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耀二十七年,九月,东耀太子领兵二十五万驻扎在白昴原。
面对大军压境,重病的北君派太子北烨华和九皇子去迎敌,而刚刚回北都的二皇子却协助大皇子在北都代理北君处理朝中事务。
朝廷上下面对这个变故纷纷揣测圣意,可是战事紧急,还没等他们多想。北烨华和北子语立即带领二十万大军去迎敌。
白昴原四周是荒原,广阔无垠。东军驻扎在东方,安营开炊。而北军却是在北原城筑高城,把原来的城墙加得更高。却是不见北烨华和北子语领兵前来,军队数量还是原来的守边将士。
东北大战的消息早在东耀下旨那天,便传播到各国。有的隔岸观火,有的在谋划着自己国家的命运。战火已经燃起,不休。
“三哥,东耀军队就要压城了,若是北原城失守,那么北耀将长驱直入。”北子语声音提高道,想必心里很是着急。
北烨华此时在烛火下看着白昴原的地图,其实没有什么可看的,白昴原就是一个平坦的荒原,既没有地形的高低起伏,也没有河流山涧的艰险。他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北子语道:“九弟莫急,北耀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毕竟,兵者,必要知己知彼,方有可能百战不殆。在东耀没有了解我方之前,他们是不会贸然进攻。”
北子语听到他的话,方才坐下来,还是接着问道:“三哥,你说为何两国之间,不能好好协商呢,这动不动就开战的,百姓可受不住啊。”
北烨华听到他的话,脸上的淡笑尽敛,“只要天下一天不统一,这天下的百姓始终活在随时暴动的战乱之下。”
北子语看着北烨华,忽然站起身,走出营帐。到底,还是为了这个天下,北子语心中叹息。
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水,霜华满地。北烨华没有想到,璇玑和他现在同时在白昴原,只是她现在身在敌营。
当璇玑穿过商国将要进入北耀境内的时候,他们一行被一支暗卫团团围住,无奈之下被带到了白昴原。
一个营帐里面,璇玑端坐着,无视面前的东旭尧。“即使你逃到天南地北,本宫不是一样可以找到你么?”东旭尧在她面前坐下来,自顾斟了一杯茶,慢慢喝了起来。
璇玑低眸说道:“如今东北大战,太子殿下倒是有闲情逸致请璇玑来喝茶。”说罢抬头,看着一身军袍的东旭尧笑着。
东旭尧看到她一头的华发,顿时移开视线,特别是她脸上的笑容,他知道她自是恨极他的。
“你不是很急着去北耀么?那本宫就如你所愿,明日,本宫会通知北耀太子,若是乖乖弃城投降,本宫便把你送回去,。璇玑啊,你看这个交易很好吧?”东旭尧放下茶杯,转身说道。
璇玑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脸上尽是笑容,只是笑得刺目,“太子殿下莫不是以为北耀太子是个软弱之人,会顺着这个台阶下,认输?”
东旭尧的丹凤眼危险地眯了起来,看着璇玑肆意的笑,甩袖出营。他当然知道,北耀太子北烨华是个什么样的人。北耀二十六年回国,短短一年的时间从一个逍遥王爷上升到权掌朝廷的太子。在太子之位一年的时间,把北耀改革成为可以与大国之最的东耀相抗衡,这样的人,不可能简单。
只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是有一点是东旭尧算错了,北烨华并不是什么英雄,他既是虎也是狐狸。
东耀的来使,在五更天已经来到北原城,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历代的规定,所以来使很快就把帖子传到刚到北原城的北烨华手中。
北子语站在一旁,揣测着是不是战书来了。他看着北烨华的神情,想从神情中观察到一丝信息,可惜他面无表情。
北烨华看完帖子便随手把它凑到烛火前,瞬时燃起。北烨华把燃烧起来的帖子丢到一旁,转身对北子语道:“九弟,你从来没有领过兵,打过仗,此行凶险,你留守北原城,加紧筑城墙。明日,我会带领十五万大军去迎战。”
北子语站在一旁听着他说,默然。北烨华说迎战,而不是去商议,可以说北烨华从来没有认为,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威胁。
待北烨华出去,北子语看到那被燃起的帖子,已经熄灭了,只是还没有燃尽。北子语走过去,伸出白皙的手,捏起,拼凑起来,楼璇玑、、、白昴原。北子语忽地站了起来,“慕卒出来,本王有事要你去办。”
北子语话音一落,一个身穿紧身玄衣的男子来到北子语身前,恭敬地说道:“请王爷吩咐。”
“马上前往白昴原,去东耀驻扎地点,找到楼璇玑下落,这是画像。”北子语说完在怀里掏出一张画纸,那是他在长岭山脚下,偷偷画来的。画中女子一身绿衣,墨发不挽,似笑非笑,那一双明眸格外灵动。
那个叫慕卒的男子走过去,恭敬地接过他手中的画像,仔细端详着,眼底掩饰不住的惊讶,这世上竟有这般绝美容颜的女子,好像下一刻她便会来画中出来。慕卒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把画像呈回去给北子语。
璇玑来到东耀军营,除了不能随意到外面,东旭尧倒是没有再为难她什么。此时她看着面前随身携带的绿绮琴,想起这几天的事情。幸好楼叔没有被抓,信号已经传了出来,让楼叔回到桃花谷待命。而暮雨,想到暮雨,璇玑微微叹息,她现在也身在白昴原,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
忽然,灯影传动。璇玑凝神一听,东旭尧不可能那么晚来这里,会是谁呢。
“谁?”璇玑低声呵道。
一个黑色的身形来到璇玑面前,跪下,低低的声音传了出来,“属下奉九王爷之命前来打听楼姑娘的下落。”
璇玑看着跪下面前的人,若真的是九皇子派来的人。那么只说明一个问题,北烨华没有告诉同行的北子语,亦是没有打算与东耀太子谈条件。
“我很好,你且回去。帮我传一句话给他,太子殿下自会来救我,他只需好好守着北原城。”璇玑无奈地说道。其实,她知道,北烨华会来,只是他不会和东旭尧谈条件,她的处境堪忧。
“属下告退。”慕卒深深地看了璇玑一眼便隐于夜色。
东旭尧帅帐内,一个暗卫赶紧来报:“回禀太子殿下,今夜楼姑娘帐内迎来北耀九皇子的人,他们找到楼姑娘的下落了。”
“好,你且先下去,就将计就计,叫副将把军队埋伏在营帐四周,听令行动。
“璇玑,你们千算万算,终是算不过天意。若是抓到北耀九皇子为质,那么北耀就得好好与我国商议了。”东旭尧负手自语。
若是当初慕卒看到璇玑画像时,没有那个惊讶,到见到本人时的震惊。若是他忍住没有走进去和她说话,那么一切都是不是会有不同的结果?可惜,天意如此,天命难为。
九月十日,北耀太子北烨华带领十五万大军来到白昴原,与二十五万东耀军队相对峙。
战鼓未鸣,双方战士相对。旌旗随着秋风飘动飒飒直响,战马低低嘶吼。
那是东旭尧第一次见到北烨华,那个世以儒雅相著称的北耀太子北烨华,那只不过是世称罢了,那快恨决,而又干净的手段,是那么的令人胆战心惊。
“东耀替天行道,誓灭北耀。”东旭尧洪亮的声音响起,战鼓声起。东耀士兵士气高涨,铠甲站阳光下闪着寒光。
北烨华此次带来的十五万士兵,有十万是精通阵法,杀敌经验丰富的月耀军,还有五万是长驻军。
北耀旌旗飘动,北烨华一声令下:“摆繁星阵。”战鼓鸣起,十万月耀军立即动作起,剩下的五万士兵暂时不动,守在主帅周围。
繁星阵严格按照五十人为一小队,当东耀将士齐齐冲过来,厮杀声起。身穿玄甲的十万月耀军,在白天宛如天撒繁星般迅速散开,让敌军不知道数量的多少。其实,每小队都是五十人,敌军却是不知道从何下手,彷徨不进。这时,这些犹如天星般让人眩目的月耀军便围攻上来,团团围杀。
勇猛的月耀军迅速斩杀敌首,血流荒原,腥味在秋风中飘着久久不散。终是以少对多,二十五万东耀军全力前进,北烨华看着一步步移动的东耀军,坐在战马上,一身玄甲,英姿勃发。忽然,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箫,箫音顿起,奇怪的是,月耀军听到箫声后,竟然可以自主地变换各种阵法,让人防不胜防。
此时,东耀阵营迎来的五万北耀军。其实,东旭尧并没有带着二十五万士兵去迎战,而是留下五万军队埋伏在营帐四周,请君入瓮。
北子语终是未经沙场,没有将领该有的敏锐察觉。四周安静异常,他领着五万军队来到璇玑营帐前,拂开帐帘,“姐姐。”北子语看到璇玑那一刻,低声叫唤道。
他看着璇玑一头的华发,触目惊心。璇玑看着他一身铠甲,站在营帐前,无奈地闭上眼睛,该来的还是来了。
“子语,快带着你的军队杀出去,再不走就来不急了。”璇玑快速来到北子语身前沉声说道。
“姐姐,我们一起走。”北子语拉过璇玑的手往外跑。璇玑一身黑色衣袍,怀里抱着绿绮琴跟着北子语走,衣袍在风中飒飒翻飞。
忽然,东耀军队从四周层层围住他们的去路。这时,一个身穿东耀军服的中年男子走出来,高声道:“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跑。”话音一落,士兵立刻围近一层。
“子语,你快走,杀出一片血路,回来再救我,快。”璇玑使劲一推,北子语回到自己军队当中。
双方军队厮杀起来,鲜血撒上了帐营的围布上面,刺目猩红。北子语刚想再次上前,可是身旁的侍卫把他护住。
璇玑盘腿而坐,把绿绮琴摆放在自己膝盖上面,双手抚琴,手腕的碧血玲珑珠比这鲜血更加红艳。
琴声切切,绿绮琴纵世曲法,一为:挽心曲,挽心分为扶伤、护心、起生三阶。二为:离魂曲,离魂分为乱神、锁魂、离魂三阶。现在璇玑弹奏的便是第三阶,锁魂曲。
琴声不断地传了出来,璇玑沉声道:“子语,曾经在长岭山上,我答应过要护着你的,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想我也死在这里么?等你回来救我。”
北子语看着璇玑闭目抚琴,手握成拳头,绝然转身,“走。”一声令下,乘着敌方军队神志不清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