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上凌云峰还和大家一起对白山暴动的胜利作了分享,他破天荒给到会的每个同志发了一个本子,一支笔,一瓶蓝墨水,以此作为对大家工作的支持和鼓舞。大家欢声雷动,得到这些东西就像得了宝贝,激励不已。
然而没等大家高兴得太久,他把白山暴动以后面临的险境向大家作了透彻的分析,他说:“同志们,白山暴动的胜利现在仅仅是初步的,暂时的,更为严峻的考验在后头,容不得我们有半点的轻松和骄傲。”
“报告。”凌云峰正说着,敌情报告就来了,特委一机要秘书将一份刚刚得到的情报送到凌云峰手里。
凌云峰抖开看了看,然后通报大家:“你们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刚刚得到的情报,南江绥靖公署一个精卫团,一个特务营,南州警备区两个营带一个外勤大队,共计五千多人枪向我们的白山县反扑过来了,统一指挥这次围剿的是南江绥靖公署主任徐家利。”
凌云峰通报以后大家议论开了,有的一勇之气,说和他们拼了,有的紧张起来,要求特委向红军部队借兵,联合反击,有的却轻敌,说他们可以两三个对付一个,打退敌人。
这些想法都是不全面的,凌云峰综合起来进行分柝,说:“同志们,五千多白匪在兵力数量上并不可怕,我们的农军赤卫队光白山县就有八九千人。但是敌人具有武器装备上的优势,而我们呢,重武器全无,轻武器也就是缴获了团防局保安大队的那三百多条汉阳造,加上我们原来自备的一共不过七八百条枪,其余便都是大刀和红缨枪,所以硬碰硬我们是碰不过敌人的,这是事实,我们必须承认。那我们怎么办呢?”
凌云峰接着把他的地下运作五县联合拒敌的作战计划亮了出来,末了他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变被动为主动,同时我们要充分运用毛委员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术,把敌人拖垮拖累,各个击破,从而从敌人手里夺枪,让敌人的优势装备为我所用。为此我命令,宁安、红柳、双岗、常丰四县的暴动行动暂时蛰伏,配有枪支的农军和赤卫队以及精干彪悍的大刀手全部地下运动到与白山交界的边境地区,准备五县御敌,打退敌人的疯狂反扑。”
这就是这次当前工作会议的主题,凌云峰部署一毕,到会人员便按其指示赶回各自驻地备战去了,只有特委组织部队长余力,白山县委书记陈明君和关正涛及周琳这几人被凌云峰留了下来。接下来他要与他们研究关于这次中心联络站引起暴露的一些问题,并对中心联络站的善后工作和对周琳的处分作出决定。
要研究的这些问题都与周琳有关,情况她也最熟悉,因此凌云峰首先让周琳作工作汇报。
自然,周琳检讨了这次联络站暴露的原因。从客观上讲,中心联络站代替特委沟通联络和指挥了五个县的暴动准备,工作量大,联络人员出入频繁,尽管有绣品经营作掩护,但还是引起了敌特的注意,暴露是迟与早的问题。但周琳没有讲这些,她以襟怀坦白之心,将那一天的事情经过以及她当时的心理矛盾,激烈的思想斗争引起她情绪失控的情况,作了如实的汇报,从主观上承担了自己的责任,并表示愿意接受组织对她的处分。
作为地下工作者,纪律是严肃的,周琳违反了纪律不可能不处分,对此余力首先提出了他的看法,他说:“周琳同志的违纪,是严重的私欲膨胀的表现,在党的利益面前不能舍弃儿女私情,由此引起联络站的暴露,引起韦玉同志的牺牲,给党的事业带来严重后果,应当受到严厉的处分,我建议开除党籍。我们每一个同志都应随时准备为党的利益牺牲一切,对革命绝不允许有二心,而周琳在这次事件中就表现出了二心,为了我们革命队伍的纯洁性,我还要建议将周琳从我们的革命队伍中清除出去。”
嗡,周琳一下子晕了,她私欲膨胀,她对革命有二心,这些东西在她脑子里什么时候存在过?她愿意接受处分,但她不能接受这两顶大帽子,她更不能不准她投身革命。她嚯地站起来,使出她往日女公子的本性,和余力对干起来,说:“余部长,党在我心中,开不开除我,我都会始终如一,革命的道路在我脚下,清不清除我,我都会一如既往,因此无论组织给我什么样的处分,我都愿意接受。但是你给我的这两顶大帽子我戴不起,在没有正式开除我之前,现在我以党员的申辩权请问余部长,在我们革命队伍中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他们之间的情谊难道仅仅就是私欲吗?对同志对战友存有思念和牵挂,就是对革命有二心吗?我所牵挂的陶斯任,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做过什么样的事,你了解吗?他身负重伤下落何方,值不值得我们的同志,我们的战友,我们的组织去关尉,这些你考虑过吗?”
好个周琳,真是爱得痴狂,憨得纯真,犯了错误还敢和组织部长对干,真个女公子。
而余力呢,恰恰是鹵水点豆腐,也被周琳点住了。
余力是南江地下组织中思想最激进的人,他出身贫苦,对革命事业满腔炽热,由于在白色恐怖下工作,他思想上的弦总是绷得紧紧的,因此他对任何事都爱上纲上线搞极端,甚至连女人的美丽在他眼里在也是一种错误。他并不了解周琳,而周琳那么高雅美丽,在他看来她就是资产阶级大小姐,她与陶斯任之间的一切就是情呀爱呀这些私欲,他很看不惯,更是格格不入,因此他动不动给周琳戴上这两顶大帽子。现在周琳向他提出了一大串的请问,他细细一想觉得他刚才说的话还确是有所不妥,对他的请问他也无法回答,便平缓下来说:“那好,如果有委屈了你的地方,你尽可申辩,组织上会对你实事求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