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手指在墙上划着,一阵一阵的白色粉尘往空中飘散,仿佛我破碎的心。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一个声音飘来。
会是谁呢?是幻觉吧?我抬起模糊的双眼,却明明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那身影瞬间又幻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
我脑子好沉,我想看清楚是谁,于是我努力睁着双眼。两个身影终于重叠了,合二为一。哦,终于看清了,是李雪!
我含含糊糊地说:“来,陪我喝酒。”
我以为李雪会劝我少喝点,可是她没有。她叫酒吧里的服务员添了一个杯子,然后先将我的杯子斟满,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李雪举起杯子说:“来,干杯。”
我说:“好。干杯。”
我们一饮而尽。
我说:“酒可真是好东西啊,既可让人上天堂,也可让人下地狱。”
李雪说:“是。你现在天堂还在地狱?”
我大声笑起来,说:“我在……我在炼狱里,我看到,看到撒旦了。他向我招手,说,林枫,You are welcome……”
李雪说:“能让你感觉下炼狱的,一定是失恋了,对吗?”
我苦涩地呢喃着:“失恋?失恋……”
李雪又举起了杯:“来,喝酒!”
我们又一饮而尽。很快,这一瓶酒被我们喝得精光。
李雪问:“还喝吗?”
我说:“为什么不喝?”
李雪朝酒台招了招手,又叫了两瓶啤酒。
我们继续喝酒。酒进入我的口中,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但我仍然不停地举杯。
李雪忽然说:“你相信爱情吗?”
我脑子疼痛欲裂,已经不愿意再思考任何问题,我只是说:“我不知道。”
李雪幽幽地说:“我相信。我相信有真的爱情。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时,你的心将时时牵挂着那个人,甚至愿意为那个人牺牲一切。”
我冷笑着说:“如果,如果那个人不爱你了呢?”
我本来说的是自己,可是突然就刺痛了李雪,李雪竟然痛苦地低下头。我怎么没想到她的感受呢?她此时又何尝不是被何志飞深深地伤害着呢!这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李雪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抬起头来,向我举杯:“同是天涯沦落人,来,干杯!”
我说:“同病相怜。来,喝!”
这天晚上,李雪对我说了很多关于她和何志飞之间的往事,回忆使她看起来那么幸福,那么甜蜜,可是一说到目前的状况,她的神情又黯淡下去。看得出来,她对何志飞的痴情是多么深啊!
最后我们两人互相扶着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学校。我将她送到女生楼下。临分别时,她对我笑了笑,说:“以后心烦的时候,就找我聊天,找我喝酒。”
我说:“好。”
看着她上楼后,我才慢慢离去。经过一片草地,我猛然躺了下去,一个“大”字形,面朝天空。
天空上的明月真皎洁,银色的月光静静地泻在我身上。我看着天空中流动的云,忽然想到自己的感情又何尝不像云朵一样飘浮不定呢?
我的手上有一种湿湿地感觉,我抬起手来。哦,是露水,凉凉的露水!以后的日子,我和李雪经常出去喝酒。她,一个女孩子,却也迷上了酒精的麻醉作用。如果是在平常,我是决不忍心看着一个女孩子这样糟蹋自己的,可是在我也颓废的时候,我却无暇顾及了。在这种时候,也正是因为有她陪我打发无聊的时光,才使我不至于完全地孤独。
我们经常一起在大街上晃荡,一起去爬山,然后对着天空大喊大叫,一起去酒吧疯狂,我们看起来像一对情侣,一对反叛社会的的情侣。其实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纯粹是朋友关系,很纯洁的友谊。她知道,我的心还是牵挂着陈莲;我也知道,她只对何志飞痴情。
有一次我和李雪走在一起,正好遇到陈莲。我以为陈莲一定会很愤怒,可是我想错了,陈莲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很漠然地走开了。我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窖,凉到了极点。
低落的情绪使我想辞去在《年轻天地》的兼职。
那天晚上我早早就来到编辑部。编辑部里还没有人来,我就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无聊地翻着。等了约半个小时,黄编辑才走来。我忐忑不安地递上了辞职书。说真的,对于黄编辑,我感觉很愧疚,自己才来一个多月就要辞职了。
黄编辑认真地看完我的辞职书,若有所思地问:“你真的是由于学习太忙而不想做了?”在辞职书里,我是以学习忙为借口,其实是我的情绪问题,只是我不好这样说而已。
我点了点头。
黄编辑叹了一口气,说:“那我也不勉强你,学生的确应该以学习为重。明天你到财务室去,我让会计结清你的工资。”
我说:“谢谢你,黄编辑。”
黄编辑说:“你不用谢我,其实你应该谢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做黄露露。”
我一怔,说:“黄露露?”
黄编辑说:“是,黄露露。是她向我举荐你的。”
我疑惑地问:“她怎么会认识你呢?”
黄编辑说:“我和她叔叔是相交多年的好朋友。我经常在她叔叔家遇到她,她叔叔是本市的市委副书记。”
我怎么也弄不明白黄露露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她知道我和陈莲的困境而故意帮我们?可是,可是她不是对我和陈莲在一起很不满吗?
我说:“黄编辑,再见。”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黄编辑又叫住了我,他举起右手的食指,对我说:“你很有文学天份,不要放弃你的写作。只要你坚持,总有一天你会获得成功的。”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我到走廊的时候,看到安莹瑶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