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陈云闲来无事,就到四处转转。山寨中的人都认识他,自然也不加阻挠。
住在山寨的这一段时间,他对这穿云寨附近的地形也有些了解。他知道寨后是悬崖峭壁,寨中的人们少去。而且这个时间,寨中人应该都在寨主王大锤的带领下,正在前寨修建石城。那里清净,视野也开阔,何不前去一睹万里青山?
想到这里,陈云迈大步,直奔寨后而去。他但觉身轻如燕,登山路比走平地还要顺畅,那意念所到,脚步也到,轻盈异常。
不一会儿,陈云就到了寨后崖边。那山崖深不见底,半山处白雾弥漫,阵阵凉风从下面吹起,搅动云雾,四处缭绕。往上看,山寨后面所倚仍是一山峰,峰璧光滑无比,竟不生一点草木,顶上晴空万里,不见一物。往远处看,山峰层层叠叠,在雾霭中若隐若现,好似一叶叶高举风帆的船儿,正在云海中驰骋。
陈云观看良久,不仅心旷神怡,在脑海中想象自己好似一叶方舟,随水而流,好不惬意!忽然,他觉得自己身形一动,飘然欲升,低头一看,不仅大吃一惊,原来,他意想之时,身形已经离地,大有随风飘曳之势,只因他思虑不纯,还未能显出神通。
陈云思索一番,心中似有所悟。于是屏气凝神,看一看那笔直光滑的山峰,有心要上去观瞧。当下按照刚才所想,收敛心神,心存所想。
果然不出陈云所料,身体离地,竟徐徐上升,一直有三尺高,方才缓缓落下。陈云窃喜,又自思,这等凝神工夫却是十分容易,只是难以精纯。又想,自己有这等本事,难道昨夜之梦并非梦境,而是真实?!
自了解了这等情况,陈云乃相信世间多有神仙,那追名逐利之心倒是小了不少。
日间王大锤来访,他也不提及此事,只是一人独自修炼。那王大锤每日晚上必来见他,同他天南海北闲聊一番,这几天见他精神饱满,大胜从前,也欢喜异常。
过了半月,陈云飞举已能到达山峰半腰,遥望峰顶,晶莹剔透,似有无穷奥秘。他内心欢喜异常,只想能够早日到达那里。
一日清晨,陈云如同往常,自来修习炼神之功,身体又腾空离地而起,飘曳而上,直至半山腰时,抬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半山腰处有一个洞穴。那洞穴凹陷进山峰,底下又有一块石头,平滑无比,伸出峰壁来,因此,从下往上看,什么也看不到。那石头表面血红欲滴,腥臊味道甚浓。
陈云心中惊动,要想再往上飞举,却也不能。于是收敛心神,缓缓落在石头上,有风从洞内吹来,腥臭难闻。
陈云捂着鼻子,探头往里仔细观瞧。却见洞口圆滑,像是被打磨过一样,岩壁光滑异常;洞口有五尺高,五尺宽;洞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在那中心,有两个绿色的亮点,闪烁不停。
陈云正要往里查看,只见那两点绿光徐徐往自己过来。陈云奇怪,正在仔细端详时,那绿光已到眼前。
陈云借着日光观瞧,不看则已,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原来,那绿光绝非他物,乃是一条巨蛇的两只眼睛。
真是好大一条蛇!头如三峡大坝泄洪槽,身长恰似长江见首不见尾,头顶上,一片圆形皮肉,鲜艳如血,那上面又凝聚着一团红云,虽然前行,被风吹扰,也依然不散。这说明,这条巨蛇,毒性非常厉害。再看这条蛇身上,却与普通蛇不同。普通蛇都有鳞片,而这条蛇除了腹部外,其他地方,没有半点鳞片,却是袒露着肉皮,肉皮十分细嫩,皮下血管透出,使它周身呈现出微微的红光,恰似刚出生的幼鼠!
那蛇以为又有新鲜食物送来,故而欣喜万分,前来洞口享受。心里想道:我这儿子倒也孝顺,往常说定每月送一人来,让我享受,今日距离上次送来的日子,算来也就十五六日,又送来一个,看来是十分体恤我了。
那蛇欣喜若狂,这陈云却魂飞天外,肝胆俱裂。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身子就本能地往后退,躲在洞口一旁。
那蛇从洞口探出头来,被一缕阳光照到顶上。只见它赶紧把头一缩,避开阳光。原来,这蛇脱去鳞甲,久居山穴,却不能习惯阳光的照射。见那阳光,竟如同见了克星,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因为一心高兴,竟忘记了当下时辰。
那时,巨蛇被阳光一照,只见头顶红云一淡,四下散开,护住蛇头,即便如此,那蛇头腮下也被日光照到,如同被火灼伤一样,红肿起来。当下,巨蛇退回洞口,伸出蛇信,不停地****自己的腮下,内心懊恼不已。
原来,这蛇的眼睛不管用,虽然亮如明灯,却是聋子的耳朵,纯碎摆设。她习惯了夜晚觅食,以为今天送来的时候也是夜晚,故此有次大意之举。
陈云心中害怕,躲在洞口一侧,不敢轻举妄动。内心直念阿弥陀佛,盼望这蛇回到洞内,他好趁机下峰,他心中不禁暗暗埋怨自己,闲着没事,来这里练什么飞腾法术,现在,法术未曾炼成,去也要丧身蛇口了。
他心中如此这般埋怨自己,鼻中呼吸却控制的十分轻微。他也知晓,大凡蛇类,眼睛多有不好用的,辨别不了物体及其方位,但是嗅觉和触觉却十分灵敏,稍有呼吸及走动,就有被感知到的危险。当下,他也不敢再动,只是看那巨蛇如何行动。
那蛇惧怕阳光,而此时,阳光正照射在洞口,它不免有些急躁。虽然心中埋怨儿子,不该在这个时候送食物来,但内心却按捺不住吃的欲望,因此,它在洞口处左右徘徊,不肯离去。
一人一蛇就此各有心思,等待时机。
那日头虽然此时照射洞口,但一时三刻之后,就离开洞口,到了那时,巨蛇就可以出洞。这个情况,陈云怎能不晓得?但他心中心思一乱,不能凝神聚气,因此却没有办法下去,只得平心静气,希望有所转机。
那蛇却等不得阳光转离,一心要吃人。它在洞内,已经闻到人肉的清香,心中焦躁之感,越来越旺盛,游走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忽然,它心头一动,想起一个办法,于是用蛇尾将洞内死人头骨尽数搬运至洞口。
原来,这巨蛇的身躯十分灵活,头也不掉转,用那蛇尾及灵活的躯干将以往吃过的人的骨殖一扭一扭地从洞内卷出到洞口,堆积成堆,遮挡那日光。不一会儿,依然出现了一座人骨小山。
那人骨都带着腥臊恶臭,熏得陈云更加无法凝神聚气。他不由想到,自己的这条小命也就此交代了。
陈云看着人骨山逐渐增大,洞口处的阳光即将尽数被遮挡住,心中大悲,原本恐惧之心顿消,感到世界清凉,想自己一心想去考取功名,往日借债苦读,竟然化作流水,世事难料,设想原来是一场梦,到头来,却也是剩不下什么,倒不如像这清风,飘荡随行。
想到这里,他的身形就是一动,竟然随着那清风飘起,翩翩而升,离开洞口。
陈云大喜,却见洞口人骨山突然抖动,骨头四散分离,从中间伸出一根黑绳,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射来,瞬间捆住自己的双脚,连转了三圈。
他感觉那黑绳柔若无骨却又坚韧非常,不是旁物,而是巨蛇的蛇信!
那蛇信一旦喷出,卷住物体,又以极快的速度收回。
陈云大叫,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