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觉得夏青釉神色间这么着急,应该还有别的事儿,这会儿真的是拨冗来见呢。
可是等了半晌,也没见夏青釉有什么别的表示,不由的嘟了嘴,“男人有了儿了,就忘了儿子的娘了。”
扑哧,
夏青釉原本要转身的,听到宁安的话也不禁停了下来。
“乖乖回家等我,再有半个月就能完事了,答应我,这半个月,好好养身子。”
夏青釉的眼里分明闪耀着火苗,宁安一点也不怀疑,这厮的意思分明是说让她养肥了待宰,可是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宁安连脸红都不会了,谁让这会儿夏青釉就要走了呢,想抬手去拉人,又生生的顿住了。
“你小心些。”
眼睛一红,到底没忍住,粟国公府的那一幕还在眼里划过,那一次虽然是轻伤,可也流了不少血。
“好,放心。”
夏青釉摸了摸宁安的头,便迅速的转身,不敢让自己再多停留片刻,生怕再多呆一秒,脚下便像生了根一样,想要迫不及待的把宁安揽进怀里,甚至把人溶入身体,那种叫嚣的渴望,让他的心都前了,身体里的血管跟爆裂了一样。
半个月,宁安虽然一时不舍,可是一想到半个月之后就能相守,宁安的心总算是有了期盼。
“回府。”
宁安手里握着夏青釉给孩子的紫玉,嘴角微微的翘起,心情显然比出来的时候要好不少。
“少夫人,嘴角都要飞了。”
朴儿小声的打趣,瞧着少夫人心情好了,朴儿都替少夫人高兴。
宁安有些不好意思,被朴儿这般打趣,脸颊微红,跺着脚道:“你个丫头,回头我也给你找个厉害些的相公嫁过去,看你再嚼舌头。”
朴儿到是不怕,只吐着舌头,道:“少夫人要是自己狠的下心,奴婢到是不挑的,反正奴婢就是个下人命,等到少夫人把奴婢打发了,奴婢就挽了头发重新进来伺候,要是奴婢过的不好,只管在少夫人跟前抱怨就是。”
“你这丫头?”宁安禁不住被朴儿调笑的样子逗到了,小丫头这是在说要是嫁的不好,就天天来抱怨呢。
“就是媒婆也只管把亲事促成,不管以后过日子的,你这丫头,莫不是把以后过日子的事儿都赖到了我头上。”
宁安笑着打趣着朴儿,瞧着小丫头一时无言以对的样子,禁不住笑出了声,等到终于平安进府的时候,宁安禁不住感叹,“今天真是难得啊,以往哪次出去都会出点意外状况,这是惟一一次能安然回来,没有意外的。”
朴儿听了少夫人的话也只是偷笑,觉得少夫人说话太有意思了,怎么听着比皇上出宫还让人着累。
朴儿其实不知道,宁安说的都是真的,以前真是每次出行必有事儿,到时候不受伤,也受累,总之没有一次是让她省心的。
夜空深远,漫天星光璀璨,宁静的旷野中只有马蹄声声,夜的温柔将天地万物抱拥。
突然杀戮之声惊雷乍起,雨声骤急,剑风呼啸,耳边响起急如骤雨的诡异之声,间或有金铁交击,更多是热血喷溅时的飒飒,骨肉折裂间的闷声……
杀气,只有浴血疆场,身经百战,坦然直面生死的人,才有那样凌冽而沉敛的杀气。
夏青釉半点不敢掉以轻心,这是最后一战,只要了结了这些人,差事就能交了,以后,夏青釉想,再也不接这么危险的差事了,他有儿子的人了,还有娇妻在家等着呢,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自己安全的送回去,他答应了宁安,一定要安全的回去。
粟国公府的余孽,他小看了粟国公府,不对,也不是小看,应该是小看了粟国公府那些隐藏在岸处的小虾小蟹们,没想到一段日子,他们到是成了气侯。
“世子,一会小的杀出条血路,世子先走。”
身边的副将寸步不离的护着夏青釉一侧,这次要不是为了探听那个秘密,也不会把行踪暴露了。
夏青釉眸色暗沉,里面有风云翻滚,“忘了我的规矩了。”
副将一愣,神色间闪过一抹感动,世子说过,兄弟同根生,同来亦同去。兄弟若手足,若弃便可抛。
“世子?”
副将越是感动,越知道世子的重要,不能让世子出事儿。
“行了,有时间废话,还不如好好杀敌呢,好久没有像今天晚上杀的这么痛快了,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两个,这次立了头功,本世子给你们请命,到时候保管你们连升三级。”
“连升三级,连升三级。”
十几骑把夏青釉围在中间,同时响起的呼喝声,还有马蹄打着马掌踏在地上的嗒嗒声,都造成了强势的气势。
对面的人显然有些暴躁,知道夏青釉不好惹,可是绝不能让夏青釉活着回去,树大根深的燕国公府就是被夏青釉拔下去的,要是让夏青釉活着离开,他们这些人,只怕也就没有活路了。
“杀。”
刀光剑影,血肉模糊,雨水拍打着脸颊,已经撕杀了两个多时辰的人累的已经开始放慢了动作,刀与剑交锋擦出来的火花,似乎在黑夜里擦起了明灯,偶尔照亮了对方狰狞的面庞,还有那满脸,满身的鲜血。
两方的人马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不过显然夏青釉带的人手更顽强一些,除了两个落马的,这会儿还被护在马队后面残喘着,其余人排成了一字线,不管身上有多少伤,都记得世子那句话,兄弟,同来同去,互为后背。
“表哥,我来了。”
马蹄飞扬,一听就不是少数,至少要有三、五十骑,若是再早一些,三、五十骑不是最大的帮手,可是现在,三、五十骑已经成为一股新生力量,足以给敌人致使的一击。
“世子,是燕二公子。”
副将一喜,不用说,这场仗总能快打完了。
夏青釉嘴角也抿了笑意,这小子,到底来了。
“里外会合,擒贼擒王。”
夏青釉刚才一个闪身,在刀剑相交的火花间,竟然无意间看清了那个黑衣人的眼神,若是他没记错,那不是本朝的人的眼神,那是其他小国的人,看来,今天真的网到了大鱼,叵是估计没错的话,这人,不是王子,也会是个大将。
一场战役,因为有了燕思同的加放,再加上前后夹击,那些黑衣人就算是用了玩命的法子,也没有冲过那道人墙。
“表哥,你怎么样?”
燕思同都来不及挥去脸上的雨水,就奔到了夏青釉的身边,雨水冲刷着身上的血渍,夏青釉身上的皮肉都已经翻白了。
“表弟,这次,多谢了。”
夏青釉几乎已经猜到,燕思同带来的人,应该是燕国公府的私兵,这种时候,不可能大肆的调兵,燕思同这样作也是冒了风险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事儿被人掀出来做文章。
“表哥放心,老太爷给的人手,这点自信,燕家还有。”这句话,竟然像是夏青釉一样的独霸。
秋意凉爽的午后,宁安好容易哄睡了小家伙,只觉得这孩子精力格外的旺盛。
“少夫人去歇歇吧,小世子最是认娘,奴婢瞧着这两日小世子对奶娘的奶也不亲呢。”
朴儿也没想明白,才六个多月的孩子怎么就能这么机灵,完全能分辨出哪个是亲娘,哪个是奶娘,对亲娘亲近的没边,对奶娘连奶都不愿意喝了,要不是少夫人天天想着法的给小世子调配主食,还不定要怎么挨饿呢。
宁安也是无奈,原本她是觉得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规矩,她也不好去强出头,所以让儿子喝别人的奶也就认了,可是儿子这才六个多月,牙才出了两个,就闹着起义,她也是心疼,可是再心疼,她也没奶啊。
“我进去歇会,要是母妃打发人来问,就说孩子睡着了,等回头醒了再抱过去。”
朴儿笑着应了,伺候着宁安歇下了才出了屋子。
秋高气爽,午后徐风透过窗棂吹进了内室,让人舒服得忍不住叹息。
宁安躺在卧榻上,睡得好不酣甜。
只是,呼吸怎么变得困难,唇瓣像是被什么东西含住……
好熟悉,炽热的,充满阳光清爽的味道。
宁安的心微微的痛着,却不敢睁开双眼,不回来的时候盼着回来,回来了,她又害怕来去匆匆,所以,她只能闭着双眼,却微启双唇。
男人的唇舌迫切与她唇齿纠缠,像渴求了许久,期待了许久,只想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思念。
宁安微微疼痛的心,像是接受了一团火一般,原来,思念也是相互感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