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作品创作和论文资料都还没有定,自易子健帮我拍那些照片,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灵感,非要我创作画自画像。在他的再三要求下,我终于敌不过他的建议,想那就试试吧,只是我的油画水平画风景什么的还不成问题,让我画人就有点勉为其难了。画风景什么还可以印象派或抽象下,画自己,我可不想把自己抽象成扭曲的几何图形。我还是喜欢把自己画的唯美细腻古典,如谢楚余笔下的女子般温婉明媚如水,是我一直喜欢的。
在电脑里翻遍了文件夹,也找不到合适的照片来画,我自知是个理想主义者,面对这些照片,竟找不出合乎要求的。
白天在上网时,张晓波突然上线了,他说他刚从老家过完年回这边。张晓波是我大学的校友,本类并不相识,因为一次我的自行车脱链坏在离校园外的路上,打电话求救同学,同学却派他来帮我修。大热天的,他满头大汗的赶来,帮我修车。且我们并不相识,觉得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修好以后,正直午饭时间,所以就去校外餐馆点了四五个菜,一瓶酒,请他吃了顿。
后来也就成了网上偶尔聊聊的朋友,有时会聊到一些读的书诗词歌赋,书之类,作为朋友感觉还是比很聊的来的。但他因为那顿饭,就一直跟在我后面了,说我对人如此慷慨真诚,让他很受感动。我多次向他说明,我们的聊天交往只能是普通朋友的那种,他表示同意。但却时常打扰我,有时我也会避着他。
张晓波心情开起来不错。问我在做什么,我说苦于思索画自己的图片资料。他立刻说我帮你拍吧,我在家拍了几百张照片,先传你点,看看好不好。我接收了。他拍了很多风景,都是一些北方乡村景色,才想起他回家前我跟他开过玩笑,让他过年在家多拍点回来让我做创作资料。
“趁这几天我还开始工作,明天你出来,我帮你拍照,我的水平显著很不错了。”张晓波很自豪的在那说。
“嗯,那好吧”我不想麻烦他,但又想着也找不到帮我拍照的人,也就答应了,正好回来顺路在大润发买点东西。
和张晓波聊了几句,同学白浩突然上线跟我打招呼,他也是从家里刚回这边。春节过了,连人都路边的树木般,开始要醒来泛绿了,人是又要开始准备新的一年的工作或学习了。
浏览着网页才看到,今天是元宵节,我自己都过的忘记了时间了。
晚饭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放了袋白色和黄色汤圆。原来母亲早就准备着了,她是个心细的人,这些都早早都准备,不会忘记。
吃过晚饭天渐渐黑了,母亲就开始煮汤圆。父亲又不在家,不知道在哪里麻将,越是过节,好像越不见他人,这都成了规律。
屋外响起了爆竹的声音,天空中开始有烟花亮起。想起小时候,元宵节的晚上,村里的各家大人都会带着小孩人用芦柴或树枝做成火把,三两成群的高举火把在田头,看见枯草,就点燃它,据说是为了越烧越旺,也有说是驱赶害虫,有很多种说法,但我想,无论是为什么,这也是一种娱乐的方式吧。给我的记忆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现在想起,还如星星般闪着光芒。
还在回忆着,母亲已经把热腾腾的冒着烟的汤圆端上了桌子。我们坐下来,开始吃汤圆。汤圆是白而糯,轻咬一口,芝麻的馅料甜香满口。虽然没有猜灯谜,逛灯会,但在家与母亲一起吃甜糯的汤圆,总不负了今天是元宵佳节。
吃玩,母亲在房间看电视,我便上网。八点多了,屋外的爆竹声此消彼伏,很是热闹。没见易子健上线,我突然想起他此刻在做什么。自从那天他要来我这边,我没让他来后,似乎他就有点异样。
我拿起手机,想给他发条短信,想了半天,打了;“元宵节快乐”五个字,发了过去。这样的日子,我在担心着他此时是否会是一个人在房间的角落默默的坐着,对他,我竟产生了一丝怜惜。这本不该有的情愫,让我在短信发还是不发矛盾了会,终于还是决定发,他是我老师,发条节日的祝福短信也是一种慰问和礼貌。
刚发过去,他就打回来电话。我赶忙接了:“喂?”
“我在床上了,外面爆竹声好吵。”易子健敦厚温柔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怎么这么早就睡觉了?”
“没什么事做,我刚把房间的窗帘都拉上了。”
“我也是”
“我现在是一个人在一片黑暗之中”易子健轻柔而缓慢的说。
“今天是元宵节哦,怎么可以这样度过”我想我刚才的想法是对的,易子健真的是一个人在黑暗中。
“我刚想上网找你的,但这样天天找你,怕你会烦我。”易子健说
“不会啊,我反正在家没有什么事情的。”
“想知道我现在的环境吗?哎,我家太乱了。”
“怎么会呢,嗯,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特意弄乱的,好画起画来更有感觉,对不对?”很多画家的画室都是很凌乱的,我想易子健应该也是,我很为我的猜想而自豪。
“不,不是的,是我没有去整理。反正以后你来看了就知道了。”
“呵呵”我想我怎么可能会去易子健家呢,虽然我对他的生活很好奇,因为他的言行举止很是神秘。但也没有什么事情非要去他家。
转眼二十多分钟过去了,我和易子健结束了通话。我一个人对着电脑怅然若失,突然觉得生活其实有点无聊,不知道这样活着为了什么。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吃了午饭,因为跟张晓波说好今天要去山下拍照。我打开衣橱,挑来挑去,都没有什么好的衣服,本来衣服就不是很多,加上只是放寒假,我就挑了几件带回家,还有些放在学校了。衣橱里的衣服都是一些黑色灰色的大衣,我想如果是做创作材料的画,这些都不适合。
我想到了一件衣服,我买了都没有穿过的,虽然它很漂亮,但是我都不敢穿上它走在校园里。我把它带回家,是因为我在家里偶尔可以穿下,它很适合过年的气氛,它是一条藏红色的有着精致的流苏的披肩,很大的三角形,像斗篷一般两端有着提花的白色民族花的纹样。
我找到披肩,穿在身上,在镜子前注视着自己。披肩红的如同有毒药一般,在披肩里的我,看上去优雅而不失张扬,青春似乎写在脸上,在眼睛处凝成一汪秋水。走在风里,一定有种飘飘的感觉。
就穿这件披肩了,我下了决心,我四年的学习与生活的总结,我不想画中的我是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在画展上展出。红色,包含了我多少的热情与希望,虽然我的世界一贯是灰色,偶有亮色,但我的内心,渴望着明亮与张扬,像红色一般的燃烧着的热情。
我给张晓波发了个短信,告诉他我去坐车了,然后我就整理好东西,离开家去车站等车。
车快到山边那站,我抬头看见张晓波上车了,他没有看见我,我叫了他,他朝我笑着,便走过来,扶着把手站在我旁边。
“你算好时间的吗?”我抬头问他。
“嗯,我知道你差不多这个时候就到了,准吧。”张晓波笑着。
很多时候,张晓波是个细心体贴的人,但我一直都不怎么理睬他,除非是我有什么事要他帮忙,才会和他见面,平时总是网上他找我才跟他聊会天,因为他的执着,让我反而对他一直都刻意避着他。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我跟他的交往,都是保持着一段距离,我知道我不喜欢他,不想伤害他。
车到山边的那站了,我下了车,张晓波跟在我后面,我们朝山下的公园走去。
虽然是冬天,但是山下公园的草地还是绿绿的一片,一些百年的古树,是早没了叶子,孤零零的站在那,树梢钻在如水墨色的云里,后面是黛色的横卧着的山,慵懒的绵延着。青灰色的山的影子,在映山湖里波动着,有了一丝的灵动。今天虽然没有太阳,但还算是不是很糟糕的天气。
草地上有着三三两两的游人,有大人带着小孩跑着放各种样式风筝的,有一对对牵手着的情侣,甜蜜的说笑,有几个人一起出来的,围坐在一起野餐。以前,我无聊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山边坐会,坐上半天,心情就会好很多。这里,如仙境般安静飘逸美好。
我和张晓波沿着灰色石板铺成的小道,在蜿蜒高低的绿地走着,遇到好的地方,我就对张晓波这不错,我要在这里拍。他总是赞同我的观点,在那边调着相机,试着光线角度,按下一次次快门。
在易子健面前,我会很紧张的傻傻的站着,不知道做什么动作,看到他看我时,我会撇开他的目光低下头心怦怦跳着,到手心里都冒出细汗。同样是拍照,在张晓波面前,我却什么顾忌都没有,想到什么就摆什么姿势,还指挥着他站这站那或远或近来取景。所以,我不想让易子健再帮我拍照。
我们在山下拍了些,开始往以前旧的公园走去。公园比绿地低,要通过一小径再往下走,才能渐渐发现,像隐藏在山林之中,里面有很古老的亭台楼榭,古老的石桥,以及满地的落叶,到春天的时候,小湖边粉红的桃花开满了枝,掩映着灰白的城墙,倒影在绿水之中,一群群红色的鱼游戏在花影中。我一直把它当做是神仙隐居的地方。
遇到有人在拍婚纱照,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手扶着古桥石狮,蓦然回首般望着树林深处,偶有树叶飘下,打了圈,静静落在地上,没有了声响。绝尘般的地方,既是俗人进来,都似染了一股仙气。
我坐在石桥边,穿着红色的披肩,后面黄褐色树林,踩在落叶之上,低眉,抬头,浅笑,忧伤,一样样拍过。心里隐过一丝哀伤,这座桥,像极了奈何桥。我如火般的披肩,瞬间似乎成了如火如荼的彼岸花。
拍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们抄另一条路走出山。我仍走在前面,张晓波跟在后,他突然上前揽我腰,我条件反射的往右躲,推开他的手,有着很厌恶的感觉,我独自快步往前走。
一路走到车站,我都没有理睬张晓波,车来了,我才跟他说;“谢谢你帮我拍照,我先上车了,你自己回去小心。”
“嗯”张晓波呆呆望着我点了点头。
我向车走去,没有看他一眼。
回到家,三点半了,我打开笔记本上网,刚登Q,看见易子健的头像闪了好几下,打开聊天对话框:第一条是“去哪里了?“第二条是;“还不回来?”第三条是;“那我下楼去了。”
易子健的头像很快就灰调了,我呆坐在电脑前,想着刚刚的事情,又想起那天在江边和易子健的事情,感到有点害怕。我,莫非喜欢上易子健了?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我和易子健只是那种心灵的知己,我们很性情爱好都很相似,且无话不谈,看到他伤心我也会难受,总是想着他能快乐,想到他的腼腆而质朴的微笑会也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