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汉芝的这一席话,让陶斯任如梦初醒,是呀,如此消沉你就能洗刷自己的罪过,更使他不能放弃的是,恩师对他寄托着莫大期望,他是恩师一手栽培起来的,现在恩师已丧失了兵权,最后的希望是让他坚守铁甲旅这块阵地,他怎么能够让恩师失望呢。他探问:“恩师,你要我怎样坚守?”
“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起,你给我振作起来,更不能对任何人吐露你想激流勇退的半个字,我要你把铁甲旅的统兵之权牢牢掌握在手里,一旦内战爆发我们就率部起义,这就是坚守。”
“可是这‘磨擦’战接着还会來,要我坚守,那就意味着要我继续当罪人,你得想个万全之策呀?”
夏汉芝为难:“老弟,这就要请你谅解了,在你的上头有王永力,莫说我已经没了调兵的权力,就是有我也不能夸越指挥呀,这恐怕还得靠你自己去应付。”
陶斯任诉苦:“恩师,军令难违呀,我可再也不愿受这活罪,要不我们现在就起义投奔共产党。”
“嘘”夏汉芝立即以手势止之,他压低声音提醒陶斯任:“不行,现在国共合作还没有完全破裂,你一个成建制的整旅投奔过去,国民党不会不拿此做文章,更何况你这铁甲旅还是老蒋命名的,你想想看,赫赫有名的‘决胜铁甲旅’、蒋委员长的嫡系王牌投向了共产党,老蒋的脸面何在,因此他们一定会大做文章,说共产党在他的部队里搞策反,破坏联合抗日,并在高层提起交涉。而共产党历来光明磊落,为了顾全抗日统一线这个大局,必然会作出让步,让国民党把你和你的铁甲旅追回去。那时再回国民党阵营,你我就完了,因此现在你要忍受,要像水浒英雄宋江的浔阳楼呤诗所说,‘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一旦内战爆发,到那时易帜也罢起义也罢,就没有这些顾虑了,你明白吗?”
为了不使恩师失望,陶斯任点头应承了,至此夏汉芝此行的目已经达到,陶斯任也没有令他太失望,他放心了,接着他们又道及了一些兄弟间的情义,之后夏汉芝便走了。
陶斯任不能再消沉下去,他在医院躺了几天,伤情略有好转,他便回到了旅部。
过了一天副旅长吕坚把几份战功呈报递了过来,让陶斯任审定。陶斯任稍作浏览,发现这些战功呈报,除了这次要塞堡征战,还有不少是追塑以往战事的,有的甚至追塑到了抗战初年的几次大战,呈送的人有政训处的,也有军机处的,他们呈送这些历史战报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自己成为铁甲旅树起的标杆,希望得到这次尚未定主的殊勋。吕坚告诉他,现在政训处和军机处在较狠劲,按职能划分,这本是政训处的事,可军机处的人硬是要横插一杠子,章参谋长甚至说,‘军机处的人也会咬笔杆子嘛,我们立下的战功,不要别人代劳’。为此吕坚直埋怨他不该把这殊勋让出来,闹得这些同僚们都翻了脸。
然而陶斯任并不后悔,他无意于这个功名,他只要坚守,为恩师的期望而坚守。他知道夏汉芝虽然丧失了统兵之权,可却进入了****的上层,他得到的密报肯定是准确的。看来内战不久就会爆发,按恩师的意愿,铁甲旅绝不能让王永力、章本文、廖启波这些铁杆反动分子去指挥,虽然他拒绝受勋的初衷,只是自愧,只是消沉,他违心地同意廖启波的提议,也不是为了日后起义,而是为他选中接替他的副旅长吕坚扫除障碍。可现在看来,无论是为了吕坚的接替,还是为了日后旳起义,折散章本文与廖启波这对帮子都是必要的,战国时期,齐国宰相晏子巧借齐侯赏赐万寿桃,以二桃让三士相争,除掉了三个恶人,今天他要用这次的授勋离间这两人,让他们去翻脸吧,他委婉地安慰吕坚:“我的好搭挡,你就放心吧,天塌不下来。”
吕坚不解,只是笑笑:“那好,就请你把他们的战功呈报一一的审定下来吧。”
他特别提示:“浦口之战是我们铁甲旅在抗战中期的一次大战,确有不少将士血战建功,可是当时也有一个疑案一直没有解开,现在政训处和军机处都在此战的呈报中为自己评功摆好,他们各持一说,其中好像透露出了一些玄机,你好好看看作出审定吧。”
一级战功和晋升军衔都要有军政部的命令才能授予,当然那只是最后一道手续,关键还在于师旅一级的审定和呈报。陶斯任既要坚守铁甲旅这块阵地,就不能丧失手中权力,他要对这些战功呈报作出审定,于是他便一一的审阅起来。
陶斯任看得很仔细,当看到有关浦口之战的战功申报时,果然政训处与军机处各说一词。章本文恬不知耻,贪天之功为己有,而廖启波则透露出章本文有出卖情报之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几年前的一件疑案,这次为争功勋他们自我暴露出来了。陶斯任决定以此为契机扫除他日后起义道路上的障碍,也为恩师出了这口恶气。他最终决定这一级战功和晋升军衔的殊勋给予廖启波,让章廖二人在利益面前彻底决裂,也使廖启波把他引为靠山依附于他,然后,他转过来把章本文这个犯有通敌罪行的汉汗卖国贼挖出来,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然而章本文是力行社老牌特工出身,既有诡计也有诚府,而陶斯任却不明他底细,也低估了他的能量,他还没来得及向章本文下手,倒被章本文寻机报复牵连上了通共的公案,从此他自顾不遐,走上了人生曲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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