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大人到!”就在众人闲聊之际,突然听见门口有人大声禀道。
周万昌这春茶会竟然请来了当地知县,看来他这排场确实不小。周万昌听说知县到了,连忙起身迎接。就连在座的各地茶商,除了朱振宇等人之外,全都起身跟在了周万昌身后。
过了片刻,只见这一群人围绕着一个身穿深色锦袍的中年人,正一脸欢喜的向朱振宇这一方向走来,想必那身穿深色锦袍的中年人就是当地的知县。
这个七品知县与朱振宇并未谋面,他们之间自然也不认识。王承恩见他们走近,连忙起身作揖行礼:“赵大人亲自到此,真是有失远迎。”
王承恩是为皇后平事儿的时候认识的那位姓赵的知县,由于赵知县曾收过王承恩不少好处,所以一见到他,也显得格外亲切。
“这不是王管家吗,想不到能在这里相遇。快快请坐!”
赵知县也特别客气,说笑间就坐在了周万昌与魏良臣中间。桌上还有一个空座,是在周万昌与朱振宇中间,想必也是一位比较重要的人物。
王承恩做回椅子上,冲赵知县一抱拳,挥手又为他介绍朱振宇和周皇后。
“这位是崇五爷,崇家茶庄的总掌柜,旁边那位是崇夫人。”
身为皇后的周氏见了官员,尤其是个七品官员。不由自主地拿起了架子,一扭头,并未说话,露出一副盛气凌人、冷若冰霜的表情。朱振宇虽为皇帝,但此时他是微服私访,还是放下了皇帝架子,拱手回礼,同时又说了些客套话。
赵知县倒没理会皇后的表情,只是跟朱振宇客套几句之后,忽然谈起了茶叶的事。
“崇公子年少有为,着实让本县佩服。但据本县所知,崇家茶庄开张已有些时日,可本县还未曾品尝到崇家的茶叶。正好趁着今日的春茶会,本县要好好尝一尝出自于本地的茗茶。”
桌上众茶商翘首望着朱振宇,都有一种拭目以待的表情。朱振宇再度羞愧,只好低着头,学着王承恩的口吻,道:“我们的制茶师傅还没有到,所以……所以现在还没有好茶。”
“本县记得崇家茶庄开张有些时日了,为何制茶师傅还没到?”
赵知县的一句问话让朱振宇再度尴尬,而此时也只好由王承恩出言缓解。
“我们的师傅是京城里有名的制茶名师,九江的生意没有稳定之前,还不能贸然把他请来,所以耽搁了些时日。”
说到此处,见多识广的魏良臣来了精神,连忙问道:“不知那位名师如何称呼?看看老朽是否认识?”
魏良臣继续深问,着实让朱振宇等人陷入困境,已不知如何圆谎过去。就在此时,一个周府的下人来到周万昌耳边嘀咕了几句。
周万昌顿时面呈喜颜,当下起身对众人笑道:“诸位,请稍候片刻。”
“周掌柜请便。”赵知县摆了摆手,其余众人也点头示意。
周万昌离开座位,踏着红毯,来到戏台。
“诸位!”周万昌高声一喝,场面顿时一片安静。
“诸位宾朋远道而来,周某深感无尚荣耀。为表达谢意,犬子周百贯愿当场献艺一番,好给诸位助兴。”
“哗——”台下一阵掌声喝彩。周万昌在台上拱手致谢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周百贯要登台献艺,先不说他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单说他那肥胖的体型能献出什么才艺?朱振宇等人深是怀疑,脸上也不免露出一丝嘲讽之意。
周万昌不屑理会朱振宇等人的表情,见其余人大肆拍手欢迎,便笑着吩咐下人,让周百贯准备登台。
周百贯穿了一件白色花边对襟小衫,他这打扮倒有些像唱戏的戏子。只不过这瘦人穿的丝绸小衫,穿在他身上,还显出了圆圆的肚子,倒觉得十分滑稽。只见周百贯向台下环视一番,抱拳自报姓名之后,登时又引来台下的一阵喝彩。
“周公子真是一表人才,正所谓是虎父无犬子呀。”虽说这话与台上的周百贯格格不入,但为表礼数,魏良臣还是昧着良心说了句客套话。
周百贯也是一脸红光,可当他对上朱振宇那一双轻视的眼神,尤其是看到了周皇后,不禁又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估计是被周皇后打过一次之后,心中还有所会忌讳。
片刻后,周百贯回过神来,不再看朱振宇等人,又向台下拱手称道:“诸位前辈兄长,周百贯不才,在此献丑,还请诸位不要见笑。”
“哗——”掌声又如雷鸣般响起,直到戏台旁,一名白衣少女拨动古筝,场面才算恢复安静。
戏台边缘,香炉上燃起一炷香,青烟与悦耳琴声缭绕在一起,更加衬托幽雅、祥和的气氛。两名周府下人搬来一张黑漆木桌,摆在周百贯面前。
随后上来七八个周府的侍女,那些侍女手里捧着各种茶具。她们个个年轻貌美,都是百里挑一的人选。为了渲染喜庆气氛,周万昌让每个侍女都穿着红色丝绸袍服。
一名红衣侍女将一只黑漆木制茶盘摆到桌上,随后其余侍女将手中的白瓷茶壶、十二只一式三件的茶杯、还有茶叶罐、茶巾、茶船,都纷纷摆在周百贯面前。
在此同时,两名下人搬来一套简便的碳炉,炉上座着一只陶壶。壶中的庐山山泉已是半开,不到片刻,陶壶腾起热气。
周百贯见壶中泉水已经烧开,立即令人拿来一把铁制水壶。一见这铁壶,朱振宇原本轻视的表情立即变得惊讶。那把铁壶能有半尺多高,外镀金漆。壶嘴细长,足足三尺有余。
“茶艺!周百贯要表演茶艺!”朱振宇随口惊道。
他在后世曾接触过茶文化,一看那铁壶,便知周百贯要当场表演茶艺。可这茶艺表演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来的,从选茶、择水,到烹茶、献茶,这每一步都有很大说道。除此之外,台上的表演艺术也需要有一定的功底。就拿周百贯手中的铁壶来说,舞动起来不但要动作优美、花式绝伦,还要让人体会到清纯、幽雅、圣洁的意境。这个周百贯能做到吗?
就在朱振宇为此惊讶之时,一旁的周万昌哼笑了两声,道:“原来崇掌柜也懂茶艺,那等犬子献丑之后,还要请崇掌柜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