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此事不要牵扯李家,自己派人处理就行了,便不再前行,只是默默地看着李大人的身影。
世子爷如今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前些日子还说着要派他去江南调查赵首辅出任江南巡抚时都做了些什么,这江南景美,人更美,去江南自是美差。可他家世子爷转手就把他给卖了,让林老三接了他的手,自己被派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保护锦副将的安危,一有风吹草动就汇报,还不准他和林老大林鹤接触。不过谁让世子爷是主子呢,他们这办事儿的也只好听从主子调遣了,指不准办得好世子爷就准了他的假休了。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林云可是时时刻刻地盯着锦副将的,见她注视李大人许久不说话,林云二话不说就掏出小本刷刷地写着什么,锦绣想也知道这是秦玄光派来监视他的人,自顾自地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林云还没记完就见她作势要走,也顾不得写了急忙跟上去。
秦玄光只提了要用火攻,可锦绣只觉着这并不够,问道“林大哥,世子可让人捎了硫来?”
被点到名的林云不知锦绣要这东西何用,不过他也是在边关呆过的人,如实回答道,“世子只让我带了这一封信来,不过这青州城内有一处地方倒是有不少硫矿的。”
既然有硫矿就好办了,锦绣命令林云带人去开采硫矿,又叫人找了些硝石,木炭,连着几日没日没夜地忙活,制成了三十支火铳。
拿到火铳的时候锦绣很是高兴,禁不住就表扬了一番林云,顺带连豫王世子也一起夸赞了,说他慧眼识英才,秦玄光看到林云书信中的“慧眼识英才”这一行字的时候,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在某个微风徐徐的夜晚,锦绣带领着三十个人带着火铳突袭了侉夷良田,顺道还烧了侉夷的存粮。这三十个人是锦绣管林鹤要的,因着林鹤、林云一个姓锦绣就多问了林副将一句认不认识林云,他神态一变,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只道是不认识的。
不过锦绣又岂能看不出他的不自然,猜测着这两人定是认识的,既然林鹤要隐瞒锦绣也不想拆穿,也许他是秦玄光放在魏烈那里的一枚棋子,正巧被魏烈又派来监视边关,监视秦玄光。
火铳这侉夷老百姓从没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了,任凭多日娜如何巧舌如簧这天神发威的消息还是传遍了整个沙漠。
赛提兄妹是真的恼了,锦绣站在城墙上看见侉夷部落正带着他们的人马叫阵,声势如天吼,颇有青州军队不出城不罢休的架势。
李大人半夜接到探子来报说有兵马正往他们这边来,听他们说话像是侉夷族的人。他与锦绣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的兵马,侉夷人已经开始攀爬城墙了,如若再不出兵青州城不说失守也必会损失惨重,李兴志已经整装待发了。
看着荒芜的沙漠,锦绣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自私,嘴里说着不希望牵扯李家进入豫王府的阴谋之中,可是青州一旦出事李家又怎能独善其身呢?总之,除非她放弃和秦玄光的合作,否则李家是必然会牵扯进来的,谁能说这战事的牵扯就不是牵扯了呢?
两军交战,双方都不是真心争夺着什么,战士的性命比什么都来得珍贵,因而城门下只有双方各自派出的一名将领在决斗。
李大人看着李兴志很是骄傲,自从威虎大将军回京城之后这边关其实并不安全,城内的人们一直担心着外族入侵,今日见儿子连着大败侉夷两名勇士很是欣慰。
侉夷那边群情激奋,巴雅尔见手下的几名猛将皆败在李兴志手中,很是恼火,狠下心来将手臂抬过头顶,拍了手。在击掌声中,侉夷士兵很快让出一条路来,军队的最后方一个人骑着马缓缓走出,那高傲的姿态让锦绣眯了眯眼。
看身形的确是那晚所见之人,不过这人白日露面竟然还蒙着面纱。虽说侉夷族有蒙面纱的风俗,不过这交战之时还蒙着面纱也不嫌碍事。
锦绣站在台上,见李兴志向他行交战礼的时候,那侉夷无名氏竟然直接将箭射向了李兴志,这种行为可是交战的大忌。
李兴志行完礼抬头就见一支箭朝他的胸口射来,狼狈地躲开了这支箭,只是手臂被割破,一条血迹在袖子上显得分外妖娆。
侉夷无名氏很是嚣张地冲着城楼喊话道,“让你们锦副将出来,否则下次可不是划伤手臂这么简单了。”
没想到这人竟然已经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捣的鬼了,锦绣佩戴上剑,骑马出了城门。
侉夷无名氏见迎战的是一个清瘦的“男子”,嘴角有些轻蔑。他身后围城一道道人肉墙的侉夷族汉子雄浑的声音传来,侉夷人四人一辆双轮战车,手持长矛,像尊敬神灵一般呼唤着“将军……威武……”,
那侉夷无名氏向锦绣举杯,干下一杯烈酒,摔了杯子,策马扬鞭奔来。
锦绣身着盔甲骑马,果真是有军职的,将军?
想起李兴志说过的此人擅长骑射,便化被动为主的直接近身搏击。侉夷无名氏见她如此也不甘示弱,挥了鞭子与锦绣搏斗。
两军号角声响起。
李兴志总有破坏肃杀气氛的天分,即便是受了伤。
他的父亲大人如今在城楼上,而他在城门下,李大人管不到他。
“买锦绣买无名氏?”李兴志一脸真诚地向这些城楼下的男人们介绍着,他如今做了庄家,自然是要帮着锦绣的了。
不知是买的人太多,还是时间太快。李兴志包扎好再出城观战的时候,锦绣和那侉夷无名氏都快滚作一团了,他正纳罕怎地锦绣搏斗这般没有观赏性,边看边摇头。
锦绣看这侉夷无名氏不舒坦很久了,名字没有,如今见了面,连长相也没有。
这两人正打着,锦绣袖中摸出一把短刀来,朝着侉夷无名氏的胸膛刺下去,那人一挡锦绣没刺着,锦绣一时生气就扯了那人的面罩。
这面纱被锦绣扔到空中,吹到了侉夷族的士兵内,身后的士兵们仍在呐喊,不过锦绣却是愣住了。
原本以为真是如李兴志所说,这侉夷无名氏被世子伤了脸才戴上面纱的,可如今她看到的是什么?
一个女人,或者是一位公主。
锦绣那晚是在帐篷内见过她的,这多日娜·赛提公主长什么样子她是知道的。
就在锦绣发愣的那个瞬间,多日娜推开了她,委屈得跟谁欺负她似的跑回了他兄长巴雅尔身边。锦绣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多日娜双手合十在巴雅尔面前说着什么,一会子以后巴雅尔大手一挥,一脸阴狠地看着她,朝她比划了一个再战的手势就离开了。
锦绣莫名其妙地带着军队回城,李大人正出城迎接锦绣。她正要进城门,就见李大人突然将她一扯,后面一支箭没有射到她却是射到了李大人的腹部,锦绣回头看见巴雅尔不死不休的表情,以及多日娜手中的弯弓。
没有时间与他们纠缠,锦绣连忙叫人将李大人抬了进去。
好在李大人身体健朗,这伤并无大碍,这几日侉夷族风平浪静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形,锦绣很是愧疚,看着李夫人担忧的神情锦绣只觉自己就像京城秋天那些被囚车压去刑场的囚犯一般。
秦玄光收到林云的书信时,脸色有些莫名的阴沉。
多日娜,那个曾经被她伤了脸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