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子语带着军队往北原城走去,恰逢东耀和北耀军队的白昴原开战,从而北子语带领的军队归到北烨华麾下。
“禀报太子殿下,营帐出事了,五万士兵被魔音困住,敌军逃跑了。”一个士兵匆匆来到东旭尧身前报到。
东旭尧看着双方交战的阵势,现在北耀大军又变换阵法,好像一条长龙把东耀士兵团团围住,毫无破解之法。
此阵,正是传说中的长龙阵,当东耀士兵从比较尖细的龙尾进攻时,阵首便立即转动起来,翻身把来袭的士兵反身扑倒,狠狠斩杀,好像是一条龙把他们咬了起来。东耀将军看到这种情况,便改变进攻的方向,从阵首入侵,谁知道,这更不得了了,龙尾一动,把侵入阵首的士兵一举围起来,卷杀,血流盈野。
东旭尧紧紧抓住缰绳,此阵毫无破解之法,再不撤退,将全军覆没。还没有等他下令,北耀军鼓大作,阵中龙身横着撞向东耀士兵,顿时,龙头,龙尾回转,两面夹攻,把东耀士兵绞杀于地。
叫喊声,厮杀声不绝于耳。北子语看着这杀戮滔天,心中颤抖,手中的剑已经沾满鲜血。“三哥,快去救姐姐。”北子语倔强地看着观战的北烨华说道。
北耀旌旗翻动,急速向白昴原东方前进,逼得东耀将士节节败退。
十指流血,丝丝绕琴弦,琴声不绝,低低回转。明眸紧闭,双耳听着惨痛的叫喊声。琴声渐渐低缓下去,璇玑身形微动,将到极限了。
铁骑声起,尘土翻飞,月耀军乘胜追击,东耀士兵一路败退。当东旭尧下令撤退,命令来到军营的时候,月耀军的铁骑已经来到此处,北耀军旗在东耀军营飘动。
杀伐声起,琴音渐失,璇玑睁开双眼,看着面前厮杀的士兵,她知道,他终是来了,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刚刚好。璇玑心底冷笑,他终是要算尽一切,包括意外。
北烨华纵身下马,一路看着她向她走去。待来到她跟前,北烨华伸手拿开头盔,玉面显现,依旧是公子如玉,温润瑾瑾。
“璇儿,我来了。”北烨华浅笑从容,把头盔给身旁的北隅,对璇玑伸出双手。璇玑拿开绿绮琴,久坐让她一时无法起身,北烨华一步上前,把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向战马,轻轻地把她放上去,坐好,自己则翻身上马,缰绳一握。
北子语在后面,提着剑,剑上鲜血滴滴直流。“姐姐。”北子语低声呢喃,看着北烨华与她策马回城。
一路向晚,霞光满城。璇玑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胸膛,可惜这秋意起,丝丝凉风凉入心。
北耀二十七年,九月十日,东北军大战于白昴原,以东耀败收场,史称白昴之战。
北耀大军回到北原城,立即休顿。战死的士兵载名入册,受伤的士兵立即救治。营帐士兵有的哀嚎声起,有的容忍异常。军医日夜忙不休,营帐在夜里燃起了烛火,营营相连,烛火闪烁,迎来了久违的宁静。
主帅营帐中,北烨华拿着伤药为璇玑敷被琴弦所伤的手指,“痛吗?”北烨华轻声问道。
璇玑抬头看着认真的他,若是别人不知道他是北耀太子北烨华,那么或许你会认为他是一个温润的男子。璇玑摇摇头不语,忽然,她感觉手指阵痛,璇玑瞪了北烨华一眼。
“谁教你痛都不出声了,作为你的师傅,我可没有教过你这般容忍。”北烨华嘴角翘起,含笑如斯。
“三哥。”璇玑轻声唤道,其实她只是想唤一声,半年过去了,当时的不辞而别,现在归来却是这般。
北烨华放好伤药,擦洗干净双手,拿起旁边的白绢帮璇玑的手指缠上娟条。忙完了一切,璇玑本以为他会离开,却不想他突然挑起自己散落的一丝华发。白发在烛火下,闪烁着,刺目。
“我会找到医治的办法。”北烨华神情微敛,慢慢放下那缕白发。璇玑忽然笑了起来,“若是永远治不好呢?我也是医者,至今没听过能令白发复黑的灵丹妙药。”
北烨华起身,看着璇玑,缥缈的声音传来,“若是你很在意,那么总是有办法的。”说罢,北烨华转身想离开的帐营。
璇玑微微急促的声音响起,“红颜白发,实为不详,这条路我们还能继续走下去么?”
北烨华听到她的话,回首,定定地看着她,忽然恢复了浅笑清浅,“既然红颜白发实为不详,那么你就别乱跑了,为师专收妖孽。”
璇玑听到他的话,抬头刮了他一眼,躺下来假寐。
北烨华看着她白发铺在枕边,几日的提心加上今日催动绿绮心法让她脸色微微苍白,神情疲惫。
晓光破帘而入,暮雨悄然进入璇玑房内,高声叫道:“璇玑妹妹,大事不好了”
璇玑此时正在传信给楼叔,叫他继续带领着五万玄冥军在桃花谷历练,在没有她没有下令之前,不得离开桃花谷。“何事?”璇玑看着暮雨一脸着急,便问道。
暮雨急忙说道:“主公要对九皇子进行军事处罚,因为他抗令不遵。”璇玑大概想到是什么原因,北子语私自带兵去救她,这是违反了军令。
璇玑跟着暮雨往校场走去,她虽然知道军令如山,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护着北子语。
九皇子因为抗命私自前往敌军阵营,此为大罪。但因折回时,援兵及时,助我军大胜,将功补过,但是依旧要责罚八十军仗。
北子语躺着,军仗无情打落,可是他却是一声不吭。北烨华眉头微微皱起看着他,这时,一身单薄衣袍的璇玑来到营中,营内士兵皆低头。
北子语躺着,抬头看着忽然出现的璇玑,朗目转而一闭,不再看她。北烨华从璇玑进营后就一直看着她,刚刚皱起的眉头更是紧皱。
营帐中只有仗起仗落的声音,显得更加寂静压迫。璇玑看了一眼北子语,转而抬头看着北烨华,眼眸不动,就这样看着他。
北烨华走到璇玑面前,把搭在架子上面的披风拿下来,披到璇玑身上,轻声说道:“回去,九皇子犯错就得惩罚,这是军规。”
璇玑转身,披风在转身的一瞬掉落地面,她竟然挡在北子语身上,仗落到她身上。闷哼一声,那两个士兵没有得到命令,依旧仗起仗落。
“停。”北烨华闭目抬手示意,随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便拂袖出营。
“姐姐。”北子语睁开双眼,着急地叫道。璇玑从他身上起来,笑道:“我们的子语小兄弟长大了,被打了那么多仗,竟然没有吭一声。”
北子语心痛地看着璇玑,一旁候着的侍卫连忙过来扶起他,暮雨扶起璇玑。“姐姐,若是我当时没有先逃走,是不是更好?”侍卫扶他出帐前,他忽然回头问道。
璇玑听到他的话,忽然一愣,恍然笑道:“子语小兄弟还是逃跑的好,江湖上有名的说书人公子语,《江山英雄志》和《列国红颜录》等着你去写呢,若是不快逃跑,往后出事了,谁来写?”璇玑笑了起来,那笑没有张狂,没有肆意,是真诚的笑,是狡黠的笑,笑入眉眼,眉目如画。
北子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营帐里面的,军医为他上药,辣痛异常。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他或许不会独自一人逃走。
“三哥,既然来了,就进来吧。”璇玑看着窗外站着的人影,轻声说道。璇玑知道这次,她是触及他了底线,但是她不悔。
北烨华推门而入,看着璇玑趴着睡在床上,微微摇头,两个人都是倔着,九弟是这般,她也是。
“躺好不要动,明日便回北都了,路途遥远,看你们都要受苦。”北烨华坐在她床前说道。
“白昴原一战已休?”璇玑惊奇地问道。此战来得迅速收得也是迅速,既然东耀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并不会那么容易便收手。
北烨华低声道:“此战东耀损失惨重,我军也是元气大伤。一段时间内不会再交战,各自回去整顿好再议,休战是不可能的,一战开始,便是无止的杀伐。”
璇玑抓着床上的锦被,趴着没有再说话。北烨华顺了顺她的白发三千,轻声道:“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会帮你去完成,不要自己双手染上鲜血。”
璇玑微眯的眼睛忽地铮亮,明眸了然。他都知道,知道她为什么愿意来北耀。无关当初的誓言,此次她是带仇来投靠北耀的,她知道,现在只有北耀能帮她报倾家之仇。
“三哥认为,璇玑走上这条路,还能双手不沾鲜血么?倾家之仇,当报。倾尽一切,让东耀倾覆,这便是璇玑的执念。”璇玑看着北烨华说道。
北烨华停下抚她头发的动作,起身离开,至此没有再说一句话。璇玑在他离开后,笑了起来,那是嘲讽的笑容。
那日,在东耀军帐内。东旭尧告诉她,“璇玑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接近你么?”璇玑看了东旭尧并没有说话,她在等待着,是什么原因让他废那么大的劲。
“你及笄那天,本宫带着曼儿去找你。其实,那天不是本宫第一次见到你,很早以前,已经有人带本宫去看过你,他指着你说,天降凤女,得之可得天下。”东旭尧看着璇玑说道,忽地一顿,观察着璇玑表情的变化,接着说道:“后来,本宫便使尽手段想要得到你,包括那没有来得及传出的圣旨。”
璇玑听到这些,忽地笑了起来,就因为这些可笑的预言,他就一次次地接近自己么。
东旭尧见不得璇玑笑,便接着说道:“你以为你的师傅,北耀太子殿下他接近你又不是有目的的么?”说罢笑得阴险。
璇玑趴在床上,明眸紧闭,回忆袭来,措手不及,他到底还是连她都算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