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整个人隐在夜色里,看不清其脸上的表情。
“沉香你用了什么邪法!月神女像泪流不止,你这样的孽障也配做教主么!”金面具下的冰凌一声暴喝,整个身子忽地闪向一边,一双肉掌上下翻飞,双手宛如穿花蝴蝶般,一道灵气快速的在其双手间形成。
“缚花索,去!”那道灵气化作一道白光朝着夜色里的红色身影急速掠去。
“什么!”冰凌低声惊呼,只见那白光尚未触及沉香肉身,便被她衣袖轻轻拂去,宛如挥袖驱赶苍蝇般轻松写意。
“放肆!”一声短促而又模糊怒斥后,沉香整个人随风而起,宛如幽灵般忽地飘来,衣袖轻拂间,一道隔空劲气朝着二人的头颅破空劈来。
那劲气锋锐如刀,招式倒也简单,一招普普通通的乌云盖顶,只是那招式竟快到了极致,使人生出难以躲闪的感觉。风衍、冰凌二人对视,目中满是惊色,这个沉香竟这般强!二人不敢多想急忙向两旁掠去。
“凝气化刀?这般厉害!”说话之间、又各一道劲气拦腰横斩而来。一连数十道气刀,逼得二人不断躲闪、一退再退。然而就在二人被逼至庭廊死角间,风衍毫不犹豫出剑,在他足尖落地气刀将至的那一瞬间——“唰”的一声,一道雪亮的光华斩开了黑夜!
雪亮的剑光从风衍的腰间流出,凌厉的剑气瞬间便将半空中呼啸而至的两道劲气搅的粉碎,袖袍挥动间,那柄紫色的软剑光亮如闪电般掠出,横削直斩,步步直逼,一往如前。那是源自三百余年前苗疆神剑老人的一路武功剑法,教中前辈异人得人相受,后经前代护法修撰传藏于神庙之中,剑诀刚猛至阳,以攻代守,一往如前。
此刻风衍一连连出九剑,光亮的剑势一路破开直荡而来,沉香只觉宛如厉风割面,单脚微点终是将身子向后一掠,暂且退却。
只是那样缓得一缓,风衍、冰凌二人相视一望,宛如心有灵犀般夺路而去、二人轻点足尖便掠上了神庙中的游廊顶上。正要向远处掠去,却是齐齐身形一滞不敢再动,只见二人足尖方才落到游廊顶上的刹那,道道明的暗的阵势突起,术法结界发动——那一瞬间、光暗相间的空中甚至有些虚幻、扭曲,那是教中的术法结界,这样的结界此时大大小小几十个,布满了整个半空。
“神鬼剑?”沉香教主蹙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去而复归的二人,那个单手持剑的银面男子,右眼发出明亮的光,半截舌头微动含糊的声音响起,“好厉害的神鬼剑!师傅以前与我提起此路真法剑诀威能不下于我教中三大正术我还不信,好……今日本教主方得窥天道,便遇你这样的高手,将你杀死也不算辱没了本教主!”
沉香扬眉轻笑,右眼中冷光闪烁,额心那鲜红的月牙儿、闪耀出妖艳的红光。单手轻挥、鲜红的袍子宛如幽灵般,轻飘飘的也掠上了游廊。
“你入魔了,月印泛红,魔性入脑,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入主拜月教!”轻轻一掠而上的沉香教主,不,这个女魔,风衍眼神一凝冷冷的注视着那额心的血月,冷声暴喝。
“大胆!”沉香神色一变,面露怒容口中呵斥,拂袖出手,指尖忽地泛出了淡淡血色的光——一柄血色长剑缓缓在其手中形成,凝血成剑!四周的温度忽地冷了下来,那是血剑上盘旋着的一股阴寒而又恶毒的力量。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血色长剑冲天而起,剑光所到之处,道道寒气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不消片刻,地上、廊顶便冻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二人你来我往,一时间血剑、紫色软剑,剑光交相辉映,万千道红光紫霞。
一百二十三招后,风衍终是落尽下风,一掌拍散那血液凝成的血剑,不顾肩上被带起的一串飞血,借着沉香剑上的力道点足后掠、落入游廊下的一株不知名低矮的树梢上,右手挥出、食指中指连击,二指连弹在紫影软剑剑脊。
二指连弹他用足了十分的力,蕴含着神鬼辟易的力道击中剑刃后“嗡嗡”发出两道刺耳的低频音波,刺的人头疼欲裂。
力道透入、沿着剑脊传递,那把紫影软剑陡然发出了一连串的爆裂声!恍然间如银瓶炸裂般在两人之间炸开来,化为片片碎片。
然而那青色的身影却临危不乱、一声低喝,并指插入了剑风碎片之中,搅起。
那些寸断的碎剑、居然被劲风带起,宛如千百片暗器直向沉香飞来!
好身手,好机变,好胆量!那一瞬间便是沉香教主也不禁微微动容,心中暗自为风衍这招喝采一声——若教中有这样的人杰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然而瞬间,在看到了对面那银面具下那种不死无悔、炽烈如火的执着——那种眼神,转眼就让沉香眼里那一点激赏冻结。
鲜红色的身形连退一十三步,沉香教主眼中骜然闪过一丝杀意!
“到此为止!”她冷冷一叱,广袖一拂、右手探进那片暗器寒芒中,手中暗劲一吐便将半空中寸断的碎剑全都碾为碎粉。沉香教主独步连踱在廊檐边一不知名的兽头上站住了脚——这样的人便是再优秀也是无用,不为己所用。杀!沉香并指如剑,刺破虚空,出手的瞬间,额心间的月印骤然光华一盛,那妖艳的血色令人不敢直视。
虽然两人之间相隔尚有数丈,在对方远远抬手一劈的刹那、风衍却还是下意识地急避——他看不到有武器近身、也猜不到对方招式的来路,只是身为教中修炼术法多年的法师,凭着灵敏的感知让他在那一瞬间便感觉到了“死气”——宛如来着地狱黄泉的一股阴邪、强大的死气!
退,身形疾退!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在他掠起的刹那、他感到身上的衣衫发出破裂的撕响,随即胸腹间传来凉意——身子还在继续拔高,然而一低头,却看到暗夜里胸腹间霍然一朵血雾绽放!伤口处不时感觉到那些无形的利齿噬咬、吮吸着,那些鲜红、炙热的血犹如蒸气一样冒出消失于无形。
这是什么邪术?这般噬血?
然而却没完,那个一身红袍的拜月教主根本没有停下,数丈开外,那个宛如妖魔的人缓缓竖起了手、做了一个手刀的姿式,无形无声的劲风、瞬间就斩开了几丈外的空气。这样的劲气、这般锋锐、偏偏阴毒诡秘。这根本不是教中所记载的术法!
风衍侧过身子,胸腔被那劲气穿过,而那血依然被撕扯着最终消散在夜里。脑中电光火石地掠过一个念头——便是大祭司也不能这般轻松写意吧,这个妖魔般的沉香教主,居然已经到了超越大祭司的境地了么?
那一击击散了他的真气、灵力,整个身子上掠的势头已竭,风衍重重的落了下来,落入回廊院落的草丛中——眼前一晃而过的血色,宛如火红色的曼珠沙华花朵——沉香教主,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教主,尽管胸前衣衫尽碎,风衍却忽然笑了起来。
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还能做我们的教主么?还能统治整个南疆大地么?
“不!冰凌,住手!住手!”风衍厉声叱喝,不顾一切地想要从地上爬起、阻拦。
不知何时,冰凌整个人纵身一跃,火红的双臂牢牢将独步而立的沉香教主困住。
“不知死活!”沉香一声冷笑,手上却片刻不停,右手倒转成抓状微一用力、整个右手便没入冰凌的胸腔中,“噗呲”进出间,一颗还在跳动的心便突兀出现在晶莹如玉的手中。
那一瞬间、温热的血如喷泉一般****了她的手,沉香轻蔑地看着这个即将失去生命的金面法师,叹了口气:“蝼蚁样的人,便是不要了性命有能怎样呢?感人肺腑的师兄弟情么真是笑死认了。”
那含糊的言语,透着尽是不屑和狂傲。
但是冰凌却在笑,弯起的眼睛里满是嘲讽。怎么?陡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沉香想回头、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不能动弹了。是分血大法里的血咒!……这个废材蝼蚁竟然用自己全部的血下了咒术,在这一刹那把她定住不能动弹!
“不!”风衍厉声叫了出来,不知从哪来的量,闪电般腾地出手,整个身子从地上的一跃而起——并指化剑,神鬼剑!那一指凝聚着无上意念,带着斩鬼神于无形的力量。刺向沉香,宛如精准的箭矢直指沉香教主的咽喉!
“滴!”一滴冷汗滑落,沉香目露惊色眼中那惊艳的一指头越来越近……
神鬼剑指已然到了沉香的咽喉前三寸,定定地停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