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真是欲哭无泪。荒郊野岭的深山老林,连个野兔都没有,谁能来救救我们啊~~~
恍然间,我发现这网诡异的在继续收紧,顿时大惊失色。
“你干什么!别动!”。我大叫。
“拿匕首。”他似乎也发现了这网的异常,在我大叫的同时停止了动作。
“别白费力气了,这网刀枪不入,且十分灵敏,轻微的抖动都会立刻收紧,你越是挣扎,它越是紧。”
我曾见过落入这网里的野鸡连骨头都被勒断,鸡毛散落一地的情景,也见过拼命挣扎的野猪连肠子都被勒出来,撒了满地屎的情况。
乔楠曾经形容这兔罝网就像一条毒蛇,入了蛇腹,若没人搭救,只有三种结果:一、被它活活绞死,二、在里头活活饿死,三、搞不清状况,活活吓死。
“还有别的办法吗?”他冷静的问。
“只能等人来救了。”顿了顿,我又补充“你放心,我今日刚好约了朋友在此处见面的,他应该很快就会来,到时候我们就能得救了。”
我这么说,是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其实我心里也没谱,乔楠是绝不会丢下我的,怕只怕他也遇到麻烦了。
也不知他是否听进去了我的安慰,总之他没再说话,也没再乱动了。
一时沉默无声,万籁俱寂。
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殆尽,整个世界一下子跌进了黑暗。所有温度也被那最后一丝光亮带走,冷风吹过,树叶瑟瑟发抖。
“阿嚏~~~”我冷不防的一个喷嚏,没有惊天动地,却惊着这破“网”了,它用默默的收紧表达了对我这个喷嚏的不满,透明的丝线像缠绕的毒蛇,勒的我后背发紧。
是谁说过,生活就是一件蠢事接着另一件蠢事,果然如此。
“对。。不起。。。。”我打着冷颤道歉。他个子很高,我趴在他胸前,头顶只及他的下巴,也幸好这样,不用对着他的脸。
“没事。”
刚刚他乱动,被我喝斥,我以为他定会借此机会找回来,没想到他只他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不多言。
我不禁心中惭愧。今天的我很是倒霉,但相比之下,远不及他。我可以算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而他是出于好心,救了我却反而被偷,然后跟着我这小贼莫名其妙被困在这里。要是我的话,恐怕这阴影面积得覆盖至下辈子,再也别想我做好人好事了。
黑暗之中,其它的感官会变的更加灵敏。我只穿着中午日晒时的一件单衣,他的体温就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了过来,手掌下是他坚硬的胸膛和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身上有种我却从未闻过的香气,淡淡的萦绕鼻尖,如果不是靠得这么近,我根本不会闻到。
“你叫什么名字?”
“萧肃”。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我叫叶落,叶落归根的叶落”。
“好的,我记住了。”他的声音冷淡。
。。。。
记住我做什么,以后报复吗?
我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他显然是不想和我多说话,我也懒得再找话题,折腾了一天,身心俱疲,就这样世界又陷入平静。
大地像是被蒙住了眼睛,黑暗像趁机逃出地狱的怪物,吞噬整个山林。
黑暗、饥饿、寒冷同时向我袭来。任我如何咬紧牙关,还是敌不过迅速下降的温度。冷风呼呼的从脖颈钻入,我冻得心脏紧缩、身体颤抖、牙齿打颤。
远远地处传来几声野兽的低吼,更加深了心底的寒意。
乔楠若是再不来,我就是第四种结果——活活冻死。
“要是下面有团火就好了”我幻想着,“宁愿被吊在火上烤死,也不想这样冻死。”就这样想着想着,仿佛下面真的有一团火,身体竟真的暖和起来了。
意念的力量真是强大!我感叹。
像是有一股暖流,在我的四肢百骸中游走,慢慢遍布全身,最后汇成温暖的海洋。
身体终于不再颤抖,我冻僵的脑袋也渐渐缓过神来,咦?怎么那股暖流依然存在?难道不是幻想?
等我真真切切感受到那股从背后大椎穴源源不断输入我的体内真气后,顿时恍然大悟,是他!在用内力帮我御寒!
“谢谢!”,我道谢,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免去的都是我雪上加霜的苦痛。
“不客气。”他说。
月上梢头,清冷的银辉洒了下来,给整个树林上了一层霜。
我一直怀着一丝希望,期待乔楠或者有人路过。但几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来。
乔楠必定也遇到了麻烦,说不定此时,他也正盼着我去救呢。一想到这,我不禁焦虑起来,不行,我还得去救乔楠呢,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开始琢磨各种自救的可能。
“萧公子,你能不能打中我左边那颗小树上从下往上数第二个树枝?”我知道他们这种武功高手,打断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不过是雕虫小技。但在黑暗之中,看不到,动不了,只依靠手指的力量,根据大致的方向判断,这种情况是否能成功,就主要看运气了。
但,即便是最微渺的希望,也胜于没有。
“你想做什么?”他问。
“打断那个树枝,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我言简意赅。
如果告诉他这网是我设的,结果现在我自投罗网、自作自受吧,不知道他不会嘲笑我。不过就算不嘲笑,我也没脸说出来。
“给你这个。”怕他追问,我连忙从胸口摸出夜明珠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找到他的手,塞进他手心。
这个过程我耗时将近20分钟,一是我本就不敢动作幅度太大,二是这网也着实太紧了。他的手垂在身侧,而我的手抵在胸前,这一路过去,必须时刻小心谨慎,每动一下,我都需要都停下来确认,如果这网收紧,我就得再慢一点,再小心一些。这么一来,每移动一寸,都好像在偷摸他一般。夜明珠夹在我的食指和中指的指缝之间,细嫩的手指所到之处有的软,有的硬,有的热,有的凉,这种奇异的触感,陌生而刺激,让我的大脑不受控制的不停猜测:我摸到的到底是哪儿?
叶落啊叶落!你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就把他当成乔楠!
我默默告诫自己,生死攸关,必须屏息凝神,排除一切杂念。
20分钟之后,当我摸到他手心的那一刻,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甩开脑海里刚刚那些奇异的感觉,帮他分析:“现在情况特殊,力度与角度都不好掌握,而且咱们只有一次机会。。。”
“为什么只有一次机会?”他打断我。
“因为我只有这个东西大小合适。太大则不能穿过网眼,太小则无法打断树枝。”幸亏布陷阱的时候我犯懒,只是就近随意找了根树枝系上去,没有像乔楠那死心眼非结实粗壮的树干不可。
哎,造化弄人,谁会知道这陷阱最终陷进去的是我自己呢。
“哦。那不好意思。”他说。
“什么不好意思?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没关系,你好好瞄准,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我趴在他胸前,尽量放松语气给他解压。
“不是压力大。”
“那是什么?”我满头问号。
“是你那颗唯一大小合适的东西,已经被我扔了出去。”他语气平静,丝毫没有濒临死亡的觉悟。
。。。。
足足10秒钟的怔愣之后,我才下意识转头去看那树枝断了没有,可被这破渔网缠得紧紧的,我激动之下头没能转过去,网还因为动作过猛又收紧了几分。
我几近崩溃,连说话都带着哭腔,“别开玩笑了?其实你还没扔对不对?我知道你压力大。。”
“我没开玩笑。”他平静的陈述,平静的仿佛这次只是小失误,而这小失误也没什么大不了。
没开玩笑?那就是真的扔了?可我还稳稳当当的吊在半空中啊?我终于忍不住,眼泪一下子冲出了眼眶。
“你怎么这样!这可是唯一的机会啊~~呜呜~~~”
“你不要命。。。也不要连累我啊。呜呜~~~”
“啊~~~我不要这样~~我不活了~~~~~呜呜~~”
“这可是。。我师傅最喜欢。。的珠子。。。。以后在阴曹地府。。相见,我怎么向他交代啊!呜呜~~~”
“我还这么年轻。。。还没。。成亲。。。”
“噗嗤~~”
深陷绝望的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抽咽一边抱怨着。突然一声清浅的讥笑将我拉回现实。
就要死了还有闲心嘲笑我。如果他能认真对待,哪怕最后失败,我也认命了,毕竟争取过,努力过。但他根本没当一回事。想到这,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张大嘴巴一口咬了上去。
他只轻哼了一声,没有反驳也没有反抗,覆在我腰间的大手依然源源不断的给予我温暖。
这么一来弄得好像我在撒泼打诨无理取闹。
其实我咬下去就后悔了,如果他被我激怒撤走了内力,挨冻的是我自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嗫嚅道。
“你确认不是故意?”
。。。。
“射不中也不能完全怪你”,我转移话题。
“都怪我自己,太相信别人了,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要是我仔细瞄准,说不定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我阴阳怪气。
他忽然大笑了起来,连着胸腔都在震动。那爽朗的笑声随着阵阵松涛,飘进耳朵。听的我莫名其妙,该不是绝望到精神崩溃了吧。这人看着挺精明的,脑子不灵光也说不定的,否则怎能将生死攸关的事当儿戏?
“我们都要死了。”我提醒他,“你还能笑得出来?”
“谁说我们要死了”他声音里还余留着笑意。
还没等我琢磨明白这句话潜台词,他突然收了内力,顿时寒气入骨,冷得我一个激灵。
“先忍一下。”他说。
“你要做什么?”我惊愕,千万别再乱来了。
“别动!”他说。
“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