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边不用回头已知道来的是从小相伴的梁叔。
梁老板举头望着满天的繁星,一条银带横跨整个夜空,十分壮观美丽。
哎,边儿,记得那年我们逃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
漠边虎躯一震道:是啊,那年我还是个孩子。
梁老板露出缅怀的神色轻叹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终究是逃不过纷争啊。
漠边深深望了一眼月湖喃喃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再美的世外桃源终究有被破坏的一天。
梁老板轻叹一口气:边儿,以后的月亮湾怕再也不似以前的月亮湾了。经此一役,鞑靼人必当我等为死敌,光凭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够抵御本雅失里的下一次攻击,为今之计,我们只能与宁夏卫的任栋之合作,方能使鞑靼人有所顾忌,保全月亮湾。
漠边道: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凭我们如今展现出的实力,还有邵斐的关系,我想当有资格与任栋之合作。
梁老板转身几乎是双膝跪地,双眼射出无限的悲伤之色:少主,你绝不能去蒙古古达不鲁一战,万一有损伤,我这条命老命愧对先帝,万死难辞其咎。
漠边身躯剧震伸出手拉住梁老板道:“多少年了,我再也不是什么少主了,哎,为了我一个人,何必要连累这么多无辜的人呢。乘现在我们还没暴露与鞑靼古达不鲁一战后,不论成败我都将离开月亮湾”。
梁老板双眼透露出热切的情感道;“少主,此战后,不论生死,我必随你离开此地”。
漠边听后摇摇头道;梁叔,你不能离开月亮湾,大战未定,这里需要有你坐镇,而且如果我们两人都走,目标太大,显然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可以搪塞,我们都走的话,以后我回来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少主”
漠边知道梁叔已经习惯了月亮湾的生活方式。跟自已走,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和责任,他从靖难之日保护自己到现在,经历了多少艰险,漠边实在是不愿再让梁叔随自己日日出于危险中。这么多年了,也该过点安稳日子了。
虽然整个月亮湾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但鞑靼大军的威胁却始终没有消除。四大出口仍然有重兵把守,三帮与李复的人马仍然绷紧了神经,以待鞑靼人的偷袭。
离开月亮湾二百余里的鞑靼中军大营内,五六名战甲污损,血迹斑斑的千夫长,正颤颤巍巍的跪倒在金色地毯上,头都抵在地上,哪怕微微的抬头都不敢。
坐在正首之上的一名头戴金色风帽,身穿镶金宽大蒙古皮袍的男子正歪着头斜眼看着跪下的数名千夫长,双眼有如鹰隼般锐利,来回扫视,宽大的手指骨节有节奏的敲击座下虎皮纹大椅,咔咔咔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大帐内,显得格外清晰。那人每敲一击,底下跪着的几人,就浑身颤抖一下,显然是极为害怕。
一万人,竟然攻不下一个没有城墙的破集市,,一万人对三千人还丢了主将的性命,那男子说到这里顿时咬牙切齿起来,最后的话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底下五名千夫长正是月亮湾败退回来的,一看到那蒙古男子发怒,顿时把身子压得更低,头如捣蒜般磕的地面蓬蓬响。
“大汗,饶命啊,大汗饶命啊。”不是我等不用命,而是也速不花大人被偷袭至死,加上大沙暴袭来,所以才会这样啊。
坐上的蒙古男子正是蒙古本部正统黄金家族继承人本雅失里大汗,只见他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不仅仅是让两旁的鞑靼文武官员毛骨悚然,更把跪下的五人唬的魂飞破散,有两人直接吓的瘫倒在地。
大帐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大汗有个习惯:越是杀人前,他就越会发出一阵无理由的笑声,毫无理由,毫无道理的大笑后,往往是有人要人头落地。
果然当狂笑声嘎然而止后,本雅失里神经质的扬起头颅,双眼赤红的盯着大帐内的金色帐顶,狂喝道:留你们这些我大元帝国的耻辱有何用,统统给我杀了。
余下的三人,一听本雅失里那喝声,也如先前两人般瘫倒在地。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
两旁的刀斧手,立马拖下这五人,带往帐外,营门口,不下一盏茶,五颗千夫长的人头就高悬在中军营门口了。
本雅失里也算的上英俊,白净的皮肤,加上修长的身材,风度非凡,自有一股蒙古大汗的威严。但一双鹰隼班的眼睛,却仿佛随时都要择人而噬般,平添了很重的戾气。
“月亮湾,漠边”。
本雅失里一字一句的念到,眼中射出浓重的恨意。
快给我宣太保大人来。
随身的侍卫领命,恭敬的的退出,往中军左前营而去。
不晓片刻,本雅失里的大帐外一名高大的男子倚身而进,只上半身微欠对本雅失里行了礼,就直冲大帐内;“大汗,您招我吗”。
本雅失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怒意,但当把目光看向那人时,眼中的怒意早就隐去,换上一副恭敬的声音道;“太保大人辛苦,本汗有要事相商”。
那男子抬头对上本雅失里的双眸,微微点头,跨出步子往大汗坐前走去。
从那男子走过的姿势就可以看出,此人功力深厚,他的脚步沉稳有立,步伐之间距离几乎都相同,每踏一步,给人的感觉如浑然天成。
那人高高的鼻梁,褐色的眼睛,比一般蒙古人都要高大,也明显有别于普通的蒙古人。那人挺拔的身姿如山岳一般,脸上的一小撮八字胡更显气质,一身蒙古贵族服饰在身上,果然是气度非凡。
本雅失里脸上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恭敬的对这人说道:太保大人,辛苦,请坐吧。
那太保大人略微一作揖,口中说道;谢大汗。
本雅失里,眉头微皱,一双大手,敲击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先前攻击月亮湾的先锋军已败了,我们损失了将近五千人。
那太保大人微微点点头,却并不见有什么情绪波动,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消息。
本雅失里面无表情的盯着来人,道:太保大人,我绝难厌下一口气,就连我的爱将也速不花也死在那个叫漠边的手里。
终于太保大人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他是知道也速不花的功力,在整个蒙古部落高手中也能挤进前20。的就算是在他手上没有个一百回合,也很难取得了他的性命。而在千军万马中能取的主将性命的人,自然引起他的一丝兴趣。
大汗,也速不花将军是额齐王的师弟,这个消息额齐王知道吗?
本雅失里顿了顿,心思急转:乞力王叔已有要事北返哈拉哈林,也速不花的死讯暂时还未告知。
乞力偷袭漠边受伤一事,显然那太保大人并不知晓,本雅失里也不打算告诉他。看来两人间的关系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太保大人只是缓缓点了点头,却并不言语。
两人间的谈话陷入短暂的沉寂中。气氛略显尴尬。
太保大人看了一眼脸色不善的大汗道:漠边,嘿嘿大汗,这个人就交给我阿鲁台吧。
本雅失里神情大为惊喜从虎皮宝座上站起,他要的正是太保这句话,拉住阿鲁台的衣袖道;好好好,希望太保大人能够一举消灭他,洗刷我大元的耻辱。
本雅失里虽然说的畅快,但阿鲁台只是微微一笑,表面依然对大汗表现的十分恭敬,只是静静的等待大汗放下自己的衣袖。
未等本雅失里笑完,阿鲁台单手扶住他,低下头道;大汗,臣先告退了,给我两日时间,我必荡平月亮湾。
本雅失里恭敬到:本汗,静待太保大人佳音。哈哈。
等阿鲁台走后,本雅失里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阴冷无情,对着手下的侍卫说道:给我找答蜜儿来。
第二日天还未亮,漠边就动身准备,出发往鞑靼人的安营之所。整个月亮湾还沉浸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安静。
他小心翼翼的轻身飞纵在月亮湾的边缘地带,为的就是不惊醒任何人。
漠边越过一个树丛,稳稳一顿,整个人都停了下来,转而微微的摇头:
“邵兄,你果然是跟踪的好手啊。”
邵斐,伸了个懒腰从树上的叉枝上一跃而下,打折哈欠道:“我哪里来追踪你,我是在睡觉碰巧遇到你”。
漠边耸了耸肩,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
邵斐搭上他的肩,:你是否知道你这么踏足本雅失里的狼窝,很多兄弟会挂念你。
漠边微微一点头道:这是我们下一步的计划,纵是我怕的要命,我还是要去完成。
邵斐,一拍手中的战刀道:哎,很多时候真的说不过你,明知此行危险,却还是要去做,这或许就是你漠边最大的魅力吧。
好了,我不会阻拦你的,我们一起去吧。
漠边望着邵斐感动的道:邵兄,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你完全没必要,留在此地,和我一起孤身犯险,就算你现在即刻返回宁夏城,我漠边也永远是你的朋友。
邵斐的声音压低: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不断的挑战,把不可能变为可能,我今番随你去鞑靼大营,并不全是为你,相反这必是一场无比动人的经历,对我武道,和人生上的提升都大有裨益。
漠边轻叹一口气知道邵斐,已打定主意了。再多的话都是多余的。
两人的手掌重重的相交在一起。“好,我们就搏这一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