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舟做事向来直接,这几脚踢出了惊世骇俗的效果,震得门口那夫妻二人目瞪口呆,不过代价却是他那双价格还挺贵的凉皮鞋鞋底有一小部分受力脱胶,脚踩几下感觉有些不对劲,抬起发现,不由得生出几分懊悔。
他起先以为只要一脚就能解决问题,但忘记了防盗门一般都是向外开启,一脚下去,看着反正门已经变形,索性再多奉送几脚,本着好人做到底原则,没想到自己蚀一把米,这双鞋他一直挺喜欢,穿得舒服又耐用,想着这事儿是不是可以算工损,让他们给报销一下?
那对夫妻更懊悔,而且很愤怒。
男主人从震惊中醒来,眼神透露着一股不可思议,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抬手指着霍云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女主人惊醒后则是惊叫一声,慌慌张张地跑进房里,关了厨房里的火,又急急忙忙跑进卧室,哄着哭闹不休的宝宝,眼中饱含一丝气愤的泪光。
许辉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那么一句嘴,挑动这个满身是刺的混蛋,他知霍云舟有些持以自傲的本事,盼着能够帮忙处理一下此事,却没想到,他却用如此暴力直接的方式,完全不计后果,惹得自己也跟着一身骚气,面对那双愤怒的眼睛,很是抬不起头来。
这几脚踢门的动静很大,声音在整个楼层上下回荡,不少住户将门打开,从里面探出头来,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走廊上的警察,不少人围拢过来,又看到地上那块扭曲的门板,不由得更加好奇的询问究竟怎么了?
男主人无暇解释,用那只颤巍巍的手指着霍云舟,说道:“我一定会投诉你的,一定!”
霍云舟无所谓地看着他,淡淡说道:“你不是说能撞开的话早就撞开了吗?现在帮你开了门,你倒有话说了?”
男主人大声叫道:“你这个叫开门吗?”
霍云舟耸耸肩,不作回答,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行为有哪些不当的地方,或者说故意的做法,所以很轻飘飘地不做任何反驳。
许辉看周围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风向逐渐不对,赶紧好言相劝,答应一定会严肃处理此事。随后也劝退了周围那些好事者,阻止事情进一步发酵。
男主人也瞧出来霍云舟的身份是一位控魔者,而且还是一位不怎么讲道理的蛮横控魔者,也不再多言,相信自有法律能够帮自己处理此事,恼怒地拂袖进入房间。
好不容易从这件事里摆脱出来,许辉和霍云舟二人下楼,看着前面那位走路还是吊儿郎当的霍大少爷,一点自省表现都没有,许辉不由得微怒,叫住了他,声音有些大,有些斥责的味道。
霍云舟表情很不爽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许辉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想干嘛!”
霍云舟反问:“那我还想问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许辉斥道:“端正你的态度!”
霍云舟嘲讽一笑,顶回去道:“现在不是你在审讯我,你说话才要注意态度。”
许辉皱着眉头:“那作为所里的老人,我也有资格说你几句。”
霍云舟撇了撇嘴,对他做出一个悉听尊便的表情。
“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霍云舟反问:“能有什么后果。”
他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只是不在乎会有什么后果而已,才问得风轻云淡。
许辉知道他的不在乎,不由得更加生气,说道:“你这是在故意给我们所里抹黑!是想让我们今后更难开展工作?”
霍云舟很搞笑地看着他,嘲讽道:“那你给我出一个更好的主意?刚才那种情况,还有什么更直接的办法?从外面的窗户进去?”
他冷冷一笑,看了许辉一眼,又看向四楼:“就外面那一层破墙壁,虽然有不少可以攀附的点,虽然四层楼的高度肯定摔不死我,但是掉下来的话肯定还是要受一些伤,所以我凭什么有简单的方法不用,去冒那个险?就算我愿意了,到时候我要是用同样的方法,把那个防盗窗也给扯了,你是不是现在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一通?”
许辉气结,他明明知道霍云舟说的是歪理,明明知道自己所指责的是处理方法上,他不由得说道:“如果你不是用那么粗暴的办法,或者在粗暴之前提醒别人一下,这事也好处理得多。”
霍云舟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是一个耿直的人。”
许辉心说你要是个耿直的人那就见鬼了,最后提醒道:“你要注意,你现在已经是一名警察了,要……”
霍云舟没兴趣听他给自己上政治思想课,打断道:“行了吧,这破警察我都没有当真,你还会当真不成?”
他挂着淡淡冷笑道:“我知道你不爽我,你们都不爽我,这很正常,我也没必要在乎你们到底爽不爽我,只要我自己爽就可以了,我用我认为对的方法处理事情,没什么不对,只要你能找彻底否定我做法的理由,我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霍云舟话说得很直白,相对与以前的身份,甚至有些猖狂,但所指的事情也很明确,这件事你没办法用你的理由扳倒我的做法,就如同以往想定他案件性质时找不出十分确凿的证据一样,彻头彻尾的还是个流氓品性。
许辉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法来报复,自己一干人对他的态度,虽然确有其事,但许辉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有错,不过眼下的确没办法与他据理力争,漠然放弃,走过霍云舟身边,淡淡说道:“先回所里再说。”
霍云舟嘿嘿痞笑一声,还是差着一步,慢慢地跟在后头。
二人回到了长胜街派出所,他们前脚刚到,还没几分钟,后脚那名男主人也紧随而至地来到了派出所里。
霍大少爷在一帮同事‘果然不出所料’的鄙夷目光下,再次被叫进了所长办公室里。
幸好先前的几分钟里,许辉已经跟萧文东大致汇报了一下之前的情况,在那位男人找上门之后,萧所长不至于毫无准备,在霍大少爷强烈的既定印象加成下,完全听信那位男人的一面之词,也算是帮了霍云舟一把。
不过,萧所长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但也没当面狠命地斥责霍云舟,给他保留了一定面子,认真处理此事,同时保证一定帮忙修理好那扇门。
在严肃且认真的斥责中,霍云舟没有反驳一句话,却也没有感觉任何哪怕一丝羞愧的低下头颅。他知道,这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双方都有一个台阶可以下的过场,虽然砸的对象是自己,但先前自己爬得已经足够高,那些指责与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平衡感还足够可以,所以不至于会去拆这种台。这才是刚开始玩的第一天,还没玩够,怎么会就此翻脸甩手不干了。
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下萧所长和霍云舟两人。
萧文东黑着一张坚毅的大黑脸:“才上半天班,你就给我捅个篓子,还真够可以的啊?”
霍云舟嘻嘻哈哈的耍着笑脸,说道:“过奖了,过奖了。”
他的心情又变得很不错,因为这件事搞得沸沸扬扬,所里上下顿时都感觉脸上无光,那他就感觉很高兴。他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专门恶心这些警察而来,但如果能够恶心他们,又何乐而不为?而且他不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有太多错误的地方,所以他知道,萧文东只是摆着一张难看的脸,实际上并不能找出足够理由冲自己发难。
萧文东盯着霍云舟,认真说道:“你知道吗?虽然你是上面推荐过来的,但是以你现在的表现一直下去的话,我也是有权利可以开除你的。”
这个威胁不到霍云舟,他笑道:“假如说我之前安安分分什么都不做的话,你猜刚才那男的会不会比之前闹得更凶?”
萧所长知道他这话是事实,也是他一贯的拒不认错的诡辩,转开话题道:“那门的修理费你出一半。”
这霍大少爷可就不干了,直瞪眼叫道:“凭什么?我的鞋还被踢坏了呢!”他伸出右脚,将鞋底裂开的部分展示给萧文东看:“我这双鞋也不比那门便宜多少,你看我工作时间出的损伤,是不是也可以在你这儿报销一半的费用啊?”
萧文东拍着桌子瞪眼:“你要是用正常一点的手段,别说鞋子的一半,重新买一双我都给你想办法报下来!可是你看看,你给我办了些什么!”
霍云舟也拍着桌子微怒:“就这么件小破事儿,你还总提他干什么!”
两个人狠狠地呛上火,相互不服较量几句是与非对与错,只是两人根本不是一条道上,谁都不可能说服谁,谁拿谁也都没办法,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不欢而散,萧文东不再提防盗门的事,霍云舟也不再提鞋子的事儿。
霍大少爷转身欲走,又被萧所长叫住,问他去干什么。
霍云舟没好气地说自己无聊,再出去转转。
萧文东说让许辉一起,被霍云舟不怀好意盯了几秒,意思很明显是在威胁,萧所长看得懂这个威胁的意思,恨恨说道:“今天你如果还捅出什么娄子来,我一定会开除你,不管你上面的来头有多大,我说到做到!”
霍云舟哼哼一笑,转身出去,歪戴着警帽,在一干人难看的表情下,溜溜达达地又走出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