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打字外,她几乎没什么别的事做。她从家里带来的书还是高中念的英语书。没事就拿出来翻,书的边上都起卷了。她闭着眼睛从书的最后都能背到最前一页。就这样,她攒了一年的钱,终于够上个英文班。同屋的老乡笑话她,“太不值了,你这么学根本是没有用的。有多少人是科班出身?你永远也别想超过他们。公司里的人又不是傻子,放着科班出身的毕业生不要,要你?不可能的。”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笑。
就这样,她一边打工,一边上学。6年中,工作换了很多个,待遇越来越高了,开始400元,接着是600元,不久800元,跟着1200元,然后升到1500元,她的英文也由一级提高到二级、继而三级,最后是四级和六级的证书也拿到了手,并且已经能和老外交流了。最近,她又换了工作,在一家外企,月薪6000元。她搬出了从前住的那个地方,与另一个女孩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不久,她认识了一个和她公司有着业务来往的部门主管,小伙子也是外地人,毕业后独自留在北京打工。两年后,他们结婚了,并买了自己的房子。
她偶尔上街碰到过曾经和她一起住在地下室的老乡——老乡还是住在那里,老乡说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是自己周围床铺的人一年年都不同,一副很感慨的样子。
没有什么人天生就是幸运的,幸运要靠自己去争取,去经营。选择什么样的路,其实就是选择什么样的生活。
放慢脚步,聆听别人的心音
◎文/风茕子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人需要的只是我们能够微笑着耐心听完他们的话。
去年7月,我爱上一个上海男人,典型的小资。去他那里住了3个月,竟然也染了一身的小资气息。我回家乘的是一列特快车,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我有气无力地靠在座位上胡乱地发手机短信。
凌晨时,到了一个小站,一个闷声闷气的粗嗓门吓了我一跳:“同志,请让一下!”我尽可能地将身子挪了一下,粗嗓门便一屁股把座位坐得很响。我漠然地打量他,这是一个大约30岁的粗壮男人,背了一个重量不亚于我体重的大黄包,穿着俗气无比的黄褂子和黑布鞋。
我发完了短信,轻轻将眼睛闭上。“同志,你……你是湖南人,我没猜错吧?”粗壮男人呼哧呼哧将他的大包塞好后,用没有一点语调的声音直着嗓子问我。我睁开眼睛,着实有些吃惊。我不习惯在公共场合跟一个陌生男子交谈,况且我和他显然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
于是,我迟疑一下,很不自然地回答了他:“是的。”“你有20出头?”粗壮男人听了我的回答非常兴奋,满足地笑起来,又小心翼翼地扭过头来继续猜测:“还在读书?”“我已经毕业了,我在网络公司工作。”我用普通话回答他。从我的语气里,不难听出我对他的厌烦和“到此为止”的暗示。
可是他却像孩子一样更加兴致勃勃,甚至带着一点巴结的口吻,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一会儿是他的女朋友,一会儿是他的邻居,一会儿是他年轻时的铁哥们儿。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听,我觉得他说的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断断续续没有中心。我不得不开始怀疑他和我说话的动机了。骗子?人贩子?流氓?刚开始我还有点礼貌地动动自己的手指向他示意我在听,显示着自己的优雅。可是他越说嗓门越大,并且越说越乱,很多人开始往我们这里看,我不禁有些厌恶地把脸转向窗外。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我:“姑娘,你说我说得对吗?”
我终于愤怒地把脸转回去低声说:“你有病哦!”
他愣了一下,马上闭上了嘴巴,眼神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黯然失色。沉默了大约10分钟,他才开口:“姑娘,我坐了8年牢,今天刚出狱……你是第一个跟我讲话的人。”说完他很自然地低下头,然后一言不发了。
我的心像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坐在原处的身体晃了晃同时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好。我真的希望他能像刚才那样孩子气地和我说下去,虽然举止自卑猥琐却掩盖不了一脸的兴奋。
直到下午,粗壮男人的头都一直低着。我想了很多办法企图打破沉闷,但是他都不再接我的话。我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静,也就只好沉默着看着他沉默。晚上,火车在一个大站停下来,他好像到站了。他站起来开始清理他的行李。当他背上那个大黄包准备转身的时候,忽然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转身下车了。
看着他的背影,愧疚像藤蔓一样缠绕得我几乎窒息。对于一个8年不曾呼吸自由空气的男人,我无从猜测他心底敏感、脆弱和感恩的程度。也许,就像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有那么一点不易被察觉的疼痛之处,都渴望别人的一句哪怕简简单单的关怀一样,他更加渴望温暖和友好。可是却没有人能注意到他的悲喜。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人需要的只是我们能够微笑着耐心听完他们的话。也许这份耐心,就能令他欣喜若狂,成为他们开始新生活的最大鼓励。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我的微笑
◎文/李雄珍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我的微笑!
假如你是一个知道我有22年生涯的人,你说:“你很幸运。”我同意;你说:“你很不幸。”我也同意。因为,我的确是一个被幸运与不幸缠绕的人。
我出生在一个市郊小镇,那是个不城不乡的地方。我生命中第一个不幸发生在我两岁的时候,那是件非常不幸的事情:因为意外事故,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那时年纪还小,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离开”,只知道那一觉醒来后就再也没有被胡子扎过了。但非常幸运的是,年轻的母亲并没有抛下我,而是决心与我和奶奶3人相依为命。
没过多久,第二个非常事件又来了。那是3月的一个早上,奶奶照常打开家门,却发现门口放着一个漂亮的纸箱。打开一看,里面竟躺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婴儿。奶奶跟妈妈激动得手忙脚乱,全没有了为人母的老到。其实,她们当时都没有了主意,要不然怎么会把问题抛给我,让我来决定要不要这个妹妹!我当时只有4岁,因为生活过得闷,便毫不犹豫地说:要!然而我根本不知道要一个妹妹对于我们的家庭来说是怎样的一回事。
至今,我也还不能确定,这件事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幸运的是在后来艰难寂寞的日子里我还有个妹妹,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人;不幸的是也许我把妹妹留了下来,她就得和我一起面对生活的磨难。或许当时不留下她,她能有一个更好的家。
有了妹妹,我的童年不再孤单。因为妈妈的勤劳,我们的生活过得还算愉快,可以说,童年的阳光终究是灿烂的。
然而,一个晴天霹雳,妈妈倒下了。往常在妈妈的庇护下的奶奶早已没有了主见,她早已习惯事事由妈妈做主。妈妈突然抽身而去,奶奶慌了神,她甚至不知道要怎样哭。她惟一叨念的是:为什么不是我去?为什么不是我去?
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害怕。那一年,我10岁,妹妹6岁,家就如瞬间掉进了冰窟窿,四周散发着逼人的寒气。父亲的离去并没有在我心里留下很深的伤疤,那是因为妈妈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空。而母亲的离去,却让我痛彻肺腑。翻开我那时的日记,几乎每天都写满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那时候的绝望与恐惧,我想这辈子是不会再有的。至于妹妹,至今我也不敢问她当时的感触。然而,上天是有好生之德的。在我们的生活找不着北的时候,姨妈趟了这趟浑水。我们搬到姨妈家,组成了一个7人的大家庭,姨妈乐观,姨父善良,还有可爱的小表弟表妹和我们一起长大。我在姨妈家里住了12个春秋,上完小学,念完中学,走进大学。也许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12年前,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我也能有这样的一天。
总觉得自己的经历有些不可思议,许多的不幸与大幸都挤上了我的生命之舟。不过,这些幸与不幸并没有让我偏离生命的主航线,我还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我。从不喜欢别人赞我坚强,因为他们不明白那些所谓的坚强里面有多少辛酸的泪水。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不要那所谓的坚强,人生的经历不是一道选择题。但我喜欢听人说我乐观,也许是受姨妈的影响,也许是我的天性。的确,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信奉这么一句话:有阳光的地方就有我的微笑!
永不受伤的飞翔
◎文/马德
因为一个骨子里永远不会受伤的生命,人生所有的艰难困苦,都会给他让路。
那天下班的路上,我不紧不慢地骑车往家里赶。
快过幸福大街的时候,一辆摩托车从我身后呼啸着过来。我发现这辆车的轱辘后边好像拖带着什么东西。起初,我以为是一根慌了神的柴草,一失足被卷到了轱辘里。后来,我发现,那不是柴草,好像是根线,线后边还拴着一样东西。
正好这辆车要往旁边的巷子里拐,速度慢了许多,我才看清楚,车上有两个人,前面是个女的,后边是个男的。男的手里拿着一截儿短棍,短棍上系着一根细线,线的末端拴着的,竟然是一只鸟。
那只鸟显然已被拖得奄奄一息了,身子和腿已经不能动弹,只是它的翅膀还在扑腾着。努力地保持着向上飞翔的姿势。我看不到鸟的表情,但从它的挣扎中。我能感受到它的痛苦。
我本能地紧蹬了几下,赶在那辆车的前面停了下来,急切地把小鸟的惨状告诉了他们。谁知后面的那个男人几乎看都没看,只朝我一瞪眼,不耐烦地说:“我早知道了,用你管?”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笑了笑,说:“大小它也是个生命,你这么拖着它,明摆着是给它用刑啊!放了它吧。”我近乎哀求。谁知那个男人嘴里嘟囔了一句“这人有病”,就催促着女人赶紧走。
摩托车又一次启动了,地上的鸟还在挣扎,但已经站不起来了,翅膀在颤抖中不断扑腾着。我正要放弃,一个孩子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叔叔,你把小鸟放了吧,你看它多疼啊,它妈妈看到了会哭的。”循着声音看过去,车的另一边,是一个小男孩儿。我认识这个小男孩儿,他就是附近那家馒头铺老板的孩子。我经常在那里买馒头,有时候就是他给我利落地找钱。
孩子的话显然触动了女人心中柔软的部分,她回过头对男人说:“放了吧,放了吧。”男人看了我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松开了手。女人一拧油门,走了。
鸟半躺在地上,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男孩走过去,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手心。我说:“孩子,这小鸟伤得很重,恐怕……”我想表达自己的悲哀。不料,孩子抬头朝我灿烂地笑了笑,说:“无论伤多重,治一治伤口,一样可以好好地活。”
这个孩子好像没有上过一天学,他的父亲早亡,他随着母亲来到这座小城,娘儿俩靠开馒头铺维持生计。我经常看见黑而瘦小的他,蹬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在巷弄四处吆喝着卖馒头。有时候,我还看到有孩子欺负他。前些日子,他的母亲又嫁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脸一天到晚黑沉沉的,也不知道对他怎样。我一直以为,这孩子应该是一个受伤的生命,在人生最美好的童年,他失去了同龄人应有的阳光、温暖和爱。他的可怜和无助,一度引起我的悲悯。
然而今天,他对待小鸟的态度和他的话让我震撼。我感受到了一个弱小生命骨子里的刚强。我说:“那你就好好照顾它吧。”孩子说:“放心吧,我会给它喂水、喂食。而且会陪它说话的……”
那只鸟最终怎么样了,我不知道。后来,那家馒头铺搬走了,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有意思的是,有一天晚上,我还梦到了那个孩子。梦中,他和那只被救的小鸟一起在晴空里幸福地飞翔。
我想,这样的一个孩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过得很好,因为一个骨子里永远不会受伤的生命,人生所有的艰难困苦,都会给他让路。
录取通知书
◎文/于小渔
我着着王东的脸,英俊、刚毅、自信又真诚。
一个住在小镇上年过花甲的老人,在晨练的时候捡到了一个信封。漫不经心地打开一看,里面竟是“王东”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看看日期,已过了报到日期一天了。
老人站在晨风中焦急地思索。他想,既然是当年毕业,一定是县中的学生了。他急忙回家打电话给做教师的女儿。
女儿的同事说,毕业班确实是有个叫王东的,家住在30公里外的山村,不知道有没有电话。不过凭他的学习成绩,考上大学是不可能的,学校并没有收到他被录取的通知,也许弄错了。
老人想,这份通知书就在手里,怎么会错呢。他一点也没耽误,就到汽车站去了。开往那个村的上午的汽车已经开走了,下午很晚的时候才有第二趟。
不能再拖了!这已经是到学校报到的第二天了。老人租了一辆三轮,是行驶起来晃晃悠悠的那种。他努力地把他的一把老骨头放到了车上,在接下来的近两个小时里,他一直在硬硬的座位上颠覆。老人在那个偏僻的山村并没有见到王东,但是见到了他伤心欲绝的母亲。他把那份宝贵的录取通知书递了过去,说:“赶快让孩子报到去吧。”他没有时间解释,因为三轮车主在门外直按喇叭;他觉得也没必要解释,他已经完成了一项光荣的使命。他走得如此匆忙,以致没有注意到王东母亲脸上呈现的是惊讶而非喜悦。
两年过去了。一天我正在备课,一个人来找我,他说自己叫王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