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莱看出兰姨娘的动作十分决绝,心中对这案子自然明了。
萧然先是一惊,款款走向前去。亲自扶起跌倒在地的秋菱,眼底却闪着让人畏惧的寒光。兰姨娘看了,心中战栗:这萧家大小姐的手段,兰姨娘算是领教过,松儿就栽在她手里,这……不会又是她的圈套?
很快,兰姨娘定了心神: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如今没有了证据,他又能如何呢?心下一阵窃笑,只要这次能保住自己,就算达不成目的,也能煞一煞他的锐气。
“婢妾愚钝,不小心撞倒了秋菱,望老爷责罚。”兰姨娘算是有些姿色,凭着声音里带的可怜,自认为很惹人怜爱。搁到平日里,萧莱或许可以一笑了之,今日事关重大,萧莱连余光都没有施舍给她,哼了一声:“来几个人,把他给我看住。”一干家丁一拥而上,将兰姨娘固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萧然心中暗自好笑,抿抿嘴,心底暗想:这兰姨娘到底只是点小聪明,这看着事情要败露就这么沉不住气,,傻子都看得出刚刚你是故意为之,现下解释只怕越描越黑。现下,只要让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就可以达到预期结果。
萧然嘴角微微上扬,余光瞥见孙姨娘满眼不解却微微有些试探的望着兰姨娘。孙姨娘心中有些慌乱:难道……是一直对自己十分友善的兰姨娘?孙姨娘为人果真如此歹毒?那……平日里对自己达到好,又怎么解释?
一屋子的人,不发一丁点声响,凝重的气氛让人微微感到一些压抑。
静观其变就好。
秋菱站得远远儿的站着,距离孙姨娘好一段距离,更是刻意的远离着南氏。这一刻,就连部署这一切的萧然也屏住呼吸:不能再久了,赌注之重,她输不起!于是像下定决心一般,对着南氏行礼道:“娘,这儿晦气,怕对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不利,就请您回荣华居吧。”萧然略通医术,知道这药,时间长了对孕妇不利。
萧然恭恭敬敬站在那儿,让南氏身边的夏婷,夏如带着南氏回去。萧莱虽然没有阻拦,却奇怪:然儿一直不信晦气这一说,明显只是想支走南氏。不过,萧莱没有问出口,然儿为人善良却爱憎分明,一定是为了母亲好。
片刻,秋菱的衣服开始变色,紫红色在米白色衣襟上格外明显。
好戏终于开始了。萧然长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一样,扇了几下,望向了洛大夫:洛大夫,请问,米花粉与什么混在一起才呈现这种色泽?
说着,绽放出一抹微笑,淡定的望着兰姨娘瞪大的眼睛,在兰姨娘看来却是极为嘲讽刺眼。原来,萧然早有打算!让兰姨娘沉不住气去推倒秋菱,更是坐实了罪名,比起直接鉴定出来其中含有假孕药更为有效。
“假孕药其中成分与米花粉混合会变成此种颜色,由此看来,确是假孕药无疑。”
洛大夫此言一出,几乎便是一锤定音。此时兰姨娘求生的本能使脑子格外灵光。
“萧然!你凭什么说秋菱身上就是什么什么粉?你休要诬陷人!”萧然看着兰姨娘气急败坏的吼叫,摇摇头:我何时办事如此不谨慎了?怎么可能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倒是兰姨娘这一吼,傻子都知晓:兰姨娘一直给孙姨娘喝假孕药。越是狡辩,只能说这幼稚的把戏欲盖弥彰。
萧然浅笑不答,倒是洛大夫道:假孕药是唯一可以使米花粉变色的东西,并且,此事与萧大小姐无半点关系,怎么能说萧大小姐诬陷您?
因为萧然不卑不亢的态度和全程保持亲和的微笑,洛大夫对其十分有好感。洛太医行医多年,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便是眼前这一位了。
萧然感激的望了一眼洛大夫,这一瞥却让洛大夫心头一紧,自己无儿无女,怕是此时羡慕起萧莱的福分了。
萧然又莞尔一笑,对着满脸阴霾的萧莱道:“爹爹,不如将兰姨娘先看管起来,免得节外生枝。”兰姨娘进门时身份就是贱妾,如若做了错事,随意打发出去就好,和丫鬟们无异。
萧莱惜字如金,不带半点犹豫:“好。”外人听来,只觉得是萧莱对女儿极为宠溺。
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踏入兰雪居正堂:“爹,同是您的子嗣,您如此做不觉得太偏颇了?!”萧松一脸的不服气,面容虽俊朗却少了君子该有的一些东西,只让人觉得厌恶。
萧然瞥了他一眼,便没有说话。
“松儿……娘……”兰姨娘还没说完,便被萧莱的话打断:“怎么?哪里偏颇?萧松你别意气用事,回去!”萧莱异常严厉,不只是因为这一句话,还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会给妹妹下毒!萧莱很喜欢然儿的识大体,明白家丑不可外扬,才为萧松开脱。
“爹……您一直叫萧然那个小贱人然儿,却从来没有亲昵的称呼过您的儿子!就因为我是一个贱妾所生?如今没有了兰姨娘,怕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也可以踩在我头上!”好一席自私的话,不是怕兰姨娘受委屈,而是怕自己地位不保,兰姨娘不是他的娘,而是兰姨娘。叫妹妹小贱人。怪萧莱没有与之亲昵,更是没有想想自己又是什么东西。萧然并没有恼怒,而是就近坐下,等着萧松再说几句,再不说,可就没有机会了。
多年的愤愤不平终于得以说出口,萧松舒心了许多。
萧莱虽然气,但是不可否认,萧莱对萧然总比萧松好上许多。
萧莱对萧松,没有对萧然的舐犊之情,萧莱一直觉得亏欠了这孩子许多。
兰姨娘面如死灰,极悲而泣,浑身颤栗着,狼狈不堪。眼看闹剧越来越大。萧然让秋芝扶着孙姨娘休息,秋菱去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身边只剩下秋菀。
或许是感受到了萧莱的动容,自责,愧疚。萧然忽然站起来,莲步轻移,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却干脆利落道:“哥哥,你可知,你的真实身份?”嘴角已爬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