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凌云峰把话头揽了过去,说,“对周琳同志我是了解的,正涛同志比我更了解,余部长可能要缺乏一些。她有错误,并且这一次犯的错误不小,引起了一位同志的牺牲,对整个南峭暴动也带来了影响,让我们深感痛惜。但话说回来,周琳同志对党的忠诚是不用怀疑的,从南州发动反黑法案运动,到中心联络站工作的出色,她所作出的贡献也是应当肯定的,只不过功是功过是过,现在她违背了保密纪律,对党的事业带来了影响,就得处分,但处分也要适当,不能一棍子打死,我看还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就给她党内记大过一次吧。”
到底是红军部队过来的领导,重实际,看问题全面。
凌云峰的意见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此事便定,接下来研究善后问题,凌云峰说:“关于中心联络站和周琳同志的工作,我想作这样的调整,白山县已经成为我们的苏区,地下联络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以后其他四县的暴动,就以白山县为中心开展红都指挥,因此中心联络站就这样撤了。至于周琳同志的工作,现在有一项新的任务正需她。这是一项什么任务呢,南峭五县不久就要成为一块新的革命根据地,并且还要不断的扩展,直至与南方各大根据地连成一片,因此我们要随时倾听党指示,这样以后与中央苏区就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可目前我们还没有电台,上下联络极不便利,因此我们要在赣南边界设立勤务处,负责中央苏区与南峭根据地之间在白区的地下交通,并且还要负责根据地武器弹药和紧缺物资的转运,为此,在勤务处之下要发展情报网和武装交通队伍,原来分散在宁城叶县等地的地下联络站要统一归并勤务处,组成情报网,原有的交通员要合编,组建为武装交通大队,接力式开通地下武装通道。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周琳同志这次在工作上虽有失误,但她的临机处置是很得当的,她又是周立英烈士的女儿,对反动派有着刻苦的仇恨,革命意志坚强,正适合担当此任,我想这个任务就交给她,你们两位有什么意见吗?”
关正涛和余力先后回答说没有。“那好,现在我以南江特委的名义,任命周琳同志为南峭根据地特设赣南边界勤务处主任兼武装交通大队教导员,请组织部余部长人事建档。”
余力遵命,关正涛则对周琳提了一点希望。关正涛说:“小周,这次的事我也有责任,我欠了你一笔账,要是我把这账还你了,也许你不会这样。”
“欠我什么?”周琳诧异。
“你不是说过以后问我要人吗?我派人到省城打听了,找遍了所有的医院也没有找到你的陶斯任,所以只好欠你的了,但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吸取这一次的教训,我还是那句话,斗争是残酷的,尤其你们女同胞,有时候经受的考验更为严峻,所以你要有牺牲一切的准备,包括你的爱情。”
周琳深受教益,是的,组织上特别是凌书记对她那么看重,在她铸成大错以后仍然能对她给予信任,对她委以如此重任,她感到无比的温暖,她肃然起立,向组织表示一定不负所望。
至此小会议程结束,随后凌去峰让周琳调阅了特委机要处的有关内档。再之后周琳作了一些赴任准备,第二天便起程。
临行,她向凌云峰辞行,也特地向他道感激之情。凌云峰告诉她,说不久他将要去中央苏区,请调他原来指挥的红军英雄团参加南峭暴动,希望她早日把勤务处筹办好,在那里接待他这位娘家人。
前途在召唤,周琳感觉眼前一遍光明,她拍地立正:“请凌书记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等到那一天你来了,我要走出山门远远的迎接你。”
“好哇,那咱们就赣南见。”
“赣南见。”周琳挥挥手赴任走了。
却说陶斯任被转去省城治伤。当时他人事不知,到省城两天以后他醒了过来,他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呼唤周琳,问周琳在哪里。陶西田不知周琳为何人,他对儿子的呼唤充耳不闻。
陶斯任呼求不到周琳很伤心,慢慢的他便开始嗫嚅,有时候叫周琳为学妹,有时呼她为琳子、琳妹。直到这时陶西田惊慌了起来,怎么得了,他已在桃花营为他定了亲,定亲宴上他还特意让未来的亲家程友四与他见了面,作了交谈答对,现在他的心好像已经被这叫周琳的女子迷住了,弄不好他会违抗父命,这怎么行?非让他断了这个念头不可。
于是他拿出了父威,对他说:“兔崽子,你整日叨念个甚,是不是看上什么小女人了?”
陶斯任正憋得慌,见父亲问起这话,他干脆就此把底牌亮了出来,说:“我是看上一个人了,不过她还是一个姑娘家,不是你说的什么小女人。”
“她是谁?”
“她叫周琳,是我同学。”
“不行,你的亲事在桃花营,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陶斯任不和父亲争辩,反正他对周琳是爱在心里,父亲阻止不了他。
陶西田呢,看儿子重伤在身,父命再严也不便再逼迫他,因此一段时间父子俩在省城相安无事。但后来陶斯任的伤渐渐好了,他便在心里谋划着准备返回南州去找周琳。
那天他趁父亲不在,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医院。自从反黑法案运动第二天他为周琳挡枪弹以后,他先是躺在教会医院处于昏迷状态,后来又被转去省城并被父亲封锁了消息,因此他对后来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那天他从省城回到南州以后便直奔燕大,他想他们的学业还没有毕业,周琳肯定还在学校,因此他径直向燕大赶去。
在校门口一位往日好友碰到他,被他吓坏了,他连忙把他拉到僻静处,惊呼:“你吃了豹子胆了?怎么还在往学校跑?”
陶斯任颇感意外,问:“怎么啦?”
好友说:“好几个运动骨干已经被特务暗杀了,学生会主席王尔桥,哲学系文体部长江采成,对他们俩你不是很熟吗?现在没了,剩下的他们都跑了,听说你还是那黑名单上的第二号人物,他们正在四处追踪你,要抓你,你怎么还在大摇大摆的往这里走?这一切难道你不知道?”
陶斯任大惊:“有这回事?那他们都去了哪里?”
“不知道。”
“那个叫周梅英的领头的女生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他们都是突然走的,去了哪儿我一个都不知道。”
陶斯任大失所望,他还想去学校找人打听,但被那好友拦住了,好友说:“我看你还是赶紧离开吧,我们学生中有学督的密探,要是让他们看到了,你就走不了了。”
陶斯任好凄切,可是他没办法,只好回了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