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林,颇有些仙境的味道,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去,远远看去若有若无,像是仙女纤纤玉手中舞动的轻纱,撩拨着心弦。柔柔的阳光洒在山林间,郁郁葱葱的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有了深深浅浅的绿。
树上的人想是第一次见到这令人叹为观止的美景,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愣,或许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眼神中还带着些许朦胧之色。许是因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过久,身体有些僵硬地动了动,她伸开双臂,似是想要拥抱这美好的早晨,却忘记了自己身处之地。由于动作的幅度过大,毫无意外地,她直挺挺地以飞快的速度朝地上跌去,还没反应过来的她,只得任由着自己的身体自由落体。
这个人就是屏息在树上躲了一晚上的风倾城。
原本她真的只是打算暂避,却不想,浓浓的倦意朝她席卷而来,扑灭了她原本的打算,也消去了她最后的挣扎。
眼看着她就要跟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突然眼前一花,一道影子飞快地从她身边掠过,真的只是掠过。紧接着,传来她惨痛的嚎叫声,响彻了整片天空,惊落了树上自我陶醉的鸟。
凤倾城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顿时觉得骨架都要散地七零八落了。她这是倒了什么霉,惹了哪路神仙,一连两次从树上摔下来,关键是她还不长记性!她恨恨地吐掉了嘴巴里的草,蓦地想到之前那一晃而过的虚影,她挣扎了半会儿总算是撑着老腰爬了起来,随即瞪眼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砰”地一声,她一个腿软跪在了地上,傻眼看着面前那个身着不凡的男子,他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那张脸分明就是另外一个溟落!没错,那张倾城般的脸蛋就是跟现代的溟落一模一样。她呆楞地看着他,忘记了膝盖的疼痛,不行,她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膜拜也不至于下跪吧?”他笑意吟吟地瞅着她。
“你是溟落?你也穿越过来了?”她挣扎了片刻,从地上爬起,两眼放光道,“咦,眼睛怎么变成蓝色的了?是戴了美瞳吗?”她凑近一步,想看得更仔细一些。而他却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显然是讨厌她的亲近。
只见他微微颔首,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眼中掩盖住了对她肤浅行径的鄙视和厌恶。
“不,不可能,你们分明长得一样!”凤倾城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救命稻草,又怎么会轻易地放弃。
“我叫郑无炎,不是什么溟落。”他侧身躲开那伸过来的手,似乎并不喜欢别人的碰触。
“还说不是,你看连细微的动作都是一样的,你跟他一样都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凤倾城有些牵强地说着,明摆着自欺欺人了。
男子冷哼一声,只当她的行为是那些套近乎的伎俩,不予理会,从她身边走过,这女人真是强词夺理,莫名其妙。
“难道真的不是?”愣在原地的她喃喃着,眼中满是落寞的神色,突然她怒气冲冲地拉住他,道:“既然你不是他,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大爷的,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见死不救就算了,既然没那么好心,干嘛还过来!”她本来是可以运气稳住身形的,就是看到有人过来要接住自己的样子,不想败露自己,也就没有动作了。怎想他!
他错愕地回头看她,这女人的脸怎么变的那么快,前一秒还热切地看着自己,现在怎么就视自己为仇人了?他虽皱眉,却还是回答道:“看热闹啊。”然后很斯文地笑着,笑容在那张倾城的面容上绽放,勾魂慑魄,似嫡仙般风姿卓越,最另人难以移开双目的却是那一双盛满笑意的星光水眸,明眸并不是蓝色,而是苍蓝色,。
这无人能及的卓越风姿顿时迷了她眼,脸上还来不及退去狰狞,又增添了几分痴迷。两个人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难道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象之人?
见她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瞧,男子苍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似是对这类**之徒厌恶至极。
凤倾城晃了晃脑袋,甩去了那分惊艳和期待,心没长好,容貌长地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即使和他一样的容颜,那也不是他。
他冷冷地望去,发现她的眼中已没了之前的那抹痴迷,一细看,那眼眸中承载的哪还有半点迷恋的影子,分明就只有愤怒。
“哼哼。”只听她冷笑连连地哼了两声,“看热闹?我看你是以看人笑话为人生乐趣吧,你这种人,就应该人人得而诛之!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她骂的很过瘾。
瞧着她极度愤怒却只能以污言秽语逞口舌之快的样子,男子很不厚道地笑了。
当你极度狂躁的时候,如果面前有一个人一直在晒他的笑脸,那么你会怎么做?你还能吞得下这口气么?答案自然是不能的。
所以,她学了前人的通用招式,使足了劲狠狠地向他的脚踩去。
“啊,痛痛痛!”又是一连串的吃痛声,声音的来源不是蓝眸男子,而是她本人。因为他反应极快地撤去了那只将要受到攻击的脚,然后,不知道从哪跑出了的石头承受了她卯足劲要使出来的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个谁都清楚。你施了几分力,就得受几分。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男子瞧着她那滑稽的表情,爽朗地大笑起来,毫不将她脸上那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放在眼里。
凤倾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不可遏地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开,她惹不起,总躲得起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十八年后又是一铮铮铁汉!当然,此仇不报非君子,来日若是再见,她必定要讨回来。
男子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一蹦一跳,蹒跚而去的人,先前还是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表情,这转眼怎么又走了?
也不想想这女人的心思又岂是男人可以随便想的到的,更何况还是个古董级的男人。
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凤倾城半瘸半拐地赶路,殊不知她走的那个方向跟自己要去的地方恰恰相反。来到了古代的她,第一次有明确的方向,却忘记了自己的方向感一直不咋地,更何况现在她还是在林子里,到处都是长得差不多的树木,愣是方向感稍微好一点的人,也难以把握正确的方向。
走了大半会儿,肚子已经唱起了空城计,而她双手空空,自是没带任何的干粮,别说是干粮,连日常换洗的衣物她都没带半件,就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只有随身的银票、贵重物品一直都是贴身携带。
天知道这树林要走多久才到尽头,她抬头望了望消失在白雾深处的树木,完全看不到尽头,顿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负气离开,不管他们怎么看待她,她也不会在乎的,不是吗?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是他所信任的,所以才不爽他们对自己的评价吗?怎么越来越不像她了啊。她背靠着一颗壮硕的大树,勾起唇角自嘲地笑着。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即近,细听,只一人。
本想躲避开的她没了动作,只是闭上眼睛,慵懒地靠在树上,任由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打在她的脸上,慢慢地形成一圈圈美丽的光晕。这是多么唯美的一幕啊,她所营造的气氛并没有成功,因为她此时身着的是男装,而非女装,身为一个男子,这是多么的……受。
“怎么,走不动了?”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睁眼望去,正是先前那个蓝眸男子,一个满肚子坏水的男人,继而又闭上双眼,不去搭理。原以为得不到回应,他会自行离去,却不想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学着他靠在树的另一侧,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你一个姑娘家想靠脚力走出这片树林是不可能的。”静默了许久,他突然出声说了这么一句万分笃定的话。
眼神够尖锐,竟知道她是女儿身!凤倾城暗自惊叹,面上却不动声色,也不知道他又想怎么逗自己,便默不作声。
“呵呵,还记仇呢?”他轻柔地笑着,那笑容像是一股清泉,温暖清澈。见她恍若未闻的样子,继续道,“你要去哪?顺路的话就带你一程。”
凤倾城睁开眼,那刺眼的阳光差点亮瞎了她的双眼,只好眯着眼转头看他:“你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好人?”他强忍着笑意,“的确,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屑去做什么好人。随你,愿意就带你一程,如若不愿,那倒也无妨。”说着,他走到马前,解开系在树上的缰绳,似是准备离开。
“你不屑做好人,我偏要让你做一回这好人!”她仰起头,眼眸中含着笑,眉目间透露出一股难以明说的气势。
他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大声笑道:“果然是个女人!”有仇必报,见不得仇人好。
“总比某些人一肚子坏水的强。”她毫不示弱。
他挑眉,不再与她纠缠,问道:“敢问姑娘此行要去哪?”
“潭北。”
“潭北?”他颇为惊讶地细细看了她一眼,“此时潭北干旱严重正闹蝗灾,你一个姑娘家去那做什么?”
“凑热闹啊。”凤倾城淡淡道,“难道就只许你看热闹,不许我凑热闹?”
他无奈地摇头,叹息道:“你难道不知道,潭北是在莲国之北吗?”
“我自是知晓的。”她眨眨眼,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听到她自以为很聪明的语气,忍不住轻笑起来,那笑容好像是纯洁如玉的白兰花,让笑意全都写在了脸上,美得不可方物。
凤倾城怒了,明眼人都知道他那是在笑话自己。
“难道你不知道,那边才是北边吗?”他伸手往她的背后轻轻一指。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色,略显尴尬地抿着嘴不置一词。沉默了半晌后,她也考虑清楚了,宁可自己徒步而行,也不要与他这种阴险狡诈以笑话人为乐的人为伍同行。
“如此,那我们便是不同道的了,小女子告辞。”言罢,她转身便走,走的万分潇洒。
他自然是读懂了她的想法,也没有出言阻止,而是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意愿。
“啊,你疯了啊?放我下去!”他骑着马经过她的身旁,伸出手一把将她捞了起来,直接丢在了身后的马背上。
凤倾城想放手,却碍于这马奔跑的速度过快,为了自己的小命,只得死命地拽住他的衣服,免得自己落马摔死。
“你听到没有啊,我不需要你顺带,我自己有脚会走。”她感觉风在耳边呼呼地吹过,吹的她耳廓直作响。
“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他淡淡地说了句,甩了下马鞭,马嘶叫着越跑越快。
他绝对是一个疯子!她居然遇上了个疯子,让她无语的是这个疯子还顶着一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
这个世界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