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汉芝来了,一番寒喧之后王永力把陶斯任不争气的两件事通报了他,同时还告诉他,对这两件事有人参他,虽然前一件事已经过去,但现在这亊性质要严重得多,涉嫌通共,只是他尚未作定论,想听听他参座的意见。
夏汉芝心里当然是向着陶斯任的,因此他对王永力说:“章参谋长的参本怕是牵强附会,如果有其他证据表明陶斯任有通共的嫌疑,可以按军法处置,如果没有其他证据,这亊应付过去就行,现在是战争时期,还要靠属下将士効命,不要寒了他们的心。”
王永力对夏汉芝的意见亦有认同,可是应付过去怎么应付?便问:“参座,你的应付过去不会是全不捡起这事吧,我们应该看到,黑鸽子毕竟是陶旅长的儿子,父代子,子代父有些事情是说不清的。你看怎么应付?”
王永力也是老狐狸,对夏汉芝说的这些他把认同的部分留在心里,把疑难的部分提出来,这样他对陶斯任的处置要轻要重都不会被夏汉芝所左右,却又能让他分担责任。
王永力这般说来,夏汉芝也不好过份地为陶斯任说话,毕竟他是主,他是客,因此他只好大度起来,说:“那就还是由永力兄看着办吧。”
王永力便想,既然把他请来了,这事不给他面子不行,但全由着他也不行,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说:“要不这样吧,给陶旅长一个挂职审查的处置应付一下,让他到战区在西峰山办的军官教导团闲赋几天,最多三个月吧,因为章本文说此次他是派儿子过去联络投共,这事虽然没有证据,但谁又能打保票?所以让他避避嫌把兵权搁置几天,如果没查出什么问题,过了这段时间他就回來复任,这样来得去得,你我都好交待,你意如何?”
王永力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汉芝不便再说什么,他只是有一点要坚持,铁甲旅这块阵地不要被别人占去,便说:“那就按永力兄的意见办吧,不过陶旅长挂职以后,铁甲旅由谁来指挥,不知永力兄有没有安排。”
王永力说:“这个嘛就由副旅长吕坚代行指挥吧。”
夏汉芝点点头:“行。”就这样对黑鸽子私闯新四军防区的处置被敲定下来,接着王永力让通讯兵把陶斯任传来师部。
未几,陶斯任来了。他不管传他有任何事情,首先他只要见到他儿子。王永力也理解他们的父子之情,先不谈对他的处置,让他们父子先见面。
一会儿黑鸽子从隔壁房间被带了过来,见到父亲他扑上去,在陶斯任怀里大哭。陶斯任摸着他的头,一遍一遍的抚磨着,良久黑鸽子从陶斯任怀里把头抬起来,他们四目相对互相凝视着。几日不见黑鸽子发现父亲瘦了许多,他又伤心地哭起来,边哭边说:“爸,是我不听话,连累了你,你打我吧。”
陶斯任说:“傻小子,只要你回来了就好,爸爸哪舍得打你呀。”
等他们父子温慰够了,王永力把陶斯任叫过来,说:“陶旅长,福无双至,祸无单行啊,你前次战亊失利的事刚刚过去,现在你儿子又违犯封锁令闯入新四军防区,要不要处理你呀。”
陶斯任想,他的部队现在与新四军对峙,儿子对他的情况都请楚,他私闯新四军防区去找他妈妈,肯定把他这边的情况什么都对她说了,在客观上确是通了共,但他本人并没有通共的证据在别人手里,要处理他,他可以不服,便说:“我儿子是违犯了封锁令,可他是小孩子贪玩上山打鸟,与我何干?再说那哨兵也有责任呀,他为什么要放行,我下命令了吗?要处理我,道理何在?”
王永力绷起脸责备他:“你说得倒轻巧,可有人把你那共产党女人几年前给你的词书都搬出來了,你听听,‘了却抗倭征战亊,殊途归來做故人,共谋天下兴’,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在规劝你退出党国到共产党那边去?所以人家说你儿子私闯新四军防区是受你的指派去联络投共,至于是不是这么回亊,我既无法肯定也无法否定,就是包公再世恐怕也判不清,所以我不处理你能行吗?”
夏汉芝怕陶斯任就此摞挑子,丢了铁甲旅这快阵地,丧失他们以后投共的兵力,连忙打圆场:“陶旅长,师帅也是没办法,养不教,父之过,你起码有管教之责嘛,师帅不收个边不行哇,你就听你师座的吧。”
恩师发话了,陶斯任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机,只好听候发落。于是王永力便宣布对他的处置,让他暂时交出兵权接受审查,本人去战区在西峰山办的军官教团受训三个月。末了,他使出恩威并施的手腕,说:“陶斯任,我还真害怕你去投奔共产党,实话说吧,我一直器重你,希望你做我的爱将,但近段你总给我添乱,我不对你刹刹风不行哇,现在这亊嘛你就当去休闲几天,如果没查出什么问题,三个月以后,我就招你回来复任。但话说回来,通共是我党国的第一号公案,万一查出你有通共行为,那我是不会轻饶你的,希望没有触这个霉头。”
陶斯任听罢,觉得王永力真是铁腕人物,对他的处理既未过分,又显示了对他的威严,任你是孙猴子也难逃他唐僧和尚的紧箍咒,不过也好,他正好可以借此回避“磨擦”上的战事,于是陶斯任不再说什么,他以军礼向王永力、夏汉芝告退,之后便携儿子回了铁甲旅。
回到旅部,陶斯任带着吕坚走遍全旅各个团队,履行了交接手续,三天以后他带儿子带卫兵去了西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