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怎么说动他的？”晨亮惊讶的问道。“我昨天在他家门口坐了一夜，他终于吃不消我了，就答应了。”朱燕珍得意地说。“啊？那你昨天没到阿玲家去啊？”晨亮这才恍然大悟。朱燕珍哼了一声：“这种时候我哪有什么心思去人家家里玩啊，骗你的。”晨亮感动的不得了：“唉呀！你这个戆女人，怎么不跟我说呢？最起码有我陪着你也好嘛，你累坏了吧？”朱燕珍开心的摇着头：“一点不累。”晨亮又有些担忧地：“哎哟！他这一答应下来，那壮壮的学费该怎么办啊？”
朱燕珍镇定地说：“你别管了，我去问阿玲借一点就行了。”晨亮被感动的快掉泪了：“真是难为你了，阿珍，你这么要面子的人，居然让你开口问阿玲借钱，真是的。不过你放心，我马上就要发奖金了，等我拿到钱，我们马上把钱给她还回去。”
朱燕珍和晨亮乐呵呵地从厨房走了出来，吕母和晨红他们已经把放在沙发上的那些衣服都整理好了。
晨红和邹志等不及了正要离开，见他们两口子出来了，晨红赶紧过来跟朱燕珍打招呼：“阿珍啊，我们要回去了，挑了这件衣服，你看看，等老邹面试完了就马上给你们送回来。”朱燕珍从晨红手里拿过那件西服看了看，又塞还到晨红手里大方的说道：“这件衣服晨亮都不能穿的，你就让姐夫拿去穿吧，不用还回来了。”说完她又从放在桌上的塑料袋里掏出好几包吃的东西来，塞给晨红：“这个核桃粉和蛋白粉你们拿回去给小鲁吃。他们说这两样东西都挺补脑的，而且味道也不错的。”
晨红一时感到受宠若惊，邹志、吕母和晨亮也都有些不敢相信似地看着朱燕珍。
五
转眼冬天就到了，马路上的梧桐树枝都秃了头，寒风阵阵吹过，路上稀少的行人都缩着脖子走路。小鲁从远处跑过来，他浑身上下充满着青春的活力和朝气，他跳起来用手臂拍打着高高的树枝，看得出，他的心情很不错。
物业办公室里，邹志收了物业费，在为业主开单据。有人在敲他身后的玻璃窗，邹志回头一看，小鲁呼着热气扒在他身后的窗户上。
邹志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怎么啦？没事跑这儿来干吗？”小鲁还在喘着粗气看着他，邹志有些担心：“喘什么？快说话啊！”
“一百五十名。”小鲁冲着他摇晃着双手。
“什么？”邹志不明白。小鲁大声地说道：“正正好好，不多不少，第一百五十名，爸，我正式进南格中学啦。”还没等邹志反应过来，小鲁就上前一步一下子跳到邹志背上，开心地叫着：“爸，你背着我跑一圈，奖励我一下。”邹志往下扒拉他，小鲁趴在邹志背上，笑着，就是不下来。邹志喊道：“喂，你这孩子，别闹了，让人看见了，你爸现在正在上班呢。”
小鲁从邹志背上跳了下来。邹志疼爱地看着小鲁，他在小鲁脑门上重重地撸了一把：“你这个邹小鲁啊，也真够可以的啦，不能再往前蹦达几名啦？就非得考个一百五十名啊？悬不悬呐？不过，这总算是个好消息，还不快回家告诉你妈去啊。”
朱燕珍垂头丧气的回到家，就往餐桌前一坐，发起呆来。吕母从厨房间走出来，吕母见状，担心的问道：“阿珍，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啊？”朱燕珍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没有，我挺好的。壮壮回来了吗？”
吕母赶紧叫壮壮：“回来了，在房间里做作业呢。壮壮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我让他自己来说给你听。壮壮，快出来，妈妈回来了。”壮壮从自己房里走了出来，壮壮喜形于色：“妈妈，你回来了？”朱燕珍满怀期待地问：“你期末考试的分数出来啦？”
“出来了。妈，我这次考了班里第一名，五个成绩都在九十分以上。”壮壮高兴的说。
朱燕珍眼睛一亮：“真的吗？”壮壮狠狠的点点头：“真的。”朱燕珍仍不敢确信：“你是说总分考了全班第一名吗？”壮壮肯定道：“是的，总分。妈妈，我不骗你。”朱燕珍抬头望着壮壮，她吸了几次鼻子，突然她哭了起来。吕母和壮壮全都惊愕地看着她，壮壮胆怯地问道：“妈妈，你怎么啦？”朱燕珍不停地抽泣着：“不，妈妈高兴，你考了第一，妈妈真是太高兴了。”她抹一把眼泪：“今天妈妈在店里碰到你们班考上清华的那个女生了，她还问起你的情况，这个女孩子自我感觉好得呀，妈妈心里觉得老别扭老委屈的，壮壮，你一定要为妈妈把这口气争回来，妈妈全指望你了。”朱燕珍不停地抹着眼泪，壮壮难过地看着她，他的心里不由地又增添了一份压力。
那璐挂着工作胸牌从工作通道里走出来，她四处一望，发现了站在大堂里的优优。优优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贺卡递给那璐：“这是我给你的新年贺卡，是我自己做的，上面的画都是我画的。”
那璐接过贺卡看着：“太好看了，真是继承了你爸爸的绘画天赋了，谢谢你啊，优优。”优优见那璐是真的喜欢，便得寸进尺了：“我想在春节时请你到我们家去吃顿饭。”那璐一愣：“到你们家吃饭？是你自己拿的主意对不？还没跟你父母说吧？”优优点点头：“噢，我现在还没跟他们提这事呢，我得先征得你的同意才去告诉他们，否则我要是被你拒绝的话，我在他们跟前多没面子啊。”那璐松了一口气：“噢，原来是这样。”吕优热切地望着她：“那，你能来吗？”
那璐很无奈的摇着头：“我肯定去不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一到春节那几天，为了赶场子肯定会忙得团团转的。而且，我也不一定在上海，很可能是上海、外地两头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
“这可真是太遗憾了。”优优真的很遗憾。那璐不清楚这个女孩儿为什么如此的依恋她，难道都是上苍在冥冥之中安排好的吗？她赶走了自己这些胡思乱想，安慰优优：“以后吧，等你考上大学以后，我们一定有许多机会在一块儿吃饭的。”优优爽快地答应道：“那好吧，我就等着这一天啦。”那璐站了起来，向优优伸出手来：“那我就提前预祝你新春快乐吧。”优优也向那璐伸出手来，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优优说：“我也祝你新春快乐。”
那璐意味深长的又说：“祝你永远快乐！”
六
除夕之夜，夜空中礼花缤纷。邹志在带着小鲁、吕优和壮壮在阳台上准备放鞭炮和烟火，邹志发给三个人一人一支烟花，准备一起点了。朱燕珍一扭头看见阳台上壮壮的手里拿着一根烟火，她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叫道：“壮壮，不可以的。你赶紧过来，不要去玩这个东西，太平一点吧。”她扔下手里正收着的碗筷直奔阳台。邹志满不在乎地说：“让他玩玩吧，一年一次，难得的。来，壮壮，我来帮你点。”壮壮刚想去接邹志手里的火，朱燕珍走过来一把夺过那个烟火往地上一放，她拉过壮壮的手臂，她把壮壮拉到了客厅里：“你就在这儿看不是一样的吗？玩烟火很危险的，去年春节有一个中学生就是因为玩炮仗把眼睛都被弄瞎掉了。”
邹志帮小鲁和吕优点燃烟火，一束束烟花被射向空中。吕优和小鲁兴奋地尖叫着，壮壮羡慕地看着，朱燕珍紧紧拉着壮壮的手臂，生怕他跑了似的。
晨亮见朱燕珍走开了，赶紧悄悄地拉了拉吕母，他往吕母手里塞了一叠钱，吕母愣了愣。晨亮悄声道：“妈，这里面一千元是给你的，五百元你呆会儿帮我给大姐，快藏好，不要让阿珍看到。”吕母白了他一下：“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不要，你自己留着用吧，我的钱够用的。”
晨亮急了：“我们单位发奖金了，这次年终奖金发得多，一共发了一万多块，我给了阿珍一万块，这点零头我就扣下来了，她不会知道的。快收下吧，妈，要是让阿珍看到了那可不合算了。这几年过年我都没有钱给你，我脸上也很不光彩的，你就收下吧。”说完他硬是把钱塞在吕母的裤兜里，吕母摇摇头苦笑道：“哎，你这孩子，何必呢？有这份心就行了，真是的，干吗呀。”
厨房里，晨红和宋琼在往碗里盛汤圆，晨光在水池里洗碗。晨红一个劲儿的嘱咐着宋琼：“这几个花碗是给那三个孩子的，别搞错了。”宋琼点头：“我知道的，不会搞错的。”两个人咬起耳朵来，晨光狐疑地回头看着她们，笑道：“你们俩下个汤团还有那么多悄悄话要说啊？说什么呢？”
“现在不告诉你，呆会儿你就知道了。”两个女人神秘的笑道。正在说笑间，晨光的手机响了，晨光拿出来一看，他的神情变得有些紧张。他也不去按接听键。他拿着响个不停的手机走出厨房，宋琼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明白是谁来的电话，她的神情中顿时闪过一丝失落。
晨光推门走进卧室，打开手机，电话中那璐说：“我就在你们家楼下，你到窗口后就能看见我。”晨光走到窗前，果然楼下拐角处停着那辆绿色的甲壳虫车，那璐从车里出来，她笑着向晨光挥了挥手，那璐说：“新年快乐，晨光。”
“新年快乐。可是那璐，优优现在在阳台上放鞭炮，她会看见你的。”晨光担忧到。“你放心，她现在已经回客厅去了，晨光，你们家今天好热闹啊。”那璐告诉他，晨光头抵在窗户上，望着楼下孤单的那璐真切的说道：“对不起，那璐，今天不能陪你过除夕，我心里觉得很歉疚。”
“别说对不起，晨光，我没有其它意思，就是想来看着你，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那璐冲他挥挥手，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晨光头抵在窗棂上，眼里噙着泪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宋琼和晨红把汤团一碗碗端上餐桌。宋琼催促着：“快点过来吃汤团了，吃汤团了。”朱燕珍端起一碗汤团给了壮壮，晨红赶紧把它换过来，她端给壮壮一碗用花碗盛的汤团：“让壮壮吃这碗，这碗多。”晨红又把一碗汤团递给优优：“快吃吧。”
优优刚咬了一口汤团，便哎哟一声叫了起来，她看着自己勺里的汤团：“这个汤团里怎么包着一颗红枣啊？”晨红喜道：“哎哟，优优你第一个吃到红枣啦？太好了，这实在是太好了。”吕母奇怪地望着晨红：“这是怎么回事啊？”邹志笑道：“按我们山东的风俗，过年吃饺子谁吃上红枣谁就会在新的一年中有好运的。上海这边不习惯吃饺子，所以晨红就把枣儿包在汤团里了。”
宋琼疼爱的对优优说道：“恭喜你啊，优优。”晨光也赶忙道：“祝我们优优新年行大运，考上北大。”这时小鲁也哎哟了一声，大家都看他勺里的汤团，小鲁也咬出了一颗枣。邹志乐了：“哟，你这小子福气也不错嘛。”晨红赶忙说：“小鲁，爸爸妈妈也祝你新年里有好运。”
看到这里，朱燕珍又沉不住气了，她紧张地看着壮壮：“你别老看人家啊，赶紧吃啊！”壮壮吃了一个又一个，可就是没有红枣，朱燕珍脸色都变了：“壮壮你再接着吃啊，快点吃呀。”壮壮一直吃到最后一个汤团的时候，终于哎哟了一声，大家也终于跟着他松了一口气，朱燕珍激动地：“我们壮壮也吃到枣子了，晨亮你看我们壮壮也吃到枣子了。”晨亮也搓着双手：“好好，好啊！我们壮壮今年肯定会顺利的。”
吕母由衷地企盼道：“哎呀，太好了，希望这三个小家伙今年都能顺利地考上大学，我们家就真的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