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把白天拍的照片传上了。在镜头面前的自然与随意,使得照片中的我看起来充满灵气,红色披肩包裹着的我,离得远远的纯净灿烂的微笑,有种无法闪烁的美,所有的灵气都凝固在了照片上。比起那天易子健拍的呆滞而紧张的照片好很多。
我在简单处理照片的时候,易子健找我了。
“今天,没有上网?”
“嗯,三点半才回来。”
“我等到三点一刻,看你不来,我就下了。”
“嗯?你在等我?”
“嗯”
“等我干嘛?”
“不知道,没什么”
接着,是沉默。然后,易子健下了。
我在网上百无聊赖,看到跟我们一组的同学在线上,前几天停易子健说她已经把图片和论文资料准备好了。我想问问她的情况,便打开聊天对话框。
“停说你资料准备的差不多了?”
“没有啊,随便弄弄的。”
“我也没有,对了,易子健会每天找你聊天吗?”
“啊?都是我找他的,他总是不在线啊。他每天都找你?他也太称职了吧?”
“哦,你的资料他怎么说?”
“没有说什么,说还可以,但是要改掉点东西。”
就这样我和她聊了会,便结束了聊天。我想着她的话,“他总是不在线”
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在我的好友列表里易子健每天都在线?想了半天,只想到一个可能:难道他是隐身?对我设置了隐身可见?
第二天下午,易子健上线,我们像往常一样语音。
“你的QQ一直是隐身的?”我先开口问他。
“嗯,你怎么知道?”易子健的口气很是惊讶。
“我猜的,呵呵。”我笑着。
“我对你设置了隐身可见,现在Q里也就跟你能聊聊了。”易子健说着把一截图发给我,是我的头像,左边是只红色的睁着的眼睛,隐身可见的标志。
原来,此刻他也隐身着,难怪昨天组里的同学说从不见易子健上线,而我却每天都见他上线。一直以为,易子健是和我们组的每个在网上碰见都会聊天,现在我才知道,一直以来,他唯独只我在聊天。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只和我聊天。
两个小时多过去了,快五点了,每次我们聊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很多平时我都跟别人无从聊起的话题,跟易子健能一聊就聊上几个小时,他会给出他的看法与见解,我们有时候也会争论,一起感叹。
“不早了,我要去吃饭了。”易子健说。
“出去吃吗?”
“不啊,家里啊。”
“谁做的啊?”我脱口而出,想到易子健下午都在跟我语言聊天,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他怎么就把饭做好了?
“孩子的妈妈啊。”易子健轻描淡写的说。
我的脑袋瞬间空白:孩子的妈妈?易子健曾告诉我他是一个人住一套房子,说他家里堆满了东西,乱成一团,自己也懒得整理。我一直以为他离婚了或她妻子去世了,剩下他一个住着空荡荡的房子。现在孩子的妈妈突然从他口中说出,我的脑袋,挖空了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
易子健下线后,我的脑袋像网一样纠缠着想这一起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都不能明白。但易子健也从来没有说过他离婚了,只是我一直的猜想而已。或许,有很多事情,我们仅凭想象是根本就猜不到的。
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发呆,手机响起。是白浩发我的短信。“最近在干嘛,明天出来走走吧。”
我正无聊着,也就答应了,顺便想可以问问创作的事情,以及,安静下,整理下自己最近紧张而混乱的心。
说起白浩,他大一刚开学的时候追过我,我没有理睬他,他此后一年都见着我就避开。大二以后,我们才渐渐恢复了朋友间的交往。不过,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两个人关系还不错了。所以,跟他见面一起玩,倒是没有了顾忌,反而比朋友更近一点,有时候还能说说很多心里话。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站上坐车,在车上,我想着今天易子健会做些什么。
到了山边下车,已经差不多是约定的时间,四处望了下,却不见白浩的影子。白浩有时候就是这样,有几次他找我有事,我倒是急急忙忙赶过去,到了却不见他人,有次我竟独自在烈日下等了他一个多小时。有时候真不知道是他有事找我,还是我有事求他了。
我在站上等了会还不见他,便打电话过去,“喂?你到了没有?”
“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还没说话,转身看见白浩从公交车上下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他已经看见我了,朝我走来。
“你又迟到啦,每次都这样。”他还没走到我面前,我就朝他大声说,带着点责备。
“我一早就等车了,谁知道正好半路堵车,也就慢了十分钟吧。”白浩看了看手机不以为然的样子。
“算啦,习惯了,你不迟到才奇怪了,走吧。”
我和陈浩便朝公园走去,一路抄近路到山脚的公园。平时,如果不是逛街什么,我和朋友同学没事坐坐的地方总是选在这里,比起繁华的闹市,这边多了份清净与安宁,离学校坐车又比较方便。
在奈何桥边,我们挑了个石椅子坐了下来,面对着前面的小湖。湖面上漂满了一池黄色的落叶,水面几乎被遮去了大半,岸边四周围的树似说好般一起将枝桠高低错落地垂到湖面,往上长的树枝交叉在云里般,透过错杂的树枝,能看到苍穹般的天空。
我背靠着椅背,很舒服闲散的坐着,白浩坐在一边从塑料袋里掏啊挖的,我看看他,有点奇怪;“你带的什么东西?”
“噢,呶”白浩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了石凳上,“我从住的那边家里拿出来的,给你吃的。”
我低头看了下,是几颗德芙巧克力,几条长鼻王饼干。心里有点酸酸的,“这么好啊,还给我带吃的,你哪来的啊?”
“和跟我一起住几个男生买了放家里的,我拿了些出来。”
“巧克力哦,你不留给你女朋友吃。”我看着白浩。
“这个我特意给你吃的。”
“你以前怎么不对我这么好,现在怎么这么好?“我开玩笑的揶揄着白浩。
“我现在才知道要怎么来对人好。”白浩说着自己先拿了包饼干拆着吃起来。
“我在天空飞翔,你在地面游荡,看似两个地方,其实都一样。”我的手机响起。我从包里翻出手机,易子健?易子健打我电话,在这个时候,做什么呢?我想着,他以前可没无缘无故打过我的电话。
“喂,我现在去你们花城。”易子健的声音有点激动。
“嗯,去干嘛?”
“去学校看女儿,可能跟她吃个饭就没事做了”易子健嘿嘿笑着。
“哦,我现在不在家,我在市里。”
“嗯?你去市里了?跟谁啊?”
“我和一个同学在一起。”
“噢,创作和论文的事情怎么样了。”易子健突然一本正经的说。
“还没有怎么准备。”怎么突然说论文了,我一头雾水。
“那你要抓紧了,快开学了。”易子健说很大声的说。
“嗯,我在找找。”我有点疑惑的想易子健今天怎么了,莫名其妙的说话。
挂掉电话后,我想易子健今天是怎么了,平时问他论文的事情都懒得理睬我,今天这么着急找我,还说话这么怪怪的。
“是易子健吗?”白浩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
“嗯,他让我快点准备论文的事情。”
“我听到他说话了,他好像很怕有人听到你们说话啊。”白浩说。
白浩这么说,让我有点明白易子健的为什么态度转变这么快了。当他知道我旁边有班级里同学后,就完全换了个口气和说话的话题,可能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打我电话说论文以外的事情。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道关于易子健的老婆的事情吗?我突然想起什么,白浩可能知道的比我会多点。
“嗯,他现在的老婆是他以前的裸体模特啊。”
“裸体模特?”我的嘴巴张到一半,呆在那里,惊讶的说不出话。
“你不知道啊?我们都知道。”白浩得意的看着我。
我有点后悔问白浩了,他现在的老婆是他以前的裸体模特这几个字,不断在我脑海里反复滚动,易子健娶的是自己的裸体模特?这就是那个一直很神秘的妻子?想到画家向来喜欢跟自己的模特搭上关系,原来易子健也这么俗,突然觉得有点恶心与心寒。可是,这又关我什么事呢?但似乎,这样的事实,破坏了我心中对于完美的期望,那么,易子健在我心中是完美的?我害怕起我这样的推断。
下面的谈话都有点寡然无味,听白浩闲扯了半天,我们便去吃午饭,在大娘水饺点了水饺和汤,白浩请客。吃完以后,白浩往南走,我往北走,就这样在街头分开了。
回到家,上网,白浩已经在线了。
“看完女儿了?”
“嗯,你又不在花城,所以我吃完午饭就回家了。”
“女儿还好吧?”
“嗯,我做了点菜,带去,我们在小车里吃的。”
“真幸福,你很疼爱你女儿哦,呵呵。”我突然有点心酸,想起我自己的父亲,与易子健是判若两人的一个人,他如有易子健的一分好,我想我便满足了。
“当然了,自己的女儿嘛,爸爸心头的一块肉。”易子健一提起女儿就很兴奋。
我沉默着,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勾起了我的泪,我抿了抿嘴,咸咸的。
“怎么了?不说话?”
“你女儿爱你吗?”我不知道我这样问,是不是礼貌。
“当然了,我一去她就勾着我的手臂叫我老爸,也不在乎我脸上有疤痕。”易子健的口气幸福快乐的像个孩子。
“你脸上有疤痕?我怎么没有发现过?”我努力回想着易子健的样子,却怎么想都想不出易子健脸上哪有疤痕。
“你没发现?”轮到易子健吃惊的口气问。
“嗯,没有发现过。”
“我脸上一半是疤痕。”
“啊?我从来都没以为那是疤痕。”他说了一半是,我才想起易子健的脸上颜色是有点偏暗,但我一直以为是他皮肤的颜色沉淀比较深而已。
“你竟然没有看出来,作为一个学画画的人,这么不注意观察,我要批评了。”易子健开着玩笑又似认真的说着。
“下次,我一定仔细看看,呵呵。”
我没有提他老婆是不是他裸体模特的事情,也许提起不太礼貌,想到他对女儿的好,让我上午觉得他坏的那瞬间的记忆似乎烟消云散了。作为一个父亲,易子健对女儿的爱,让我感动与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