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健按了几下快门,轻说了声好了,然后收起相机,我们继续往前走着。“叮叮咚咚,叮叮咚咚。”易子健的手机又响起了。
“喂?你好,嗯,我现在马上过来,大概半小时后到。”易子健挂了电话,看着我很抱歉说:“对不起,刚那个老师又打电话来了,我们只能回去了,我一会送她去医院,这是我的原则问题。”
我的心里竟有一点点小小的失落,也许难得来一次江边,就这么十几分钟就要走了,但比起去医院的事情,这显得微不足道,“没事,那我们回去吧”我望着易子健一脸对不起的样子,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表达我并不在意,其实我也真的并不是很在意。
我们开始不说话的往回走,我在右边,他在左边。走了几步,他突然拉起我靠他一边的左手,握在掌心,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心乱跳着,我不去看他,也没有挣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然向前走着。他紧握着我的手,朝梯子那边走去,我能感觉他手心的温暖与宽厚。
我的头脑有点空白,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它为什么要发生,但它已经发生了,我的老师牵起了我的手。
到梯子前,易子健放开了我的手,先爬梯子上了堤坝。我握着梯子往上爬着,到最后两阶时,易子健把手伸向我,我伸出手,他一用力,把我拉了上去。
我整理下了衣服和头发,让我惊讶的是易子健又拉起我的手紧握着,走了两步,右手轻揽起我的腰,我有种很异样的感觉,但说不出是什么,我想推开,但又没有这样做,就这样我们一路在堤坝走着,直到到达停着的车前。
我坐在车里,望着前面,还没有缓过神来,为刚才的事。易子健已经调好了头,我们开始回去了。
“把保险带系好了”易子健伸手过来,摸了下我的手说。显然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一上车已经系好保险带了。“已经系好了啊。”我看着他,他低头确认的看了下,笑了:“这么快”。
易子健一边开着,一边想起什么似的跟我说:“我在想,人死了以后,骨灰撒在江里多好,随着江水,飘到每个角落。”
我看着他感伤的样子,不知道他怎么就想起这个来,我心里沉突然有点明白,刚我为什么没有勇气拒绝他牵我的手。我们网上聊天聊了一个月多,也许在心灵的某些方面,我已经把易子健当做了知己,在这个喧杂的尘世中,不可多得的知己。确实如他以前所说,我们有很多的相同,而这些相同,是如此敏感而细微,渗入到所说的每句不经意的话,。
“我想若是埋在樱花树下也不错,樱花来年会开的很盛,那枝头一树的繁华,就如同代表的死者的灵魂。”我边说着边望着车窗外的荒芜,不免有点感伤。易子健一定会理解我所说的,我想。
易子健沉思了几秒,说:“嗯,这也不错,应该是生命的轮回。”我笑了,我也是这样想。
“今天,很高兴能牵到你的手。”易子健如感谢般的说,我能听出他很开心。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低着头。他这样说,我感觉就像是我帮了他什么忙一样,牵手这一事,被赋予了说不清的情感,又似乎突然间变得很正常与不需要任何解释。或许,这是我们的秘密。
想了许久,我说:“我也开心,我好久都没有出门了,谢谢你陪我。”我不知道我这样说是为什么,是什么意思,但我想不出更好的回答。
我胡思乱想着,车子已经在广告牌边停下了,“今天很开心,谢谢你陪我。”易子健说着转过头一直望着我,他眼神的很异样,带着一种灼热要将我燃烧。我慌忙避开他眼神说:“我也很开心,我走了哦,再见。”
我下了车,易子健又回头望了我一眼:“再见”车便开始开了。我转身像家走去。
我的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厉害,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他刚刚那样子的眼神,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到家里,我开始上网,却什么都看不见去。
突然手机响起,我拿过来一看,易子健。他这么快打我电话做什么?我心里很是疑惑。
“刚刚真对不起啊,突然有事不得不走。”一接通电话,易子健又是道歉。
“没事啊,真的没什么。”
“嗯,你现在在干嘛?”易子健问。
“在上网啊。”
“我在医院外面的车里,等着他们。”
“这么快啊,已经到医院了。”
“嗯,我开的很快的,嘿嘿。”易子健得意的笑着。
“我打你电话就想跟你说下,刚是有事才突然就走。”易子健又开始解释。
“没什么啊,我理解。”我不知道怎样说他才不会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嗯,你理解就好,那我挂了,你上网玩吧。”
我挂了电话,继续在网上逛着。
没过一分钟,手机又响起来了。又是易子健,我疑惑的接了,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在看照片,拍的很好,嘿嘿。”
“是吗,小的看起来比较好一点。”我想到我的许多照片放大了就没那么好看了,在相机屏幕上看,根本就看不清。
“不不,真的很好,很可爱,很漂亮。”易子健在那说。
“那是你拍的好”我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
“不不,是你本身很可爱,很纯真。”易子健急着说。
他说的也太夸张了,我想。
“那,我挂了,待会早回家的我话我传你。”易子健说
“嗯,好的。再见。”
易子健几分钟打了我两次电话,傻乎乎的口气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又想笑又觉得他太热情了。
没过多久,易子健就上线了,传了我照片,果然跟我说的一样,并不是怎么样,我跟易子健说,你看,我说的对吧。易子健笑着说那下次再拍,一定会拍的很好。我想,下次?
易子健很快下线了,说晚上再聊。
晚上的时候,易子健发了个语言跟我聊天,说起他白天送去医院的老师。
“她是住在我一幢楼的。”
“应该的,帮忙。”
“说起这件事啊,像小说一般。”
“怎么了?”
“本来好好的一个人,有一个看起来也很帅的老公,还有个可爱的女儿,但突然查出来得了这种病。”
“这种病好像是看不好的吧,几年内就会。。。”我不忍说出死这个字。
“嗯,所以,查出来后,她老公突然发疯了。她老公原来是银行的,发疯了以后,自己非要去辞职,银行赔了点钱。”
“他为什么要辞职呢?”
“当时发疯了啊,现在清醒过来后,后悔了,想回去上班,可是银行不让了,前不久还跟银行打官司。”我听出易子健满是惋惜的口气。
“那,现在呢?还好吧?”我问。
“现在,她老公每天把楼梯上抱上抱下,在家照顾她,邻里看见了,都很是感动。我也是啊,有时候,虽然感觉他们很不幸,但又羡慕着他们如此的恩爱。”噢,越是这样,他们的女儿还特别的可爱聪明。”
“嗯,很感人,她老公没有抛弃她,这样珍惜最后的时光。”
“也许,有些事情,是命里注定的吧,他们现在这样,反而看起来比以前更幸福。”易子健的话中,似乎带着他自己的无奈与叹息。
“我想,如果是你妻子这样,你也一定会那样做的吧?”我小心的问,怕他不高兴。
“嗯,当然了,我也会的。”易子健肯定的说。
我突然感到有点悲伤,听他这样说,他对妻子还是很重感情的。我很难想象易子健到底和他妻子怎么了,他又为什么会一个住。而易子健这样的男人,真不知道,他妻子会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才情,才能配得起他,会幸福的生活。
“也许这样,才能让人更珍惜幸福吧。我父亲就不是很顾家,他很多时候,只顾及自己了,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和母亲。”我叹着,以前我也跟易子健简单的提到过我的家。
“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易子健这意味深长的叹着气,我感觉到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说到这里就止住了。这个世界,总有些事,是不好向别人说的,只能埋在自己的心里。
易子健的秘密似乎太多,我无法理解他究竟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
半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象着易子健的家庭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爱》中阁楼上的疯女人竟在我脑海里冒出来——伯莎梅森,罗切斯特的前妻。她夜晚大笑,撕毁简爱的婚纱,焚烧整个庄园,跳楼。。。我为我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我实在想不出易子健和妻子的神秘关系。
第二天下午,易子健又发我语音。
“我在家,好无聊。”易子健轻轻的说。
“那下楼去转转,不要闷在屋里了。”
“没处可去啊,要不,来找你吧?”易子健提议。
“找我?做什么啊?”
“跟你说说话,要不要我来?你要我来我就来。”易子健口气竟有点像撒娇。
“不要了,你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啊。”我被他的口气有点弄的哭笑不得。
“哦,那算了。”听起来易子健像很是失落。我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
“嗯,来也没什么事情,而且蛮远的。”
“不啊,我开车快的,十多分钟就到了。”易子健说。
“算了,还不要麻烦了。”我说。
“哦,那不来了。我在想,我在想什么时候下雨,我们再去江边。”易子健的语气有点兴奋。
“嗯,下雨一定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是啊,那里风景多好,而且,而且一个人都没有。”易子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暧昧。
“有谁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呢,呵呵。”我说。
“是啊,除了我们。“易子笑起来,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们聊了会,易子健就说要下楼去逛逛了,我便继续在网上乱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