骂声中减速,只听“吁”一声,停在了一家酒楼前。骑马的那个少年身着淡蓝色的衣袍,虽不华丽却能衬地他璀璨夺目,他利索地翻身下马,而在他后头坐着的白衣少年却一脸委屈地看着他,纹丝不动。
蓝衣少年又气又恼地瞪了他一眼,无奈地伸出右手,任由其抓住手臂,摇摇晃晃地下马,脸色有些发白。
“阿铮,你真好。”白衣少年安稳落地后,一改之前苍白的脸色,笑嘻嘻地挽着蓝衣少年的臂弯。
“阿祈,你真能装!”蓝衣少年似嘴角抽搐了下,眼中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被称为阿祈的少年目光流转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却又迷茫地看着身边的少年,道:“阿峥,你不能冤枉我。”
蓝衣少年抽着嘴角不再说话。
众人不禁目光一紧,这两个俊秀少年竟然是……唉,见此,纷纷摇头叹气地不再有任何地驻留,连目光也不曾在他们身上停留。这两个少年除了长相有些出众外,也并没有什么出色之处了,光芒尽掩。
这个时间点应该算是辰时,也就是早上九点左右,离午时尚还有段时间,酒楼里的客人并不多,零星地散落在各个角落。两个少年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本就有些过分安静的酒楼里却响起了一段让人听了很无力的对话。
“阿祈,你想吃什么?”蓝衣少年一脸温柔地看着对面的少年。
白衣少年望着窗外,目光深远,有些出神地喃喃着:“我好饿。”
“所以啊,你要吃什么?”蓝衣少年温和地笑着,那笑容如五月的阳光般,温暖地绽放在嘴边。
白衣少年回头望着他,一扁嘴,有些委屈地道:“我想吃肯德基。”
蓝衣少年嘴角的笑容顿时凝固:“啃得鸡?”他略思索了片刻,冲着不知何时已在他们桌上站定的小二扬声道:“小二,来一只可以啃的全鸡。”然后侧头问道:“阿祈,你要怎么烹饪?”
对面传来闷闷的回答:“油炸的。”
小二怔怔地看着他,手一松,抹布掉在了地上,他立即捡起来,扯着嘴角道:“这位公子,油炸全鸡……我们这没有这菜啊。”他很郁闷,整只鸡放锅里炸能炸熟?
白衣少年不知道是有多么地想吃,竟满含泪水地扫过小二,停在蓝衣少年的脸上。
“就按他说的做,或者说……贵酒楼如此闻名,却连这么普通的菜肴都做不出来?”蓝衣少年似不经心地缓缓道着,眼神却有些凌厉地扫过他。
“好……好的,请问还要什么?”小二颤了又颤,只得应下,要是坏了酒楼的名声,他可得罪不起,他望着有决定权在手的白衣少年,迫切地希望他不要再说出让他为难的菜名来。愁眉间却见少年冲着自己展颜一笑,丝毫没有之前差点就要哭的痕迹,不禁愣住了,或许是因为那绽放在嘴角的笑,犹如白莲般美好、出尘。
“我要薯条,鸡米花!”白衣少年得寸进尺,完全不理会小二那乍舌的惊愕表情和对面那人的无语。
“就先这些吧,这三个比较容易做,赶紧的,我要饿死了。”
“大……爷。”小二的舌头顿时打结,称呼也从公子改为了大爷,“小的愚昧,敢问大爷这薯条和鸡米花又是怎么做的?需要什么材料?”他承认他斗胆了,可是为了不破坏酒楼的名声,他也只得斗胆。
“笨蛋!”那朱红的嘴唇中吐出两字,“鸡米花就是把鸡肉切成粒,裹上粉油炸,薯条就是把土豆,也就是马铃薯切成条,油炸。”
小二很无助地望着蓝衣少年,满脑子就只记得油炸油炸油炸,怎么都是油炸啊!在看到蓝衣少年那无可奈何的眼神后,只得照着办。他只负责点菜,至于怎么做……那就是厨师的事了,想着,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阿峥?干嘛这么看着我。”白衣少年笑着,一脸的无害。
林碧珍瞪圆了双眼,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嘟囔了句:”这才真叫扮猪吃老虎。”这个林峥其实就是女扮男装的林碧珍,去了中间的字,将”珍”也换成了峥。
白衣少年,也就是女扮男装的祈乐双眸含笑,分明是听见了,却假装什么也听不见,她就是喜欢扮猪吃老虎,谁奈她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