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淡淡的笑了一笑,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屋内静了下来,只听到外面不断呼啸的风声,半晌,宫主说道:“后来,我杀了她,不过现在的她应该可以浴火重生了吧。”他意有所指的看着郭汜。
就在郭汜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的时候,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如此的说道:“我们许久不见了郭公子。”他回过神来,瞧去就看到那个男人目光中带着一抹嘲讽的看着他。
郭汜微微垂下眸子,低声回答道:“确实许久未见。”
卢字云自然是知道郭汜与宫主的相识,不知道算是卢字云找到的郭汜还是郭汜找上的卢字云,或许其中也夹杂了卢字云与月云姬的分歧,但是最终的结局就是郭汜跟了卢字云,以自己的方式去对抗且逃避着宫主,他无法忘记这个男人在火把堆中那犀利的目光……
卢字云很习惯的替他挡下了宫主下面的询问:“宫主,见到了我这个老朋友也不先打个招呼。”
宫主倒是很客随主便的跟着卢字云换了一个话题:“确实我们都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无论是以宫主、卢字云的名字追逐,还是卢复、王牧的名字相交,再或者以卢字云、卢复的名字托付,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早早布好的局,互相的等待对方进入,到底了,确实相互早就看透的将计就计,到底——谁会赢?
“嗯。宫主别的问题咱们不提,我有一个事情很好奇,不知道宫主愿不愿意给我解惑呢?”
宫主好心情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欢快的笑着对卢字云说到:“好的,有什么事情呢?”
卢字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郑重其事的问道:“断肠草的组织者到底是谁。”郭汜听到卢字云这个问题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知道卢字云得这个问题是为了他问的。对于卢字云来说,断肠草的组织者是谁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原本平静了下来的郭汜心中又漾起了一阵的涟漪,卢字云仿佛感觉到了他的不安,转过头去,对他淡淡的笑了笑,若无其事的拍了拍他的手。
“那么,到底是谁。”卢字云又问了一遍。
宫主并不着急,本来对于此类事情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大的影响才对。他再次喝了一口茶,不急不忙的吐出了一个名字,但是这个名字刚刚说出来,在场的几个小辈脸色就是一边,这到底是真是假?
“郭全。”
“什么?”第一个反问的就是郭芸,她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就差直接扑上去质问宫主了,宫主并不在意这个小姑娘的无礼,依旧好脾气的看了看她,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易南北连忙的拉住了郭芸的胳膊,把她拽回了椅子上,对她摇了摇头,让她继续听下去。
看到郭芸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卢字云继续的问道:“那么,和你有关么?”
宫主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嗤嗤的笑了一笑,仿佛在嘲讽他的天真,凭什么就相信他会说实话呢?不过,他喜欢如此爽快的人,他笑着点了点头,又否定道:“其实没有什么联系。”
“哦?”卢字云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淡然的表示了疑问。
宫主仿佛心情很好的笑了笑,把手中的杯子放了下来,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淡淡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他玩味的敲着手边的桌子,淡淡说了。
“真的,你是指断肠草的组织者还是你没有参与?”卢字云并不着急的慢慢与他说着。
宫主舔了舔自己的唇,饶有兴趣的说道:“都是。断肠草的组织者就是当年的大将军郭全。”说到这里他刻意的看了一眼郭汜,露出了一个刻意的微笑,“我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完全没有参与哦。我只不过,仅仅是在一旁看着,看着罢了。”
面对宫主这副满不在意的表情,卢字云依旧冷静的继续问了下去:“能具体讲一讲么。”
宫主终于露出了一个赞赏的表情,他想如果他如此挑衅卢字云都可以没有反应的话,他并不介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卢字云,反正这些所谓的真相。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好。说起来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他选择了一个开始解释的说法。
这许多年前如果真的去追溯的话,大约是二十年前。那个时候梅云笺还是梅云笺,而郭全还是大将军。
其实那个时候的故事李字一、沈括与郭汜三个人在思远县郭家的案件上已经知道了才对,但是三个人依旧认真的听着,总觉得在宫主口中可以听到与众不同的故事一般,明明告知自己不可以相信,但是真的听说了之后却不由自主的去相信,这确实是事实。
二十年前,传说中天冥二帝留下的四块玉佩同时出现在了开封,一时间开封血雨腥风,江湖人士与朝中谋私党羽派出的杀手在开封附近行凶杀人,当时只要被传手中留有玉佩者无一例外活不过一天。
断肠草组织最开始就是为了遏制这个趋势才开始的。当时郭全算是朝中重臣,又是开国元勋,圣上对他十分的信任暗中交代一定不能让这玉佩流入歹人之手,无论那个传说是否是真的。
郭全思前想后也无法想出一个可以解决的办法。
“所以他找到了你?”宫主平静的叙述着的时候久久没有说话的郭汜忽然的开口问道。
宫主听到他的问话,抬头看向了他,忽然的笑着点了点头:“没错,那个时候我便来到了开封。郭全通过一些人知道了我,便寻了过来,询问我的看法。”
说起来郭全来拜访的时间应该也是九月的时候,那时候刚刚下过一场秋雨。略微带起了一阵的凉意。
开封。有秀巷。
宫主从很久以前就很喜欢这个巷子中他的宅子,宅子中种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无论是哪一个季节总是会郁郁葱葱,对于宫主来说生活原本就是闲适的,他并不着急于生活钱财,有的是人愿意送过来,比如郭全。他也并不在意正邪,对于他来说,只是喜欢看这些人挣扎在命运当中罢了。
郭全来的那一日,他正靠在院子中池塘边的玉石柱上喂着鲤鱼,那漂亮的红鲤欢腾的跳出来吃着。他知道郭全来的,但是并不着急起来说话。反正是有求于他的,那就就要有这点耐心。而一个堂堂的大将军,就那么坚定地站在了那里。
太阳慢慢的从刚刚升出水平线到了日头高照,但是院子里依旧安静的骇人。
宫主依旧对郭全一群人不理睬,自顾的喂鱼,郭全也不着急,反倒是他带来的几个仆人先坚持不住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大将军来……”话还没有说完,宫主淡淡的一瞥那仆人便噤声了,说实在的,他一点也不喜欢太过于聒噪的人。
多少年之后那个仆人再回忆起那次的见面依旧心有余悸的说,那双眼睛是他见过的最恐怖的,虽然只是那浅浅的一瞥,但是那犀利与冷血却从血液中涌了出来,冻结了心脏,让人动不得,郭全很体贴的替他挡下了宫主的视线,对着宫主淡淡的笑了一笑,宫主很随性的转过头去不再继续理他。于是又恢复了那一个人喂鱼一个人站立的景象。
日头慢慢的落了下去,终于是夕阳西下,落日染红了一片天,宫主把手中最后一块鱼食扔了进去,转过身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幽幽的笑了笑说道:“郭将军。”被杨过染成蜜色的宫主显得很温和,但是……听到宫主这句话之后,郭全终于是舒缓了一口气,果然作为军人来说体力不成问题,但是毕竟老了是吧。站了一天没有动地方,真的很劳累啊。
宫主挥了挥手,身边就出现了一个仆人,那人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他淡淡的命这个仆人先带着郭全到会客厅,而自己先去换一身衣服,对于他来说不能忍受自己这一身的烟尘。吩咐完便根本没有继续理睬郭全的离去了。
那几个郭全带来来的仆人还打算争辩两句被郭全拦住了,现在是有求于人,怎么可以顶撞人家呢。下人带着郭全到了会客厅上了茶便下去了。郭全打量着这个屋子,与外面的简朴看起来不同,屋内几乎是极尽奢华,无论是从家具还是摆设来看都是一掷千金的。他收回了视线,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等待。等了不知道多久,夜色慢慢的降临了下来,另一个仆人不由的抱怨道:“这人架子还真大!”
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一人轻笑的声音,而后那门被缓缓的打开了,门口的那人一头墨色的长发还略微的滴着水,身上随意的穿着一袭白色的蚕衣,袖口上镶着一层金色。他手中提着巡夜的灯,在这个没有完全暗下来的天色中并不明显,如同他一样习惯于掩藏在众人之中不成为焦点。已然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但是今日的月色好像已经被乌云遮挡住了,让整个宅子都笼上了一层的黑暗。
“让将军久等了。”宫主淡淡的说了,话虽然如此的说了,但是那声调中没有一丝的道歉的意思,似乎让别人等待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郭全看了过去,这男人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要年轻太多,就这么一个人,真的可以想到好的办法么?他心中画出了一个问号,但是依旧彬彬有礼的笑着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军人郭全确实文雅了很多。
“我不喜欢说话的时候有闲杂的人在旁边。”宫主站在那门口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随意看了一眼两个仆人。
“你!”这两个仆人有些沉不住气的就要冲上去,但是被郭全眼疾手快的制止了。他微微的挥了一下手,让两个人先出去。两个人极度不满的走了出去,对着宫主轻哼了一声,当然他并不算在意。等到这两个人走了过去之后,宫主才提着灯不急不忙的走了进来,带着一抹看不透的微笑,进来的时候那门被他随手关了起来,此刻的天色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屋内变得更加阴暗了,让两个人的面容都变得不可捉摸起来。原本有着亮光的巡夜灯,在门刚刚关上的瞬间“噗”地一声灭了。那略微响亮的声音在这忽然的安静黑暗中显得十分明显。
仿佛是十分了解这屋内的构造,宫主依旧优雅的步行在这黑暗的屋子当中,慢慢的靠近了郭全。一般人从光亮到达黑暗需要过一段时间才可能适应,但是宫主仿佛根本不需要一样,很顺利的拿起了旁边的茶壶,为两个人各倒了一杯水,又很准确的把其中一杯推到了郭全的面前,而且态度礼貌的说道:“没有什么可以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