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克出了门,队部和医务室只隔了十几米。不一会,吴克和雪儿就走了进来。雪儿的怀里还抱着琵琶。
骆副场长看雪儿愣住了。骆副场长显然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雪儿。他站起来和雪儿握手,雪儿和他握过手后,你介绍骆副场长给雪儿听。你说,骆副场长是农场资格最老的,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他参加过。
不等你介绍完,骆副场长不让你说了,一个劲让雪儿弹支曲子给他听听。
雪儿坐到旁边的条凳上,手指在四根弦上来回地拨动起来。
弹完两支曲子,雪儿要走,骆副场长不让走,还让雪儿弹。正好有人来找雪儿看病。雪儿就只好先离开了。
雪儿走了后,骆副场长说,没有想到你们开荒六队还有这样的人才啊。
骆副场长又连着喝了几杯后说,你这个队长也干了几年了,该换换位置了。三营营长调到场部了,我想你到这个位置上还比较合适。
你知道骆副场长虽然是个副的,但因为资格老,和兵团的领导都能说上话,在这个农场没有人不敢不听的。他要是想提谁,一般来说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不是个官迷,可真的有机会往上升,对你来说,也是求之不得啊。
骆副场长说,今天我高兴,要好好喝几杯。这样吧,我也就不回场部了。咱们就喝个痛快酒,说说心里的话。
骆副场长看看站在一边的吴克。又看看你。你马上明白了,领导说话,有时不希望有别的不相干的人听见。你说,吴克,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你的床今天晚上骆副场长睡了,你到大房子找个人挤一下,去休息吧。
吴克走了。只剩你和骆副场长了。骆副场长说,把刚才那个叫雪儿的喊来,咱们一块喝。
你去喊雪儿。
雪儿不来,雪儿说,我不会喝酒,也不想喝酒。
你说,雪儿,你一定要去。
雪儿说,为什么?
你说,他是骆副场长,他要你去,你就一定要去。
雪儿说,我又不认识他。
你说,这和认识不认识他没关系。
雪儿说,我不认识他,怎么和他一块喝酒。
你说,他让你去,你就得去。
雪儿说,我不明白,这为什么?
你说,他是我的上级,更是你的上级,下级服从上级,所以你得去。你要把这当成工作。
雪儿只好跟着你去队部。
走在路上,你对雪儿说,你要听话。
雪儿说,我只听你的话。
你说,现在你要听骆副场长的话。
看到雪儿进来,骆副场长脸上放出光来。倒了一杯酒让雪儿喝。雪儿只好说请首长喝。骆副场长非要和雪儿碰一杯。雪儿喝过酒,也陪人喝过酒。雪儿知道男人喝酒,很想让女人陪着喝。有女人陪着喝酒,酒的味道会格外醇香。知道这些,经历过这些,雪儿就不想喝这杯酒。她知道喝了这杯酒,她在男人的眼中,也就随之变成了一杯酒。
看雪儿老端着酒杯,不往嘴里倒。你有点急了。你怕骆副场长不高兴。你说,雪儿,场长让你喝,你就喝一点吧。
听你这么说,雪儿看看你。雪儿说过,她听你的话,场长让她喝,她可以不喝,你让她喝。她不能不喝。雪儿脸向后一仰,把一杯酒全倒进了嘴里。
有了一杯,难免会有第二杯。好在喝了第二杯后,骆副场长的舌头有点大了。舌头大了,说话有点不灵便,听起来象是嘴里含了个东西,总也咽不下去。可骆副场长不喝酒了,开始一个劲说话。
骆副场长说,你叫雪儿,雪儿这个名字好,你也象雪。白白的。多白啊。脸白手也白。我敢说这个地方的女人没有一个比你白。你还会弹什么,那是什么,对,叫琵琶。农场要是成立演出队,我一定要让你参加。你从大城市来,和大城市比,这里的条件可比大城市差,各方面要让你受点委屈。不过,有什么困难,对我们领导说,干部就是你们的父母。我们对你们,会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一定要让工作生活得很愉快。
雪儿说,首长放心吧,我在这里真的很愉快。
骆副场长说,有什么委屈也说说。
雪儿说,没有。
骆副场长说,我知道,你是看队长在这里,不好说,怕他打击报复。没事,我让你们队长走,不让他听到,你单独跟我说。
骆副场长转过脸,对坐在一边的你说,佟队长,你去休息吧。我和雪儿同志谈谈心。
你没有想到骆副场长会让你走,你看看雪儿,雪儿也看你,眼神告诉你她希望你不要走。骆副场长也看着你,看你坐着不动。骆副场长说,去吧,你也忙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你再坐着不动,骆副场长会不高兴的。你站起来,你说,骆副场长,你看,要不要我再陪你喝两杯。
骆副场长说,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光知道喝酒。告诉你吧,我酒是喝好了,我想工作了。我要和雪儿谈话,了解你们基层干部的工作情况,怎么?你怕雪儿同志说你的坏话吗?
骆副场长这么一说,你没法呆在队部了。你只好走出队部。
队部只有骆副场长和雪儿,还有酒。
骆副场长先是问雪儿,在这个地方,有没有人欺负她。雪儿说没有。说大家对她挺好。问队长欺负过她没有,雪儿也说没有。骆副场长说,他知道雪儿过去受过不少苦。他说雪儿现在是在革命的大家庭里,从此等着她的只是幸福的日子。骆副场长开始说话,还很象话,可说着说着就有点不象话了。骆副场长说他知道雪儿过去受的是什么苦,说他想听听雪儿说自己受的苦。他问雪儿那些男人到底有多坏是怎么个坏法。他说他听人说过那些男人会拿烟头烫干那个事的女人,干过那个事的女人身上有怎么也抹不去的疤痕。骆副场长说,看雪儿的脸和手白得象雪一样,不知道雪儿身上别的地方,是不是也象雪一样白,是不是也有烟头烫出的疤。
雪儿当然不会回答骆副场长提出的问题,更不会让他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象雪一样白,是不是有烟头烫出的疤。雪儿可能不懂很多事,可对男人雪儿却比一般的女人懂得多。她看出了这骆副场长心里头这会儿打的是什么主意。雪儿说,要是骆副场长没有别的话了别的事了,首长就早点休息吧。
雪儿站起来要走。骆副场长怎么会让雪儿走。他可能没有别的话了,可他还有别的事。他说那么多话,其实就是为了这个事。他要把这个事做掉。他要是不做这个事,让雪儿就这么走出队部,骆副场长不知会有多少个夜晚睡不着觉。
骆副场长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骆副场长让雪儿进到里边屋里,里边有一张床。雪儿不止一次进过里边这间屋子。可这一会儿,她不会跟着骆副场长进去。见雪儿不进去,骆副场长心想要做那个事,不进去也行。于是他打算把站着的雪儿翻倒在地上。
雪儿在人高马大的骆副场长身边,象大树旁边的一株芨芨草。他要把雪儿翻倒实在是件容易的事。只是他喝了酒,喝了不少的酒。醉是没有醉,可烧酒到了肚子里后又上了头,搞得他的头比脚重。这样一来,平常很容易做的事这个时候做起来就有点不容易了。骆副场长把凳子掀翻了,又把桌子掀翻了,却总是不能把雪儿掀翻。于是他就想抱着雪儿让自己和雪儿一起翻倒在地上。
雪儿只喝了一点酒,这点酒不让她糊涂,反而给了她一点胆量。看到骆副场长朝她扑过来时,雪儿身子一闪,让骆副场长扑了个空。雪儿又顺势在他的后背上推了一下,骆副场长就倒了在地上。雪儿往外跑,没想到倒在门口处的骆副场长,趁机抓住了雪儿的脚,一扯把雪儿扯倒在了地上,骆副场长身子一滚压到了雪儿身上。雪儿说你要是不放开我,我就喊人了。骆副场长说,你喊也不会有人来。骆副场长说着把手往雪儿衣服里伸,手触到雪儿光滑湿润的肌肤,让雪儿觉得象是被一只毒蝎子蛰了,雪儿发出一声尖叫,骆副场长知道半夜里这样的尖叫会传得很远,他赶紧把手从雪儿衣服里抽出去堵雪儿的嘴。雪儿这个时候把又腿收起,用膝盖往上顶,正顶在骆副场长的要害处,这回轮到骆副场长发出尖叫了。他顾不上去捂雪儿的嘴了,只顾着去捂自己的命根子了。
雪儿又站了起来。
雪儿跑出队部,看见在外面的雪地里站了一个人,当雪儿看出是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时,雪儿呆住了。
还有一个人,雪儿没有看见,你也没有看见,这个人站在操场那边的树林子里,他看到了雪儿,也看到了你,他看到了队部门里门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