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奉威天,
月神——
请告知你的神名!
天河夜幕星辰寸掌中,
使明即明,暗即暗。
诸天星神月尊法下座,
使东即东,西即西,
使南即南,北即北。
百千万亿芒月浩光,
其辉悉照天地环宇。
请赐——
吾无上威能
得往生净土。”
割开十指,当鲜血浸湿整个天心月轮后。
那宛如唱诗般的格调,带着怪异的音韵和唱腔,如同呓语一般的咒语缓缓的从沉香粉色的唇瓣中吐出,哪是一种让人渐渐有昏昏沉沉感觉的咒语,每念一句身体放佛都会产生些奇妙的感应:渐渐地五感渐失,坠入浑浑噩噩的混沌中。
咒语方一念完,整个供奉着天心月轮的静室内顿觉一阵阴风袭面,一股令人震颤寒意悠然而来!
“唰!”阴风中,一柄银妆短刀如同惊虹一般掠起,跪坐在月轮下的红色身影高举着银刀向着自己的脸上狠狠地剜去——很快整张脸变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先是左眼、接着是琼鼻、然后是……那个鲜红色的身影仿佛感觉不到痛苦般,手起刀落,高举的银刀上沾满了血迹,很快就剜去、割除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耳朵、鼻、手、足……
神龛上的天心月轮下,沉香只觉得整个人的神识、感知愈加的恍惚了,仿佛是身体里的一半的血液都流在里,身子已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越发的冷了。
血液很快便化成一滩,那些鲜红色液体仿佛受到什么牵引般,缓缓的流淌着。很快,便在地上延成一片——那是一个六瓣血莲花状的图案。呼,仿佛虚空的尽头有什么神秘的存在一般,像是轻吹了一口气般:血色图案的中央突兀的一丝血色的火焰高高跃起,那些火焰沿着血液一路烧来,很快那些血红色的火焰便爬满了沉香的整个躯体。
血色的火焰仿佛如同神灵的馈赠一般,一缕缕妖艳的火焰掠过的地方,很快那些伤口便止住了血迹,接着便没了伤口,断肢处只留下老皱微黄的死皮。仿佛是生来就如同畸形模样般——一个一只眼、一只耳、独耳、手足残缺的女孩。
这是上古流传的一种神秘血祭做法,用自己的躯体来换取强大大的力量——月祭,用如此残忍的手段,以自身一半的血肉、寿元为代价,突破自身的献祭获得力量的方法。
月祭仿佛到了最紧要的关头,那些血色的火焰仿佛燃尽了血液,终于慢慢的即将熄灭。
沉香发白的右手紧贴着她的额头,脸色苍白,全身匍匐在地剧烈地颤抖着,似乎在挣扎、强自撑着,但那力量却微弱得可怜。她甚至都无法直起身子,睁着仅剩下的右眼睛,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绝望,还是不行么?就那样地眼巴巴看着神龛上月轮,嘴吧张地大大的仿佛想说些什么。
然而,却没有力气再念出什么咒语了……
鲜红色的娇躯就这样跌坐伏倒在血色里。然而供奉着天心月轮的神庙静室内却不知何时又起了变化,那是一股阴暗而又诡秘的力量不知何时降临,悄悄的盘旋、进驻在整座神庙:室内两边无数垂下的帘幕无风而起,被这股神秘的力量带的飘飘转转,宛如什么东西不断的冲破屏障进入整座神庙的结界内。
室内,一阵如风中的呢喃声响起:宛如恶魔的低语、又如神灵的呓语,像是从最阴暗的角落、又像是从遥远的虚空尽头传来。
那声音是虚幻的、宛如毫无意义的呓语、又像是停停顿顿呼吸声,起起伏伏,短促的音节不停地做着机械般的重复,奇怪的声音如同断断续续的电波——听的到,却又极不真实、使人根本听不明白。
——然而,那一瞬间,沉香清楚地听到了:舌头。
它要她的舌头!美丽的容貌、健康的肢体、血液、一半的寿元这些它都有了。但是悦耳动听的声音呢?它也要!它公正、神秘而又伟大,但同时也是贪婪的:声音、容貌、健康的身体、寿命这些它都要!全部都要!
沉香在那一瞬间全身颤抖,抬头,光洁的额头上那用金粉画的一弯极小极小的月牙儿,此时也变得黯然失色,空洞的左眼,眼角一行鲜血滑落,右眼以极其可怕的目光瞪着虚空中。
那只独眼静静地盯着虚空,眼角忽然划过一缕清凉。
也不知哪来的力量,那个虚弱、鲜红色的躯体颤颤巍巍的直起身来……
粉色的唇瓣微起,露出了洁白的皓齿,一个凄美的笑意缓缓的绽放着,宛如七月那鲜红美丽的曼珠沙华、妖艳而又美丽。
“喀嚓,吐”~
半截沾着血的物体轻轻的从沉香的嘴中吐出,洁白的皓齿满是血色,口腔里瞬间被腥甜、****的味道包围。
就在那半截舌头落地、整个血祭完结的刹那,沉香陡然委顿了。宽大的鲜红华袍滑落在地,裹着的那个独眼独脚的躯体骤然萎缩,身体宛如缩水的苹果般,身体像是枯萎了一样蜷缩成一团。
血从那个身体里无穷无尽地流出,流满了静室的整个地面。
流满了血的整个静室,沉香感觉地上仿佛有炽热的火在灼烤着她的心肺,恍惚却又那般剧痛。
神龛上那绝世美玉雕琢而成的天心月轮,此时熠熠生辉。
以月轮为引,冥冥中放佛有一道线将瘫倒在地的躯体与神秘虚空之间连了起来,地上那些刺眼的血色里,燃起了一团火,那是一种宛如琉璃般洁白的火焰。沉香忽然觉得心神激荡,仿佛有什么涌进了她的残肢躯骸中,那是一种温暖而又浩大的东西、使人有一种说不出来舒服的感觉。不知不觉地,她仿佛忘却了疼痛,静心感受着,额头的月牙处不停的涌来一种奇异的力量,充盈了她的整个身心。
这就是月祭么,这就是至高无上、凌驾于苍生之上的力量么?!沉香脸色虽是惨白,眼里却满是惊喜之色,瘫坐在地上的躯体轻轻颤着,一时间喜的不能自已。
念头一起,她的整个身子便轻盈的飘起,裹在身上那鲜红色的袍子无风而起,整个人宛如轻灵的风般,飘逸而又迅捷灵活。
尽管残肢、残躯,此时的沉香宛如浴火重生的凤凰!
活动着手脚,果然身体里有奇异的气流在浮动,四肢百骸中说不出的轻快愉悦。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晶莹雪白的掌心——六瓣鲜红如血的莲花宛如活物般轻轻舒展开来,覆满了整个手掌。光洁的额头上那用金粉画的月牙儿,此时也变得鲜红一片,闪着妖艳的血色。
“寂夜……”看着自己掌心那个邪异的血莲图案,沉香狠狠的的握住了手掌,那满是伤痕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眼神隐隐有一种睥睨天地的冷傲“呵呵,大祭司恐怕也不能再阻挡了,不管是谁,挡在我的前面都得死!死!死!”
出了供奉月轮的静室,便听两道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向着这里疾行而来。
她抬头望天,皓月当空冷照千山,光华浩天皎洁神秘。身为拜月教教主的她却对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教中膜拜的最高象征,一声冷笑,忽然一挥手、指间似有清风旋转而起,呼啸直上九天!
雨后的夜空中,那些散开的云忽然被无形的力量卷动、狂乱的漫天飞腾,滚滚的云层聚集起来,瞬间就遮住了当空的明月!
“神庙里竟然还有这般人物,是那日的两个法师么,呵呵,如今又算什么呢?”微微冷笑着,沉香看着天空中最后一丝月光也被云层挡住,眼中闪过一丝冷色恨声道,“也好,我先除掉这两个,再去天心宫会会你!”
青袍假面,却正是那日的两法师,两人一带金面具,一带银面具,一身束身青色法师玄袍——冰凌、风衍!相传几十年前,拜月教前大司命霍胤亲手诛杀两位叛乱的弟子竟然还活着。
两人呆住,不可思议的看着沉香教主,只见她单腿静立,一手指天——那叱咤风云、令天地为之变色的力量,即使他们的师傅霍胤在世,也绝对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沉香教主……居然,她的修为!这可是上窥天道的境界啊。
长生不老!至高无上、凌驾于苍生之上的境界!
这个被废了修为的教主,她的术法怎么会?!怎么可能居然精进如此!
抬头望着顶上被遮蔽的天光,风衍感觉到自己的灵敏的第六感知在逐渐的融化变得模糊起来,好厉害的遮天蔽月!——便是修为惊天大祭司的“天心通月”也无法感知自己二人了吧?她不希望惊动寂夜,在无人感知这里的一切的情况下杀掉自己和冰凌!风衍快速的心里盘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