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宫主!”小绯惊痛的高呼。
她知道少宫主这几日都在掩盖自己的虚弱,她一直以为她的少宫主只是因为伤势未愈的缘故,没有想到她竟然被种了同心生死蛊!
就算小绯不精于医术,可是同心生死蛊她却是听说过的。同心生死,雌雄相依。两个人一旦中了蛊,自此一生眼中只看得到彼此,也只能有彼此,心不会背叛,身不能背离。否则一人亡,另一人也会跟着死,这便是同心生死。
“不会的,少宫主,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有自救的办法是不是,少宫主!”小绯眼中立刻蓄满泪水,几乎哀求的看着百里初雪。
百里初雪哀婉一笑,目光再度投射到银巽烈日下笔直如青松柏树般的身影上:“天意弄人,以往我将生死置之度外,恨不能早日解脱,可是如今我偏偏贪恋人世****,却给了我如此一个结果,兴许,我此生注定孤独悲悯。”
“少宫主——呜呜呜……小绯不准您这样说,少宫主……”小绯冲过去,抱住百里初雪就大哭起来,语不成声。
“小绯,莫哭。”百里初雪回抱着小绯,嘴里劝说着小绯,可是自己声音也哽咽起来。
这一生,她从未这般无助于脆弱。本以为她早已看透人间生死,心中豁达。可是此刻她才发现,原来人世间的男女之情是那般的美好,可是她才刚刚明白那番滋味,却又不得不狠心割舍。
当初,自己一心要嫁给银巽,不理会他是否喜欢自己,只是一心一意地想伴在他身边。可是却事与愿违。然而事实证明,不是两人有缘无份,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如今,两人都能敞开胸怀接纳对方,也彼此相爱,可是却落得这样的结果。可谓是天意弄人啊!
百里初雪默默的划着泪,抱着嚎啕大哭的小绯,百里初雪却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昏睡,一睡便是一日,就在小绯忍不住要去找人时,百里初雪才醒过来。
再次醒来,百里初雪看到的是小绯一双红肿的几乎睁不开的眼睛,勉强支起更加虚弱的身子,百里初雪拨去小绯眼角的泪水,心疼的看着小绯:“小绯,不许哭。你应该为我高兴,我就快见到父皇和母后了。”
小绯闻言泪水又止不住,可是知道百里初雪不想看见她落泪,于是极力的忍住,绽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公主,吃点东西吧!”
小绯不经意间改了称呼,心里止不住的酸涩。虽然,小绯与百里初雪的情份比不上和她一直长大的碧水小姐。但是,小绯却一直当百里初雪是她的亲人。那份感情绝对不比任何人少。
“好。”尽管根本不觉得饿,可是为了安小绯的心,百里初雪还是点头,由着小绯将她搀扶起,缓缓的走向小桌旁。
然而身子还没有坐下,就不由自主的扫过对面,目光越过围墙,看到门口那一抹身影,视线便再也移不开。看着月光拉出的那一抹弥漫伤痛的孤寂影子,百里初雪立刻闭上酸痛的眼睛。
再睁眼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清冷,百里初雪坐下,拿起筷子,木然的吃起饭来,然而,那筷子机械似的只在饭碗中动着。
“空中有红霞,明日应该有大雨。”小绯似是不经意的小声说道,而后看着百里初雪动作一顿,却没有丝毫表示,小绯也不再多言,因为她知道,百里初雪决定的事情,她改变不了。
一如当初她一心要嫁给银巽那般。只是,如今却是换了一番光景。变成了百里初雪一心离开银巽。这是作了哪门子的孽呀!?
小绯说的没有错,大雨在辰时未到便倾盆落下,足足下了三个时辰,雨彻底的停下来的时候已过是午时,百里初雪倚在窗前,看着银巽纹丝不动的站在幽冥宫门前,华丽的衣袍甚至还在湿漉漉的滴着水。
她一夜未眠,就这样看着他。
看着他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执拗的站在那儿,看着他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木偶般站在那儿,她的心从未有那般痛过。
百里初雪痛苦的闭上眼,等到她平复好情绪再睁眼时,看到自己的哥哥百里靖站在银巽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银巽终于动了,然而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那绝然的目光让百里初雪心惊。
百里初雪的担忧没有持续小半个时辰,便有一则消息传来,摄政王府有盗贼潜入,摄政王最珍爱的宝贝被盗,摄政王的亲卫士兵全城搜查,最终在京都君记药材铺人赃并获。
君记被查封,君记掌柜以及君记药材铺上上下下二十七口人,被判目无法纪,罪当问斩!
百里初雪知道银巽这样做,无非是要逼她现身。可是当她期许哥哥会出面救君记的时,却传来百里靖连夜去了百晟京都。怕是那边复国的大计也到了紧要的关头了。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银巽不会这样对她,可是每每想起银巽离去前的那一记决绝森冷的眸光,她的心就发颤。
“小姐,还有半个时辰午时便到了。”小绯从窗口眺望天空,看了看日中天,有些焦急的对百里初雪说道。
百里初雪有着木然的坐在窗前出神,听到小绯的声音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无神的看了小绯一眼,而后低头轻轻的抚摸趴在她腿上,慵懒的眯着一双眼睛的雪耳,不发一言。
小绯见此,更加的急了:“少宫主,你就这样认命了?何时少宫主变成了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少宫主!你不是常常教导小绯,事在人为么?你不是说天下万物必然是相生相克的么?”
“同心生死蛊,确然雌雄相生相克,也唯有雌雄相生相克。”百里初雪干哑的声音多了一份以往没有的苍凉,“即便是万蛊还魂丹,也不能在一人已死之后,救下另一人,我已是行将大限。”
“少宫主!你……”
“小绯你说得对,我不应如此自艾自抑,我要离开京都。”百里初雪突然站起来道,清淡的水眸回归了最初的冷情。
“少宫主,可是君记……”小绯仍然担忧着。
百里初雪抬手打断小绯的顾虑:“巽……他,不会做让我伤心之事。”百里初雪语气笃定。
“少宫主,你是吃准了摄政王对您的心。”小绯下意识的接口。
百里初雪恍若没有听见一般,缓缓的走到妆台,对小绯说,“你到大理寺找方直。让他务必与我见上一面。”
“少宫主……”
“去吧,我等你。”百里初雪没有给小绯再说话的机会,抱着雪耳转身不再背对着小绯,一步步的走进窗台,仍由拂过的清风将她未挽的青丝吹起狂舞,眼中是没有情绪与光泽的死寂一片。
小绯还想说话,可是看着百里初雪这样孤凉的背影,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声音,只好深深的一叹,忍着眼中打转的泪水,转身退下。
小绯的速度快,方直的速度更快,没有小半个时辰,方直便出现在百里初雪的面前。
当方直再次见到百里初雪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短短的三日不见,百里初雪已经瘦弱得让他难以想象。
驿外桥边,木亭中,她一袭素白无暇的罗裙临湖而站,随风而舞的青丝披散着,明明是日当头,可她却披着雪白的斗篷。
方直只看得到她的一个背影,在轻风好似一张纸般单薄,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如今,王爷正在满京都找她,没想到王妃却要单独约见自己。而且让小绯叮嘱万分,切不可让王爷知晓。
王妃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躲着王爷呢!?
方直没有说话,然而一步步走近百里初雪,踏在木板上的脚步声却故意的发出,让百里初雪知道他来了,可是百里初雪却不没有丝毫的反应,直到站在湖边,方直侧首而望,才看到百里初雪竟然在沉思,目光没有焦距的投在波澜圈圈的湖面。
“王妃。”方直不得不出声提醒百里初雪他的存在。
百里初雪方回过神来,微微的侧过头淡淡的看向方直,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要求:“初雪希望你能助我离开凤栖。”
“王妃似乎找错了人。”方直艳绝如花瓣一般的唇角微微的一绽,“王爷满京都的找你,我又岂
会瞒着他助你离开?”
“方直,你当初不是一直怕初雪成为王爷的羁绊?更怕我一直处心积虑接近他,是为了让他助我复国。如今,如此大好良机,你是要放开?”百里初雪面无表情的看着方直,可是眼中却带着一种直穿人心的透视。
“若是以往不用你开口,我都会将你送的远远的,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王爷的眼前。”方直也
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转眼对着百里初雪的目光,“可是现在不同。”
“有何不同?”百里初雪疑惑的问道。
方直定定的看着百里初雪,眼中带着一种别样的无奈:“因为我终于明白,若是王爷没有了你,他才会真正的毁了。以前,爷的心里没有你,自然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现在,你却是他的命啊!”
百里初雪闻言身子一颤,眼中泪光一闪,宽大袖袍中的手死死的握成拳,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稳住情绪,声音格外的冷与沉:“若是你真这般想,那么你更应该助我离开。”
“王妃,你……到底如何了?”方直紧紧的盯着百里初雪。
百里初雪没有看他,而是转身从新面朝湖面,等到冷风将她眼中的湿意风化,才淡声道:“我中了同心生死蛊,雄蛊在李若兰的体内,李若兰已死,我……也命不久矣。”
“怎么会……”方直一惊,看着百里初雪蹙眉不解,“可是你现在……”
“我血液异于常人,雌蛊正在日益吸食着我的血液。”百里初雪听不出情绪的解释道,“血干之日,便是我尘归于土之时。”
“先皇似乎还有一颗万蛊还魂丹。”方直猛然想到。
“它只会加速我的死亡。”百里初雪唇角一扬,自嘲的笑道。
方直没有再说话,眼中有挣扎,有犹豫,变幻莫测。
百里初雪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好似看透了他的踟蹰,于是道:“诚如你所言,巽对我的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