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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北山羊哨羊(2)

这是一只今年刚出生的小狼仔。现在,它还没有任何捕捉猎物的经验。也许,它的家就在附近,趁着父母出去捕捉美食,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悄悄溜出来玩耍,模仿父母逗一只松鸡,没想它碰到的第一个对手不是小小的松鸡,而是一只高大的动物,它愣住了,不知所措,在它现有的生活经验里,还从未遇见过此类难解的问题。

也许,是父母带它出来,教它如何埋伏,如何守候一只狐狸,如何以狼性战胜对手。如果是前一种,那情况要稍稍好一些,它的父母不在身边,它幼小,势单力薄,不会拿我们怎样;若是后者,那情况就糟透了,我们周围危机四伏。

双方对峙着,对峙着,相持了足足有五分钟。小狼仔露出无奈的表情,侧身,急急地消失了。它钻进了旁边的森林,大概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以它现有的智慧和力量,战胜不了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它聪明地选择了回避。

小狼仔一消失,不用我驱赶,我的马一脸平静,不紧不慢地踏上归途。我心中升起对马的愧疚,我以为它胆小,不敢前行,其实是我错怪了它。毫无疑问,当我的马与那个小东西相遇的一刹那,它就知道,眼前的小东西是一只狼仔,而并非一条小狗。并且,它的静立表明,小狼仔的父母,两条更大的成年狼,就在我们附近的森林里,向我窥视呢。马静立,是静观事态,是它遇到敌情时的一种策略,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它的朋友。

夜刚刚来临,在人们焦急的等待中,我抵达营地。当我谈起一只狼仔,一匹马的站立。果然,牧人说,马执意不走,森林里肯定还有大狼。

马鹿

清晨七时,大牛小牛此起彼伏的哞哞声将我唤醒。我披衣,打开牛圈的栅栏门。牛圈紧挨着我的蒙古包。牛儿们很勤快,从不睡懒觉,每天东方刚刚发白,大地还灰蒙蒙的,它们就起来了,吵吵闹闹要到外面去。

今早,牛儿们刚刚离开牛圈,慢条斯理地向前走。突然间,我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住了。一大一小两只动物在我木屋前方的小溪边喝水。我立马蹲下身,藏在草丛里,在青草上匍匐前行,如一条扭动的大蛇。我趴在深草里,距两只动物有五六米,屏住呼吸,静静观察。

咦,原来是一对马鹿母子。微白的晨曦中,它们的身体呈灰棕色,上面布满灰白斑,像一朵一朵盛开的牡丹。我明白了,它们在对面高山上度过了整个夜晚,趁着静悄悄的黎明,到河边喝水来了。

五只黄头鹡鸰叽叽喳喳,“马鹿,马鹿”,它们欢呼。它们在马鹿母子的头顶唱歌,跳舞,很快乐地恭迎马鹿母子。

约莫五分钟后,母子俩喝足了水,向北边的松林里慢悠悠溜达着。它们表情优雅,仪态万方。母子俩可能发现了我,因为它俩多次回头张望,但并不显得慌张。谢天谢地。

母亲在前,孩子在后,母子俩越过河流,穿过草地,到达了生长着松树的半山腰。孩子在草地上表演了腾空一跃,多么美丽多么轻盈,嗬,如一个杰出的运动员,每一个动作都流露着诗意、勇敢和力量。它们矫健的身姿将要消失在密林中,母子俩再次回头向我意味深长地凝望。

它向河流、小鸟和我告别。

马鹿喜欢小群体活动。但有一天我骑马在附近山野里漫无目的地瞎转,看到一只独行的鹿,我知道那是一只流浪的雄鹿。因为在爱情的季节,雄鹿之间会展开一场争夺雌鹿的战斗,搏斗非常凶狠。这只失意的雄鹿就会落单,孤独地流浪。这位战败的流浪汉使我行了长时间的注目礼,我对它的处境心怀同情。

长尾黄鼠

长尾黄鼠。千万别误会了,它可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老鼠,它是一只在大地上游走的松鼠。当然啦,它要比那高居在森林中的松鼠更可爱,更顽皮。在松鼠科中,它以美丽的花纹,蓬松的长尾巴,洒脱的个性而扬名。

当我第一次贸然闯入它的家园,我惊呆了。它迅速从我眼前游走过去,我未及看清它的全部,却看到了它全身最美丽的部分:蓬松的尾巴。它那又长又大布满花纹的尾巴,如一个鸡毛掸子,横扫着一大片草地。我在乱石堆里跟着它跑,第一眼,就迷上它那如同孔雀开屏一样美丽的大尾巴。

它大概在寻觅早餐,途中,遇到了我这个陌生的闯入者。它尖叫两声,对我贸然闯入它的领地以示抗议。之后,身体紧贴地面,向前奔跑,我微笑着,轻轻朝它靠近。

我们之间相距约十米时,它停止奔跑,坐在草地间,将头高傲地昂起,长久地向一个方向张望:一只鸟儿大声鸣叫,它被吸引住了,专心听鸟儿的歌声呢。歌声停止后,它又跑步,这次是慢跑,我相信,对于我的戒备,它已经解除了。

那不仅是慢跑,而且是一种草地上的表演:它慢跑两下,将身体直立在草地上,向我张望,再跑两下,再直立,再张望。就这样,它将我一点点地引到了它的巢穴门口,我认为这是一种有意的引诱。

这时,它端庄地坐在门口的岩石上,大胆地和我对话。我看清楚了它的身姿:麻灰色的外衣上镶嵌着小白点,毛尖上泛着暗紫色的光芒。一双鹅蛋形的小黑豆样的眼睛。耳朵微小,只有一个隐形黑线,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最为美妙的莫过于它的尾巴,那尾巴似扇形,黄棕色,外围镶有一圈白色的花边,像是有谁给精心绣上去的。每当它奔跑时,腹部紧贴地面,如同游走,还总是将它那扇形长尾巴朝天翘起,唯恐别人看不到。

它们似乎不怎样怕人。见了人,总要引逗似的,跑到一两米开外,身体直立,盯视着你,黑亮的小眼睛目不转睛。之后,又跑几步,藏在岩石或高草后面,露出可爱的小脑袋,吱吱地向你呼唤,那呼唤声如同婴儿的笑声,温柔又清澈。它的这一番表演,简直就是一个淘气的孩子和你玩捉迷藏。先藏起来,再朝你喊:过来呀,我在这里呢。

看起来它永不知疲倦,浑身散发着生命的光芒和活力。

这种对视持续了几分钟,它掉转小巧的身体,向巢穴跑去,它的身体钻进巢穴,尾巴却留在洞外,这时,你看到一个高高的,弯弯的,美丽的,镶花边的大扇子。它的尾巴美得令人浮想联翩。

真是一个自信又精明的家伙。似乎它知道,对于它,你我最感兴趣的,莫过于那条大尾巴啦。

现在,它的整个身体进巢了,连花尾巴也消失了。你正遗憾,它突然又探出小脑袋,墨汁样的眼睛温情地看着你,偶尔顽皮地眨动几下。它进去了,又出来了,这个动作,接连重复了四五次,真让人开心。

后来,它终于不再出来,我坐在洞穴口的一块岩石上,长时间等它,却听到它从洞里传出话来:我累了,晚安吧。朋友,明天见。温柔而动听。

细雨笼罩山涧,隐约可见一条细若游丝的雨线。

我寂寞地徘徊在长尾黄鼠的家门口,这是一个非常隐蔽的居所,几块岩石中间,隐藏着一个深洞穴。看来,它进行了精心的选择,它们衔来小树枝、嫩草、枯叶,摊开在门口的岩石上,晾晒一番,等日后拖进深深的巢穴,铺一个软绵绵的床。

我对长尾黄鼠怀了一种复杂的心情。一方面,有内疚和歉意。因为是我一次次打扰了它宁静的生活;另一方面,却又舍不得离开它,它宽大的漂亮尾巴在草原上扫来扫去,一双漆黑如豆的小眼睛,进入洞穴,探头探脑朝我张望的神情,在洞内微小的鸣叫声,像几个特写镜头,一次次在我眼前回放,让我难以释怀。

我对这个鼠迹迷宫充满了无限好奇。但愿它,明白并满足我的一番心意。

小松鼠

一只小松鼠。

静静地坐在两个树杈中间,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它那黑褐色的毛覆盖了全身,只有腹部露出一点淡白色,水汪汪的小眼睛里露出温和的善意。整个外表看起来纯真而亲切。

当我骑马晃荡到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底下,它从叶片里跳了出来,跨过一个枝条,坐在枝丫上,吱吱——吱吱。向我致一个神秘的欢迎词。

它在两树之间滑行,体态修长而轻盈。这是一个在树上游荡的小家伙,它的一生差不多都要在树上度过,是个快乐的森林宝贝。当它滑行到另一棵树上时,它的两只手里抱着一个果球,身体直立,好像故意表演给我看。尤其是那尾巴太有趣了,相当引人注目,并成为它全身的亮点。它的尾巴蓬松又大,一会儿在身后优雅地摇摆,一会儿贴到脊背上,一会儿又平平地展开,有时曼妙地弯弯卷起来,轻盈而漂亮。

它的牙齿实在太厉害,片刻工夫,果球就被啃个精光。

在一个瞬间,它举起前爪搔动脸颊,那爪子搔动的速度很快,让人眼花缭乱。

它的脾性让人难以捉摸。有时它似乎很害羞,静静地躲在树后,偷偷摸摸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打量你,好像不愿被人打扰,也不想受到注目;但有时它又表现欲极强,不停地上翻下跳,不知疲倦,精力旺盛。

既然是森林的宠儿,它当然是爬树高手啦,它的爪子很锐利,一棵老树上也时常会留下被它们抓伤的痕迹。它会在高高的树枝上搭建自己的巢,衔来各种枯树的枝,咬下嫩树枝,做成一个温暖柔软的小窝。森林里的浆果、松子,各种植物的种子,还有一些树皮和嫩芽,都是小松鼠爱吃的美食。

我掉转身,准备下山时,小松鼠又叫起来,声音里显然有了急切感,一声接着一声。再回头寻找,每一棵松树都被浓雾锁住,它究竟坐在哪一棵的树枝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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