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侍卫也是认识侯府吴公子的,吴子项急着进城侍卫连他马背上昏迷的姑娘都没盘查就放他进了城。
今日遇歹徒并非偶然,吴子项自知此事不一般,因着决定送了妹妹去回春堂医馆便叫小厮看护着,自己回禀了父亲,便跟随父亲亲自去一趟赵府拜访赵首辅。
赵府大门外的两对石狮子并不奢华,只是用了一般的青玉石,神态却是庄严肃穆,令人对赵府都生出一股崇敬之感。
吴大人拜了帖子,便在门外等候,小厮进府通传后不一会儿便有人领着他们入了府。赵府内陈设古朴,处处透露出当年先帝对赵明泉的恩宠,如今先帝已去,恩宠仍在。
“赵大人近来可好?”吴候爷寒暄道。
“承蒙侯爷挂念赵某今日倒是闲的发慌,不知侯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吴侯爷之前听了吴子项的描述,原本还担心赵家公子有大碍,不知如何与赵首辅说起,可巧在门外*遇见程国公府别庄打发来的小厮说是赵树理身体余毒已清,只需三五日便可回府“犬子与令郎出游遇袭,令郎中箭正巧遇上程探花,如今被救正在别庄调养身体,只是别庄离京城山路崎岖不便舟车劳顿,过个三五日便送令郎回来。”
赵首辅今日下了早朝便在博文斋里练字没想到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了这等大事“多谢吴候爷相告,我这就去程府别庄探望树理。”
“赵兄莫急,今日前来有更重要之事相告,特携了犬子而来。”
“吴候爷此话怎讲?”
吴子项接了话道“今日遇袭怕是冲着树理弟而去,放箭之人不在少数,潜伏在在林中我与树理并未有所预警,且这箭上抹了鸩毒,显而是要夺命的。”
赵首辅此前并不知事情原委,又听三五日便能回来,平日赵大人也抓了不少强盗土匪,只当是些不入流的人报复这才伤了树理,没想到倒是有些手段的,只是不知倒底是哪拨人,如今朝堂内想要赵家灭亡的也并非没有,看来得悄悄让手下人去查查了。
只是赵大人未料到他派了手下的全部侍卫也没查到半点蛛丝马迹,连箭都是几经周转贩卖的,如今是谁买了这箭并没有人知道,线索全部被掐断,赵首辅无可奈何,只得多派了些贴身侍卫送去程国公府别庄守这赵树理。
江南老中医今日刚到府,赵首辅便来了别庄要感谢程三爷和这大夫,倒是赶了个巧。赵首辅并不像吴子项那般好忽悠,若是说大夫不在府上必是要生出嫌隙的。赵首辅要是早来一日,这话可就难说了。
赵首府与孱弱的儿子说了几句话,便赶回了赵府,这几日追查林中之人毫无头绪,他也是越来越觉此事可疑。
“树理哥哥,你别动,李大夫可是说了,这伤口虽结痂了,若是用力过度可是会撕裂开的。”锦绣这几日絮絮叨叨地,赵树理听了并不厌烦,反倒是听了她的话,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床上。
“一会儿丫鬟来换药,忍着点有些疼的”锦绣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手上端了一碗血燕粥,向他走来。
“这血燕粥对养病是极好的,”赵树理看着锦绣向他走来,等着他给自己喂粥,却见她坐在床沿上,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桌上还有一碗粥,一会儿丫鬟会喂给你的,可别觊觎着我这碗。”
赵树理平日觉得这姑娘还挺聪明的,今日这一番性子倒是傻得厉害,抿着嘴强忍着笑,脸色憋得通红。
“你说你,不给你吃还生气了。”
这下赵树理是憋不住了,大笑出来,胸腔抖动得厉害,扯到了伤口,锦绣听到“嘶”的吸气声,瞪着眼数落道“我说什么来着,叫你不要乱动不要乱动,这下知道疼了吧。”
赵树理只觉得再和这姑娘说下去,自己是要憋出内伤的,只得转了话题,“前些日子听说你远房表哥要来书院,怎地还没音信,可还来否?”
锦绣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上次和父亲书信提过此事,这次父亲回来却是半点没提此事,不知是不是不允,“表哥和你一样病了,暂时不能去学堂。”
赵树理见锦绣这好好的模样,哪里是生病了,摆明了不是家里拦下来了。
“程家倒是出了好几个人才,想来你也是不差的了?”
锦绣倒是有些翘尾巴了,冲着赵树理比划了大拇指,“树理哥哥慧眼识英雄。”
赵树理被她逗乐了,却不敢大笑,只是咧了嘴。
锦绣的拇指珠圆玉润,指甲上还泛着粉色的光泽,指腹白皙中泛着红润,不知是这手指太过漂亮还是这手势对他的夸赞令赵树理有些移不开眼。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赵树理作势咳了两声。
既然提起了这茬,锦绣便交代了几句便吩咐厨房再盛两碗血燕一碗送去给赵家公子,一碗放入食盒篮中。赵树理看见又多了一份的血燕苦笑不得,不知是该说这姑娘心细呢,还是说着姑娘蠢笨。
锦绣提了食盒,在司门堂门外磨蹭了许久还是叫了声“父亲”。
程三爷抬头看见绣姐儿提了食盒在门外,“怎么不进来,马上就入冬了,这山上风大外面又凉,别吹着风了。”
锦绣扭扭捏捏地进了屋子,程三爷只觉绣姐儿不似往常随性,“可是有事?”
“今日这粥女儿尝了尝,觉得甚是好吃,且这燕窝不是荤菜,女儿想着父亲平日劳累,今日便吩咐厨房送了一碗过来,给父亲补补。”
“即使这样便放在桌子上吧,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为夫倒是有些愧疚了。”
听见程三爷说起这话,锦绣倒是沉默了,虽然并不怨恨父亲,可多年来她又何尝不希望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以在父亲呢的怀里撒娇,央着父亲带些果食回来解馋儿。此时心下泛酸,连来时要说的话都开不了口了。
司门堂内静悄悄的,只有金鼎内偶尔传来嘶嘶的声音,那是香料燃尽时的声音。
许久,程三爷开口道“赵家公子的身体可是好些了?”
锦绣的声音有些嘶哑“好些了,平日药也换的及时,食睡安稳,只是今日贪食,不慎将伤口稍稍撕裂了一点,没有出血,倒是不碍事。”
“前些日子赵首辅道谢倒是送来了不少好玩意,你且去管家那里拿了钥匙,去库房里看看,若是看上了什么便搬回屋子吧。”程三爷不知如何补偿绣姐儿,那样一个云淡风轻的人此时却是有些局促了起来。
“父亲,女儿并不想要这些东西。”
“哦?那你喜欢什么父亲明日便给你买了回来。”程三爷补偿女儿心切,急切地问道。
“父亲可还记得女儿给您写的信?”听见程三爷嗯地应了一声,锦绣又道“女儿也想去学堂,我答应了郝先生今年必去上学,父亲,你应了我可好?”
程三爷虽说原本就是打算送绣姐儿去学堂的,只是并没有着急,反而是想先留她一年,在这一年内把人事安排妥当了,那时再送她去惠通书院,以免生出什么事情。如今绣姐儿撒娇闹着要去,自己又亏欠良多,叹了口气“如今你祖母知晓了此事,勋哥儿锦哥儿也在学堂,赵家公子也见过你,难免会发现,一时半会儿是难以去成的。”
“那父亲我何时可以去学堂?”锦绣见父亲松口,急忙问道。
“半月之后送你去学堂罢。”得了准信锦绣谢过父亲便兴冲冲地掩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