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有两只大手,轻轻地托着着我的脸,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柔的抚着我的面颊。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淡淡的夜色中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俊美的容颜离我越来越近,粉嫩性感的唇渐渐贴近我的……脸。
我愣住,突然心一慌,急忙转开头不去看他。
“别躲了,我知道你对我有感觉,你也知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你为什么不正视你自己的心?”他又轻轻搬过我的脸,强迫我看他。
眼泪呼地涌了出来,渐渐蒙住双眼,心里却犹豫着该不该回应他,只好望着……望着……
“傻妞,你以为你把我让给别人,我就会去喜欢别人么?这里已经有人了!”他指着自己的心“这里已经不能容下别人了!”
他用手拂去我的眼泪,轻轻地搂住我。我……没有反抗……无法反抗……
我贪恋他温暖的怀抱,舍不得离开耳边的温热的气息,我搂着他的背,越来越用力,我感觉得到他的心脏同我的一样在剧烈的跳动,两个人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一只小麻雀,扑拉扑拉的飞到我们身旁,在地上忙个不停的左叨叨右啄啄觅食吃,蹦蹦跳跳的把我们两个正在心神荡漾的浪漫气氛破坏的一览无余。
宋屿松开搂着我的胳膊,笑眯眯的看了看那只不怕人的小麻雀,咯咯笑道“呵呵!小可爱!和你一样。”
“冷面和大志呢?”我忽然想起还有两个重量级人物。
“喔,我让他们先回去了。我一直坐在你的身边,你睡了这么久都没发现身边有人,真是个傻妞!”他轻轻地掐了掐我的脸,柔声笑道。
我羞涩地与宋屿手牵着手一起去了网吧,此时的心情是无比兴奋而且忐忑不安的。
他给我冲了杯热咖啡,温声道“王琳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解决好的。”
我低头想了想,这事交给他处理也好,他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远在我之上。但我无法预料王琳会怎么样?她将会怎么看待我们的友情,会不会产生一种被人背判了的感觉呢。
可我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宋屿虽然个性很温和,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也看得出他是个极其有主见的人。不是我把王琳推给他,他就会接受王琳的。这或许也是我之所以能让自己接受这份感情的理由。
我一边默默的享受着精神上的愉悦,一边惴惴不安的担心着。
梁岭峰的生意很多,但他每天晚上都会和宋屿在网吧坐一会儿。他们的关系远远超出了上下级的工作关系,我很奇怪两个个性迥然不同的人竟然可以如此和谐的相处。
梁岭峰在外人面前,时而冷酷,时而张扬,时而深不可测,但他在宋屿面前从来都是放松的,慵懒的,嘻嘻哈哈的,如同一个孩童在自己的至亲面前,无需掩饰。
当他张大着嘴,瞪大着眼睛像遇见了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和宋屿手拉着手走进网吧的时候,我甩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意思是“瞧瞧!你的密友被我搞到手啦!”。
他的表情连续变化了几番,好玩极了。先是傻子一样一动不动的张着嘴,然后用力眨眨眼,抿了抿嘴唇,抖着肩膀闷声笑了笑,再然后斜着眼角暧mei的将我们二人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一番。
他这丰富的表情啊,考电影学院都无需二次考试,可以直接通关录取了。
“谁?谁先?……谁先表白的?”瞧瞧把这厮激动的,都变嗑巴了。
“我们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我骄傲的大言不惭、一字一顿的答道。
“不对吧……衣雯你不是对我梁某人一见钟情么?还给我起了个可爱的昵称‘冷面’,你不说你最爱吃‘冷面’的么?”
“是啊,你把自己扒光了,跳进开水里煮一煮,今天的夜宵就是你‘梁冷面’了,我的最爱!你的意见如何呀?”
“冷面遵命!我这就开始扒衣服,等着啊!”话毕,就开始麻利地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宋屿不怕热闹大,在旁边添油加醋“用我帮忙烧开水不?”
梁冷面突然停止脱衣服的动作,扁着小嘴,一副受了气的委屈样子,换了副娘娘腔“你们这对儿黑心的狗男女,一起欺负我!我不活了啦!我的娘哎,好命苦啊!我……”
柳时熙很棒,他找到工作了,是一家派遣公司。专门派遣员工去大酒店作服务生的。之所以说他棒,是因为他还介绍了我去那里工作。
面试的那天,我勉勉强强听懂了老板的提问。他问我以前有没有干过服务生之类的工作?我不敢说没有,就只好撒谎说做过很短的时间,不过我在家里很能干的,不怕脏不怕累的。老板大概看我很有诚意,也没有多问,就只叮嘱了我一句,他说我带在胸前的名牌,最好用日本人的名字,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我觉得姓名受之于父母,怎可随意代替,有些踌躇。
这家公司的老板手下,中国人和韩国人的员工很多,有丰富的与外国人打交道的经验。听他说,有些日本客人,看见外国人的服务生,就会故意找麻烦。
日本人欺负弱者是恶性循环的社会现象,根深蒂固的坏习惯。上司欺负下属,高年级的学长欺负低年级的小学生。丈夫打妻子,受了气的人出去找为他们服务的人煞气。总之,在这种不良风气的笼罩下,患抑郁症的人是日渐增多,也因此造成大量的自杀者。
尽管政府想尽办法呼吁,大家要彼此关爱,彼此求同存异,然而却不见丝毫的成效,且在经济不景气的今天,巨大的生活压力面前,这个坏习惯有着愈演愈烈的倾向。
被老板这么一吓,我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个异国他乡,安全是最重要的。因此
在一大堆的名牌里,随手翻了翻,看见一个写着‘宫崎’的名牌,毅然的带在了身上。柳时熙选了个‘铃木’的名牌。我们选名牌完全是靠感觉,没有任何原由的。
这份工作的工资是相对来说比较高的,一般的料理店或便利店,新人的时给只有800日元或850日元,而这里会有每小时1400日元。唯一的缺点是,工作时间和地点不固定,每天要打一次电话确认一下第二天的工作。而且不是每天都有工作做。
现在我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会朝鲜语,因为日语和朝鲜语的语法很接近,发音也接近。所以学起日语来要比一般人快很多。这也是为什么韩国人学日语比中国人学的快的原因。外加上,我喜欢聊天,所以总缠着学校的老师和我聊天,日语进步的格外快。此时虽然来了将近一个月,但已经基本上可以无大阻碍的用日语交流了。
宋屿经常夸我是块学习的料,如果能再认真的用功些,会学得更好。他鼓励我把‘东大’作为奋斗的目标去努力。我摇摇头说“我不要那么累,一切顺其自然吧。自己高兴就好。”
我和宋屿最大的不同是,他做事有理想,有目标,有计划,并且认真执行计划。而我做事完全凭兴趣,没目标,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有着极大的自由度和不可预测性。
所以我高中的老师说,我们班的学生他大概都猜得出来会考个什么程度的成绩。唯独我的成绩太不靠谱,忽上忽下,完全让人莫不着头脑。
话又说远了。
我按照老板的吩咐,带了黑色的及膝一步裙、黑色低跟皮鞋和白色衬衫到了‘新桥’的一家大酒店。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而入,门口的服务生礼貌的向我问候一声‘中午好’。
第一天打工,还是很紧张的。我有些惴惴的去了服务前台,向他们说明我的来意。前台的服务生如遇到洪水猛兽般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怎么可以从正门进来,你必须走员工通道才行!”
我怯怯的说“我找了很久,没找到员工通道啊!”
那个服务生无奈的摇摇头,带着我七转八弯的走进了一个小门,小门位置实在偏僻的很,幽暗的光线下,隐隐约约的看见四个字“员工通道”。
我谢过那名服务生,乘电梯上了8楼。第一次逛大酒店的后台,才知道这里与前边的富丽堂皇的气派景象完全不同,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之差别。这里的设备都是大型的,厨房是大大的房间,灶台是一排排的,冰箱是高大型的,洗水池是巨大的,橱柜是大容积的,就连垃圾桶的规格也可以藏两个人在里面了。
我领了一套酒店的制服,这家制服作的比较齐全,所以我准备的衣物,除了鞋子一样也没用上。换好衣服后,按照指示来到了一个唤作“梅”的大房间。
开工前先由领导介绍了工作内容。主要是摆餐具、摆酒、上菜、给客人倒酒、撤餐具,直到换上新的餐布为止。
今天是为一家公司举办的自助式宴会服务,我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努力使自己跟上大家的节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新手。
宴会开始前,按惯例由这家公司的老板先为员工们讲话,此时我们服务生也都规规矩矩的靠墙站在一侧。
热烈的掌声迎来了一个身形挺拔的帅哥老板,我远远的望去,只觉那人好似在哪里见过,仔细端量了一番,豁然想起机场上遇到的‘亚洲版哈利波特’!
我浑身一抖,打了个激灵。
“你看!地上那些个是什么?”我一本正经得朝地面指了指。
宋屿低头认真地看了看“嗯?哪个?什么都没有啊。”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啊!看到没?一箩筐呢。”
宋屿哈哈大笑,伸出光洁的玉指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叹道“调皮!”遂又温柔的揽过我的肩膀,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
我紧张的深呼一口气,低着头不敢看他,不单单是脸颊很烫很烫,好象浑身都浸泡在蒸浴的感觉。心中暗自纳闷“难道我是不适合谈恋爱的么?好恐惧啊!”
在两个恋人亲密的贴在一起的时候,还能冒出这么怪想法的人,实在也不多见吧。
渐渐的,宋屿的身体有些发颤,他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紧闭的眼皮、发烫的脸颊、滚烫的耳朵、怕痒的脖子……我终于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他直起脊背,无奈的看着我,摇头苦笑道“你可真是破坏气氛呢!”
我憋红了脸,捧腹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换了口气,颤着声音道“这个环境……呵呵……呵呵……还是改天吧。我好累,得回去了,不打扰你了啊。”
“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打工么?”
“不打,明天没有……”话还没说完,衣服兜里的手机剧烈的震动了起来,平时我的电话很少的,就是宋屿也是因为经常能见面,而不常打电话给我。
我兀自纳闷地看了手机的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衣雯吗?我是宫崎浩。”
“啊!是你啊……”
“嗯,你现在有时间么?我有事情想和你见面谈,可以吗?”
“欧……”我看看表,现在时间晚上9点,虽然有些晚了,不过好象也还可以见面。
和宫崎浩商量了一下见面的地点和时间,然后一头雾水的挂了电话。真想不出他和我这么个陌生人,能有什么事情要商量的。
宋屿一直站在我身旁,我向他绘声绘色地说了我和宫崎浩的两次见面过程。他凝了凝秀气的柳叶眉,温声道“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那倒是不用,你还得工作呢。再说他一个大公司的领导级人物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放心吧。”忽然想起我还有宫崎浩的名片,于是又掏出名片递给他。
他仔细看了看,越看眼睛瞪地越大,看完后笑呵呵地说“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呢,他家的公司非常大,是日本的名牌企业,旗下子公司有几十家甚至上百家。真不知他这样的人找你能有什么事?”
“咳,咳,莫非我衣雯的超级无敌魅力吸引了他不成?他不会是想追求我吧?”我捏着下巴暗自得意,越想越有可能,如今宋屿这样嫡仙般的人物都难逃我的魔掌了,那个哈里波特也不见得能逃出生天,是吧。
我们两个人又发散思维的唠叨了一阵。我就去和宫崎浩见了面。
哈哈,世界真奇妙,不见不知道。果然有天下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啊。
原来是宫崎浩的女儿要请家教学习中文,至于为什么非我不可呢?是因为他的女儿宫崎爱觉得我长得象她妈妈,所以曾经几次和宫崎浩说过要交我这个大朋友。
当我听说宫崎爱的妈妈已经过世的消息之后,我是真诚的伤心了一阵子。想想吧,这个世界和你非亲非故还能长得很像的人也实在是不多的,对吧。
我计算过,我打派遣公司的工每个月的工资不会超过6万,而宫崎浩让我每天都去他家教她女儿2个小时,时给是2千日元,一个月下来至少是12万,两个工作加起来就有18万左右,还不用熬夜干活,真是太幸福了。
我和宫崎浩圆圆满满的完成了第一次会晤后,就怀着愉快的心情,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家了。回家的路上还不忘打个电话给宋屿,向他老老实实地汇报了情况。
到寮时,已经是晚上10点半了。
刚一打开门,一股浓浓地酒精味儿就扑面而来。我皱了皱眉头摸着黑找到开关,打开灯。
只见一个人痛苦得卷缩在地板上,脸窝在胸前,待我看清那人的衣着,我就顿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急忙跑过去,努力地扶起她坐起来。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撑着地,迷迷糊糊的睁开朦胧的醉眼,突然又低下头,开始一口一口的往外呕,吐出的全是酒水,没有任何消化过的食物。
我忙又找来湿手巾,想要给她擦嘴。刚把毛巾敷上去,就听她痛得‘啊’了一声。我仔细一看,原来她的嘴唇豁了个很大的口子,还在汩汩的往外冒血,混合着吐出的酒水,顺着下巴往下淌。
我惊讶的大声喊道“王琳,这是怎么弄的?!”
王琳捧着毛巾捂着嘴,摇头,摇头,一直摇头……
看她痛苦的样子,我心如刀绞。走到她的身后,两手从她的腋窝下穿过,交握在她的胸前,一个大力,将她扶起拖到床前,强迫她坐到了床上。
不去理她,给宋屿打了个求救电话。
电话打完,回头望去,王琳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张千千和冯云都去打工了,董大志和张辉也都打工还没回来。梁冷面是大忙人根本指望不上,宋屿的工作相对来说是比较自由的。
宋屿没多久就开着梁冷面的车回来了。此时王琳嘴上的伤口,我已经简单的给处理过了。宋屿匆匆忙忙的进了房间,抱起王琳就叫上我一起去了医院。
一路上,我们都沉默着。宋屿的心情一定比我还沉重,他可能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而我也是,不断地责怪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件事,如果不是我急着让宋屿对王琳说清楚,或许还不至于让王琳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到了医院检查时,我们才知道,王琳不仅嘴巴逢了好几针,而且门牙还被撞掉了一小块儿。
王琳被灌了醒酒药,已经清醒了过来。她已经知道自己破相了,但她表现得很安静,眼里看不出爱恨情仇来,只是因为刚做了手术,还不能清楚地讲话。
望着她的逢了针的樱桃小嘴儿,我的心情越发的沉重。在她面前,我和宋屿两人心有灵犀的保持着距离,连对视都不敢,更不用说聊天了。
第二天,我和冯云分别向学校和王琳打工的地方为她请了假。
说起来我也很佩服王琳,尽管她破了相,但却没有表现的有多么痛苦、懊悔或自卑之类的神情,对宋屿也和以前的态度一样,而且令人惊讶的是望着他的眼神仍一如既往地含情脉脉或者说更加柔情似水了。
大概是女人的直觉,我觉得王琳对宋屿的心仍和以前一样,或许更加浓烈了也说不定,总之宋屿被她看的,根本无法正视她,一直躲避着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