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带着些许慵懒的味道,倾泻在榆院的瓦片上,透过窗户的缝隙像只迷糊的老猫溜入室内。
代替似锦去了好些日子的学堂,锦绣贪恋这温暖的被窝已久。本该起床的时辰,却见她翻身压过被子又睡了过去,只露出一片令人瞎想的玉背,一只长腿露在外面压住了被子,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液体。
秋琦进屋看见的便是自家姑娘这样一片旖旎的场景,原本想着姑娘这几日是转了性了,每天起得比丫鬟还早去少爷书房里学习,没想到今日又现了原形,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退了出去。
今日程似锦带了菡萏图入了书院,好在锦绣前几日每天都与他说些学堂的情况,并未出什么差错。只是这李家公子的热情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看着搂住自己脖子的李兴志,程似锦无奈地跟着他的步伐一起前行。
“那晚你去苏府可探出了些什么,昨日也不和我说说。”
一时间程似锦有些缓不过神来,好不容易听清了倒是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锦绣这不着调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夜探苏府竟也不与他说说!好在并未捅出什么篓子,等回去以后定要训斥她一顿,此刻似锦还没有将菡萏图交予郝先生,等他知道了这一茬,再回想她夜探苏府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郝先生讲学间歇休息的时候,似锦拿了菡萏图向郝先生走去。却见一小厮模样的男童伏在豫王世子耳畔说了几句话,秦玄光便匆匆向郝先生辞行,说家里出了急事要先行回去。
不得不说赵树理办事效率真是挺快的,今日早晨皇帝早朝穿的朝服里竟掉出了几封信,当着朝臣的面看了信便龙颜大怒,摔了信便命刑部尚书追拿当初告密苏大人之人。接着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吐了一口血,当下朝堂大乱,大臣们乱哄哄的,急召太医院的太医,而侍卫送了皇帝去乾清宫,忙活了好一阵子这才安定下来。这不豫王世子也急着回府处理此事。
程似锦不知事情原委,只是奇怪这世子怎这般行色匆匆,可实在揣摩不透,只得放弃,转而向前将菡萏图交予郝先生。
郝先生打开画卷,果真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荷花香气,还有荷叶的味道,再看这运笔细腻,有含苞待放的花蕾,也有初显姿色的,更有花瓣全绽的,而花尖的桃色不似血红妖艳,反而像少女的脸庞多了几分憨态,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不胜凉风的娇羞。
“果真是佳品,明日便叫你表哥来学堂罢。”郝先生说完便拿着画边看边走地离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似锦,他表哥在安邑呢,先生这是何意?只能得晚上回去和锦绣商量了才能知晓全貌了。
程国公府后院,锦绣醒来便派人去请了梨芝来。在一片五颜六色的小园子里,两个少女正在拨弄花草。
“绣绣,你看这草,拨弄一下就收拢了。”穿着红色轻纱的姑娘不停地轻触这草,好不愉快。锦绣看了一眼梨芝觉得这姑娘傻里傻气的,怎么几日不见跟憋坏了似的,问道“可是威虎将军府的人待你不好?”
“不是,威虎将军府的人待我不错,什么吃的喝的玩的都送过来,只是派来的教养嬷嬷太过讨厌,非要照着宫中的标准逼我学这学那。”
锦绣看了一眼梨芝的确觉得她虽在玩弄花草,可俏皮中却多了几分端庄,看样子也是练得即为辛苦的,只是这将军府怎地对她这般用心,竟然还照的公主的规矩教养她?出声问道“你父亲和威虎将军关系很好吗?怎地没听你说过你父亲。”
梨芝看了一眼,支支吾吾道“你们不要误会我父亲,他是个好人。”锦绣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好奇了“这话怎么好像我认识一样?”
“这……其实我姓魏,叫魏梨芝……我父亲是魏烈。”
这几日锦绣正恼怒魏烈陷害苏府,只是没想到梨芝这样天真的人怎么会是他的女儿,记得梨芝是被收养的,莫非魏烈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你的养父呢?”
“魏大人就是我的养父,父亲净了身又怎么会有女儿呢?”梨芝羞赧地开口。
锦绣刚刚有些糊涂,总觉得梨芝的养父是玉春堂的掌柜,这才问出了这番话,现在细细回想,梨芝的衣着谈吐绝不是一个掌柜家女儿该有的气度。也难怪威虎大将军会给她这样的面子,没想到魏烈这权臣对收养的女儿却这般用心,教出了这样一副天真烂漫的性子。
也许魏烈在世人眼中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在一个女儿的心中他只是那个能够为她遮风避雨的平凡人。
锦绣虽不喜魏大人但却不想失去梨芝这个朋友,便握住了梨芝冰凉的手,道“我不知道什么魏大人之类的东西,我只知道魏烈是梨芝你的父亲。”
梨芝眼中泪雾氤氲,一把拥住锦绣,垂下了头道“谢谢你,绣绣。”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锦绣便派人送了梨芝回将军府,自己则在院子里这闻闻,那看看,花木本就可入药,若搭配得当,疗效奇佳,锦绣好久没来园子里逛逛了,今日正好研究研究这药理……
晚上似锦回来了,带了话给锦绣来,说是郝先生让表哥去学堂。
“绣姐姐,今日先生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锦绣深吸一口气,咳嗽一声,道“我借远房表哥之名向郝先生提出了来学堂上课。”
似锦听了一拍桌子吓了锦绣一跳,“你怎么这般乱来,母亲非扒了你的批不可。”看着程似锦在屋内走来走去,埋头苦思的样子,锦绣横下心来,“晚上我就去向母亲禀明了此事,郝先生已经应下,学堂的事是逃不掉的,不过是一顿打而已。”
“你傻呀,母亲若是像郝先生称你病了,送去江南修养,无法入学可怎么好?”程似锦回头没好气地道。
“锦弟,我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上次我顶替你入学,这是你也一定要帮我。”锦绣见此法不通,向程似锦耍横道。
程似锦只觉得头上都被她气得冒黑烟了,愤愤道,“为今之计,只有我先向先生称你病了,过几日再来学堂,你写了信叫人送去江南给父亲,父亲不是顽固之人,若是你能求得他向母亲开口,倒还是有一线希望。”
锦绣听了这话破涕为笑,一溜烟地就坐上在了书桌前,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又将纸熏了香,这才叫人快马加鞭地送过去。
“看来还得在家多呆一阵子了。”锦绣无比惋惜地仰天长叹。
“那倒未必,前年明勋哥哥曾说过入秋了要比赛打马球,可一直没比赛,今年倒是决定择日不如撞日,日子就定在这几天,你若是闲来无事,给我们助助威倒是很不错的。”程似锦看着她没心没肺地又要闹着玩,十分无奈。
打马球近年在京城十分盛行,两队人马各自十三人,分别骑马鞠球,规则简单哪一队进球多便获胜。虽说听起来简单,但考验着参赛人的控马力、臂力、平衡力,一场比赛下来也绝非易事。
“哦?没想到明勋哥哥还记得,那我定要来看。”
“今年我们新生也组队了,和明勋哥哥打比赛,姐你站哪边?”
锦绣眼睛睁大好似不相信一般,一脸严肃“自然是明勋哥哥那边,有树理哥哥在,怎么会输。”
程似锦没想到绣姐儿这样踩他的脸,气急“我们一定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