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退了出来,他的决心也被父亲的几句话敲定了。当天晚上,他一改常态来到大娘母子住的东楼。大娘赵氏不冷不热的接待他,问他怎么想到要来东楼,他就着她的话说孝顺父母是应该的,前段做得不够,现在他来看看大娘,向大娘请安。
老二这样一说,大娘心头泛起了一点温热,便看茶,便招西平过来。
西平在和几个玩友掷骰子,赌铜钱,玩得正起兴,听得母亲有召,便说要老二过去也玩一把。
老二便过去,但他装正经不赌钱,于是便改玩字牌。看看过了午夜,老二按事先谋划说要与兄长说正事把牌局散了,之后老二便装委屈,说:“哥,你误会我了,这一段时间父亲病重,他让我打理会务,你就以为我要继承会位,因此你都冷落我了,是不是呀?”老大很意外,他深沉起来,说:“这话怎么说呢。”老二装坦然:“哥,你放心,会位是你的,父亲给我我也不会要,只不过以前父亲对你有点不太满意,故意要敲打敲打你,你就多听听他的教诲,让他高兴高兴吧。”陶西平以为真的误会他了,大喜过望。不过他还是摆出嫡长子的架子,说:“我就知道二弟有自知之明,不过你怎么不早说呢?”老二装谦恭,说他自尊自大了,请兄长见谅,云云,说得陶西平都很享用,说:“好吧,难得二弟这样贤达,这样大度,那咱们就还是兄弟。”这话又刺激了老二,他在想,只有你当了会长我们才是兄弟,你要是没当上会长那咱们连兄弟都做不成了。听了这话老二彻底的动了杀机,他连忙接过话头:“那咱们就兄弟相聚,宵宵夜吧,刚好我今天买来了新鲜的牛肉,配料也有,还有一位佃户下午送来的新鲜蘑菇,都拿来,哥俩喝它两杯,唠唠叨。”“行,你就去把那些东西拿过来,我去叫醒厨子。”于是老二便回西楼把东西提了过来,交给厨子,只把一缸子甘草水留在手里。
此时间老二与老大继续叙事,说话中只闻隔壁厨房香飘飘的传过来五香牛肉味,把兄弟俩的胃口都吊了起来。没多久厨子把五香牛肉,麻辣蘑菇,外加一碗蛋汤端了上来,老大留他一起宵夜,厨子说他在厨房都尝过了,就不打扰他们兄弟相聚了。于是兄弟俩便大块吃肉,大杯喝酒,互敬互劝,气氛浓烈。
老二一边吃菜饮酒,一边喝些甘草水,他明知老大不吃甜的,故意把缸子举到他面前,说酒喝多了得醒醒,老大接过缸子饮了一口,感觉是甜的便吐了,老二又装殷勤连忙给他沏了一大杯清茶。不到半个时辰,一大碗牛肉,一小碗蘑菇便风卷云残一般扫光了,唯一剩下的只有半碗蛋汤。
吃完以后他们俩喝茶饮水,继续说些轻快的话儿。不一会儿,老大腹内开始发作起来,紧跟着老二也哎哟么得了的大声呼喊,随后他们二人捂着肚子疼痛难忍的在地上翻滚。
厨子收拾完碗筷刚刚退身,听到呼喊连忙返身过来,看到惨状便大喊:“快来人啦,出人命啦。”一会儿整个陶府的人都来了,便惊呼,便张罗请郎中。这时老大已是口吐白沫人事不醒,老二也装得牙关紧闭像死去一般。过了半个时辰郎中来了,厨子把宵夜的情况向郎中一说,郎中便诊断是夜宵中食用了毒蘑姑引起的中毒,当即便开了药方解救。两个时刻以后药荡熬出来了,兄弟俩都被撬开嘴把药汤灌了下去。慢慢地老二醒来了,而老大却再也没有呼出一口气来,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人们都说是误食了毒菇致人死亡,谁都没有往故意投毒这方面去想,因为兄弟俩都是同食同用,同样的中毒,厨子与他们两少爷也无冤无仇,不可能去投毒。然而做父亲的陶永却一直没说话。一方面他很悲痛,对大儿子虽然他有些不满意,但毕竟是他的儿子,并且他也没有什么大出格,现在一下子没了,他老泪纵横,二儿子也中了毒命悬一线,也令他担忧。另一方面是他感觉事情有些蹊跷,近段时间,两个儿子为了会位水火不容,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亲近深更半夜的聚在一起宵夜呢?这情况别人不知道而他却清楚得很。但是他也解不透,如果是他们兄弟中有一人做了手脚下,要致对方于死地,为什么他又要一同食同用一同中毒呢?难道是想要与对方同归于尽?如果是这样,那又是谁做的手脚?是老大?不可能,贪图享乐之辈绝没有这个勇气。是老二?也不可能,他已看好他让他主理会政,他也正踌躇满志,他更不会去与对方同归于尽,这样看来出于想同归于尽的可能性没有。排除了这种可能那又会是谁做的手脚?是老大?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他不可能自己找死。是老二?这就很难说了,起码他没有死,就难以排除嫌疑,如果是他,那他一定是有一种很高明的手段,或者说他有解药,可以和对方一同食毒而使自己不死。想到这里,他又联想到了他做的那件好事,这事老大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像亲眼看到的一般,并且他说了,是出于不给陶家丢脸才没有去当场拿获,可是老二却把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好像他真的什么事也没有,这就使他感到这个老二有些虚伪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以前的表现是不是也是虚伪的?要是这样的话,那他是不是被他蒙蔽了?他决定从老大状告他的那件好事入手,对他查一查。
老大不是说了吗,他光是让那莫家女人去置田一次就给了她银洋三千,他肯定另外还给了她好处,加起来就不止三千,他打理会政时间还不长,会上的收支都有据可查,如果出现三四千的亏空,这事不就查实了吗?说也怪,人只要提起精气,病痛就会退让三分,陶永也是如此,他想办事便强打精神,也能走动走动了。于是他坐船去了凤西城里,把老二主理会政这段时间会上从钱庄到各店铺调用的银钞查了账,他又让老二一边休养,一边把他调用的资金和过手的开销报上账来。他告诉他,陶家是会上最大的红族,每年的红利不少,但一是一,二是二,田园会不是陶家一家的堂会,每年都要分红都要算账,账面上必须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