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王管事将马车停在一边,将十几名少年召集在了一处,呵斥了几句,无非是说让这些少年争点气,日后莫要失了自己和奉药长老的颜面,徒惹他人笑话。
十几名少年应是,齐齐点头,王管事这才嗯了一声,随后通知铁统领派了两名手下,将一众骑狗少年带去住处休息。
玄门城,如若俯瞰,便会看到,整个城池构设仿如阴阳图,一面为黑石房屋,是男子住处,一面则是一片鳞次栉比的汉白玉屋子,住着女子,而阴阳图间两个白黑圆球,则是两个大湖。
月光下,两个大湖呈现出迥然不同的景象,一个黑漆漆的,显得十分诡异幽深,另一个却是荡漾着粼粼皎洁,看去隐隐多了几分圣洁。
徐恪等人的屋子便是在湖畔,站在屋子里,可以看到湖间绿绿的荷莲丛,湖间乱跳的鱼儿,几只白鸟安静的浮在水面上,这样的风水宝地,显然是仗了了王管事的福气。
黑色石屋里摆设极为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衣柜,徐恪打扫了一番,随后呼喝者几个伙伴带着大狗,去大湖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或是拿着老鳖刮脚底板,或浮在水面让觅食的鱼儿将全身咬了个舒服,这才一个个懒洋洋的游回屋子,躺下睡了。
一路颠簸了数天,这下再不考虑明天要去哪里,呼呼大睡,怎一个香酣了得。
第二天,一声晨钟,徐恪的美梦便戛然而止,睁开眼来。
窗外的清风凉爽怡人,吹在他的脸上,泛着些浅浅涟漪,云里雾里梦里,一双惺忪的睡眼渐而清明起来。
徐恪看了一周,大清早,傻黑已经不知去了哪,搭上一条毛巾,他朝大湖看去,水面平静无垠,莲花生翠,白鸟结伴浮游其上,正是诗境。
待得他洗完澡回来,二愣子串门过来了,并带来了王管事的话。
原来念及这些半大少年初次远门,难免有些怕生或是想家,王管事特意吩咐,前三日,倒是由得他们城内四处玩耍,全当是熟悉下新的环境。
不得不说,这番考虑倒是极好,一群半大少年,多少有些贪玩的天性,可不,便是颇为老实憨厚的二愣子,听了消息,也是迫不及待想去城内见识一番。
二愣子其实也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的,他姓华,名生,只是大家“二愣子,二愣子”都叫了十几年,去年他拿着新名字让大家改口,自然,只能是被哄笑了一顿。
此事,便也只能作罢。
两人聊了几句,便是骑着土狗出了屋子,到城内晃荡去了,一路上,新奇自然是免不了的,见惯了村上的石屋草屋,陡然看到高高的城墙,都是觉得很了不得,就更不要说街道上披红挂绿的精美阁楼,鳞次栉比的巍峨府邸了。
“狗剩,你说,什么时候我们能住上这么派气的大房子啊,看,里面还有漂亮的小姑娘,额,这得娶多少房小妾,才能——”
二愣子没有再说下去,却是重重咽了口水,一副艳羡神色。
走过路人听到这话,立马露出嫌弃的神色,丢下句“土包子”鄙夷离去。
徐恪无语,他读书不少,自然模模糊糊间懂的一些,知道这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当下对二愣子进行了一些普及。
自然,能坐拥如此豪宅的人,想必是氏族内颇有权势的人了。
两人骑着土狗,跌跌撞撞,一路从城东头晃到西头,可谓是大开眼界。
城中景物倒也丰富,酒楼,铁匠店,丝绸店,说书人,杂耍,让两人看得目不暇接。
日过杆头,不约而同,两人肚子都呱呱叫了起来,彼此对视一望,却是面面相觑。
貌似,王管事并没说,吃饭这个大问题可该如何是好。
两人饿着肚子,听着远处吆喝叫卖,循声晃荡进一条青石小巷。
巷子并不宽敞,怕是只能容三人并排,但是其间却是熙熙攘攘,比之外面的街道还要热闹三分。
其间都是些年轻弟子,有男有女,摆着一个个摊位,吆喝着,叫卖着,有热情的,拉扯你,招呼你,死活不让你走,有去留无意的,孤自坐在小凳子上,娴静读着书,更有懒人,直接躺在地上,露出一个浑大肚皮,摆着几样瓶瓶罐罐,酣睡无虞。
两人看得新奇不已,一路走过看去,见是摊位上卖的东西纷杂不已,有书册,药草,青瓷瓶,里面想来是丹药,还有大剑,匕首之类兵器,可谓是五花八门。
“大哥,你这里卖的是什么啊?能不能让我看看?”
看到玉匣子中,一样状如小人的药草,仿佛活物,在玉匣子中爬来爬去,二愣子忽起了面动的神色,他蹲下身,小声问道。
那位弟子皱眉打量了番两人,又是瞧了两只老实巴交的土狗,当即露出鄙夷神色,他收回东西,眼睛瞧去别处,悠悠吐了两个字:
“傻比。”
二愣子愣了愣,浑然不解,却是吐了一句整条巷子为之侧目的天槽。
“这,啥?啥是B呀?”
徐恪大汗,赶忙拉走。
二愣子自然是不知道,密封丹药,玉匣子药草,这些珍贵之物摊主必然不会轻易给你看的,交易此物,要先约定好价钱,才能验货。
且想,丹药此物,交易甚广,摸来摸去的,暂不说卫生与否,你摸一下,我揩一下,怕是要掉了不少分量吧。
用那弟子嘲笑的话说,“这等灵物,元气四溢,给你俩土包子看一眼,闻一口,都是大罪孽。”
二愣子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笑了笑,徐恪拉着他,两人到别处看去。
“他山异草录?”
徐恪吃惊,蹲下身,细细翻阅起来,其间各种药草图文并茂,描写十分详细,徐恪读着读着便是着迷,不知已是多少时间。
直到翻到十五页时,经册突现一片空白让他骤然一惊,耳际此刻咯咯响起女子的笑声。
“小弟弟,前十五章免费章节,后续的,要订阅哦。”
显然,珍贵的药册也是不会随意放在摊位上任人翻阅,那只是残缺的拓本。
娴静读书的女子温和目光下,徐恪面色一红,捏了捏羞涩的囊袋,讪讪离去。
两人这一晃荡,不觉间已经是下午了。
不知是不是饿得久了,徐恪当下觉得有点头晕眼花,虽然还有许多稀奇的东西,但是他全然是看不进眼了,当下打好主意,回去要去大湖里摸几条鱼,炖一锅王八汤,好好吃上一顿,再来这边慢慢玩耍。
二愣子一听,当下眉开眼笑,全然忘了被人奚笑的事,双手赞同。
说起吃的,两人顿时兴高采烈起来,连着身下的土狗仿佛也是闻到了香味,步子嗒嗒迈得更快了。
但就在两人便是出了巷子时,突有哼笑,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身后传来。
“两个小东西,偷了道爷的东西,还想这么走了?”
“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