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很担心小尾巴,不过,他现在根本不用我担心。
我也很担心大黑雷,不过,我的担心根本不派用场。
某小岛的岸边,大黑雷和小黑雷被一群粉色小猪包围。
大黑雷手下的一百多兵士,剩下的不足三分之一,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小黑雷在哥哥身后,腰间的小刀已经用完,手里拿了一把大钢叉。他很讨厌这种造型的武器,认为舞起来一点都不帅,所以用着很别扭。可小花猪们并没有考虑小黑雷的感受,每只小猪的四肢蹄子都发疯似对着大黑雷、小黑雷猛戳。不多时,哥俩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三汤姐立在那里,动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远处的大黑雷,脸上的表情,几近崩溃。
而我和小尾巴——荻琥,坐在草地上,说着话。
我实在忍不住了,瞪着荻琥道:“小尾巴,你说有人会来救大黑雷,人呢??”
荻琥现在也盯着岸边的战局,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焦虑,咕了一句:“还呆在船里,真耐着住,我看你忍到什么时候?”
我不解的问道:“你说谁呆在船里?”
荻琥又现出那绝美的笑容,嘴角一翘,说道:“一个很自私的人。”
“小南的主子?”我问。
“不是,小南的主子是恰恰宠儿,她根本没出四方城,船里那个人,和我一样,是公的。”荻琥的面色有些红,略显激动。
忽然,呆站在那里的三汤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眼睛瞪得很大,面色发青,似乎要晕厥。我急忙过去扶住她,冲荻琥吼道:“你快解开她,她要被你弄死了。”
荻琥摇摇头,看了看三汤,看了看远处酣战的大黑雷,漂亮的大眼睛微微一闭,叹了口气道:“她没事,倒是大黑快要被弄死了。”说着,他已经闪在空中,红色的身影在落霞的掩映下,如画般飘逸唯美,我和三汤都看呆了。
不过,三汤更担心的是大黑雷,因为她眼中的雷雨,已经快不行了。
原来在我和荻琥说话的的档口,小黑雷被一只小猪蹄戳中右肩,鲜血直流。大黑雷见状,竭力挡在前面,欲保护自己的弟弟。无奈这些疯狂小猪的动作太快,一眨眼,大黑雷的胸膛、腿上被小花猪的猪蹄戳了好几下,高大的身躯硬撑在钢叉上,伤势颇重。
这时,一根细细的金色长鞭轻灵自由地穿过一个个猪头的空隙,柔柔的、优美的卷住大黑雷的腰、小黑雷的脖颈,一抽、一拉,金黄色的光影如梭。
小花猪们一愣,再一看,挡在红船前面的两个黑高个,不见了。那群小花猪寻了半天,不见人影,便一股脑全上了那艘大红船,包括那头白雪公猪和他的小矮驴。
荻琥的动作如闪电般迅捷,我才眼皮抬了一下,雷雨和雷电两兄弟就双双跌落在面前。小黑雷落地就摔晕了,而大黑雷用钢叉强撑着地面,吃惊地看着我们,两只铜铃大的眼睛里画满了问号,但还没等他问出口,就双眼一番,仰天倒地。
荻琥一拍三汤的背心,三汤的身子一晃,已经被解了穴道。他从怀里套出一蓝一红两个小瓶子,递给三汤,道:“他没死,红瓶内服,蓝瓶外敷。”
三汤接过药瓶,连滚带爬地扑到大黑雷身上,慌乱地将药丸塞入大黑雷口里,又扯下身上的布条,扎住他的伤口。
不大功夫,大黑雷慢慢睁开了双眼,见到身边坐着的三汤,哭得似个泪人。他看了看三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荻琥,好像明白了,伸出粗糙的大手抚摸着三汤的肩,出人意料地柔声说:“婼沅,我没事儿,你怎么来了?何人出手把我们救了?”
三汤哭得愈加厉害了,孱弱的身体颤抖着,像傻子一样,重复地说着:“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我笑了,说:“三汤姐预感到你有危险,不顾一切的赶过来的,至于救你的人,是他。”说着,我用手指了指荻琥。
“阁下是何方英雄?”大黑雷冲荻琥一抱拳。
荻琥笑不做声,对三汤和我作了个手指,示意不要说明他的身份。
我这时忽然玲珑心窍闪现,马上接嘴道:“这是我和三汤姐请来的过路神仙,人家不愿留名,大黑哥只谢谢便是。”
大黑雷看了看三汤,三汤情绪未定,但仍心领神会地对大黑点了点头。
我这时,想起来那个黑酷哥,回头看向地上的小黑雷——雷电。他也醒了,这位大酷哥的光景很惨落,身上的黑甲被撕成一片一片的,露出斑斑血迹的身体,肩膀上汩汩地冒血。我动了恻隐之心,从三汤手里拿过药瓶,对小黑雷说:“过来,姐帮你敷药。”
雷电居然厌恶地瞟了我一眼,把头扭了过去,冷冷地说了句:“不要!”
“瞟什么瞟,你是不是八月底生的?一看就是个表正内贱的处女男,还装冷扮酷,你哥为了救你,都成这样了,你一点儿愧疚都没有吗?”我冷冷地说道。
“贱婢子!”雷电发怒了,对着我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回来做什么,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是谁?你有什么阴谋?”
“阴谋,我和三汤姐不顾一切回来救你哥和你是阴谋?”我火大了,冷冷地看了雷电一眼:“你这人脑子真有毛病,为什么总把我想成坏人。难道我人丑点,心就一定丑吗?!”
雷电又急又气,想冲过来,突然身体一软,被荻琥手指轻弹制住了穴,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呆呆地看着我俩,原先那冷峻的白脸,现在已经变成了猪肝色。雷雨见弟弟被制,想出手,却被三汤拦住。
我走过去,往雷电嘴里塞了颗红药丸,又拿出蓝瓶里的药粉敷在雷电的伤口上。这药非常奇妙,才敷上,伤口就慢慢止血收口了。我悠然自得地看着雷电气急败坏又不得发泄的样子,心里爽了不少,又瞄了瞄他健壮结实的身体,在敷药时又乘机捏了把胸肌,真是双重福利啊!
“别碰我,贱婢子!”雷电不甘被我吃豆腐,狂吼一声。
“不碰你怎么敷药。”我一脸无赖样,得意地看着雷电,心想:打从我来到这地界,你就看我不顺眼,不是用刀指着,就是用冷点瞟着,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终于到姐儿盘子里来了,俗话说:虎落平阳就要欺,看我不玩死你。说着,我又在他腹肌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啊!”雷电被我掐得狂叫起来,又屈又怒,忽然,使劲挣扎起来,忽然,有一物件从他腰间滴溜溜滚到了地上。
我一瞧,吓得脸色发白,是那只羊脂玉净瓶,怎么会在他身上,而且此时瓶盖是盖紧的。
荻琥看见地上滚过的小玉瓶,眼睛一亮,一个箭步上前,将瓶子拿在手中,仔细看着。
“还给我,这是我送人的礼物。”雷电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前日那酷帅冰山王子气场了,活脱脱就是人见人欺的弱男。
“送谁的?”荻琥笑着问。
“不用你知道。”雷电瓮声瓮气地回答。
“不说不给你。”荻琥拿着小玉瓶轻轻摇了摇,我生怕他把瓶盖打开,一下把我们全吸光,躲到大黑雷身后。
“送给怓糖的吧!”这时,三汤姐已经给大黑雷包好了伤口,从她现在散发出来的八卦热情,大黑雷的伤势应该无碍。
雷电莫不做声了,三汤冷笑道:“怓糖,艳艳楼的五大红牌之一啊,你的眼光挺高啊!”
“还我!”雷电又喝道。
“不还,你一直欺负菜心姐,这个就当赔礼吧。”荻琥把玉瓶递给了我。
“我不要!不要!”我一下跳三尺高,躲在雷雨门板大的身体后面。
荻琥笑笑,说:“你不要,我要,过几天,我去送给怓糖,她一定喜欢。”
“你!!”雷电剑眉倒竖、虎目圆睁,忽然心潮一个翻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雷雨好像着急了,想站起来,却被荻琥阻止道:“莫急,我只不过将他体内淤血激出,并无恶意。”
“大黑,他的确没有恶意。”一直在边上照顾雷雨的三汤又开口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雷雨,道:“不过,你真该管管你这个兄弟,为了上位,置你这个兄长的安危不顾,明明知道就你们这一百多号人,连白魔龙的一个三流手下都敌不过,还要安排你们做诱饵。”
“诱饵?”雷雨疑惑地看了看三汤,又看了看雷电,道:“我们不是奉命保护恰恰主子吗?”
三汤叹了口气,道:“大黑,你就是太一根筋,明明是他设的圈套,借着恰恰宠儿的名头,到处招摇,把白魔龙的人引来。可揽了瓷器活,却没有金刚钻,要你这哥帮你收拾残局,差点把命都害了,他真连窝囊废都不如!”三汤的言语不紧不慢的,却一字一句像钢钉一样扎到雷电胸口。
“你别怪他。”雷雨叹了口气,道:“这次保护不了恰恰主子,又毁了我那么多兄弟,是我罪责难恕!”
三汤说:“笨大黑,船上根本没有恰恰宠儿,她是廉王的专宠,怎么可能来做诱饵,诱饵是你啊。”
“什么?恰恰主子不在船上,那船上是谁?”雷雨吃惊的说道。
三汤指了指雷电,道:“问他,他最清楚。”
“船上是谁?”雷雨怒声质问自己弟弟。
雷电被哥哥的怒容吓到,低头支支吾吾道:“金。执长。。”
“是金烈,就是那个你千方百计巴结的金烈嘛!”雷雨声如洪钟,点指着雷电,道:“既然金烈在船上,他为何不出手?”雷雨几乎要爬起来揍雷电。
雷电被哥哥骂得大气不敢出,只是小声说:“金执长答应过,最后他会出来。”
雷雨一拳击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怒斥道:“你这混账东西,他金烈是什么人?他只会等我们死绝了,再出来收渔人之利。你想立功上位,我不阻拦,但你居然拿我这一百多兄弟的命当垫脚石,真真可恼可诛!!”
随后,雷雨一拳将雷电猛击出一丈外,从他出拳的力度与速度,可以看出他的伤势基本无碍。
不过,一拳打出以后,雷雨叹了口气,默默地看了三汤一眼。
“我要到那边的红船上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雷雨的声音依然闷重浑厚。三汤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伸手帮雷雨收拾整理战袍。
五分钟后,雷雨、荻琥和我,出现在红船边上。
有一秒钟,我疑惑过:为什么三汤姐不阻止雷雨到那艘危险的大红船上?不过,她那几个简单不做作的表情与动作回答了我:她不会阻止自己男人要做的事情,但也不会跟着去拖累他,安排妥当,是唯一的选择。
这个妥当的安排,就是我。我不去,荻琥肯定不会去,而荻琥不去,雷雨就是去送死。
可惜,我没抵挡住三汤那剜心却肉的戚怨眼神,居然答应了。
可现在,看着满地的死尸,我的小心脏扑扑乱跳,心说:我这又是作死的节奏啊!
我越来越佩服三汤,这女人除了对自己男人的情义山高海阔,对一切都观察入微,心思缜密,算人算己,布局严谨,毫无偏差。唉!原来,真正的诱饵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