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都城洛安,地处东南腹地,气候宜人,道路四通八达,东北和东南方向约两百余里,还有坊州、泉州两个海港,使得洛安不仅是夏国的政治中心,也成为经济和文化中心。
整个洛安分为外城、内城和皇城,外城居住的大多为平民,内城则是官宦和巨富所在,皇城则在内城的中心,由大大小小近百座宫殿组成,气势恢宏,精美绝伦。
民间有诗赞曰: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洛安之繁华,在整个云洲大陆也可谓无出其右者。
如今的洛安依旧繁华,但距离鼎盛时期已大有不如。十年前,也就是天数历1171年,夏国西王叛乱,一时间战火绵延,生灵涂炭。“西王之乱”历时八年才被平定,夏国也开始由盛转衰,都城洛安自然也难以幸免。
而“西王之乱”带来的负面效应还远不止于此,当年夏国为平定叛乱,不得不向枫国求援,由此签订“和亲之约”——约定此后夏国皇帝必须娶一位枫国公主为妻,并立为皇后。
天数历一一八零年,年仅十四岁的夏国新皇李昊煜登基,而枫国也遣使者至洛安,要求夏国履行“和亲之约”。
禁宫深处,养心殿内,烛光透亮,麝香缭缭,皇太后吕淑怡端坐堂上正中,新皇李昊煜坐于右侧,堂下则站着四位重臣。
“四位卿家,对和亲一事,有何看法?”皇太后语速缓慢,神态略显疲劳。
四位重臣中以丞相韦不群为首,太尉吕素次之,大祭师弥矢亚再次之,大学士苏迟居末。
所以众人目光自然都投向丞相韦不群。
韦不群乃三朝元老,也是夏国四大家族之首,年仅十九岁便位居三品,如今更是官拜丞相,可谓是权倾朝野。
“恕老臣直言,枫国狼子野心,如按‘和亲之约’立枫国公主为后,则后患无穷。”韦不群拱手而言。
“哀家也是这般想法,况且皇上年纪尚轻,只是……”太后欲言又止。
“只是枫国如今兵强马壮,如果毁约,一场战事便迫在眉睫。”大学士苏迟上前一步,接着太后的话说道。
“枫国若敢来犯,微臣愿领兵出征,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太尉吕素身着青蟒出海袍,手持九节白玉杖,威风凌凌地说道。
苏迟对吕素的话不屑一顾,如今夏国积弱,多年内战以致损兵折将,国库空虚,没有十几年的修生养息,绝难以与枫国一争高下的。不过吕素乃是当今太后的亲弟弟,又掌管军权,所以这些话他却不能直说。
“吕将军固然神勇,但战事一开,生灵涂炭,黎民遭殃,还请太后三思。”苏迟唯有委婉劝诫道。
吕素微微点头,心中对大学士这番话比较满意,他也并非真想打战,只是在太后面前表忠勇,谁也不愿意放着高床软枕,红颜美酒不享受,而去干那随时掉脑袋的事情。
“老臣想过,和不和亲并非大事,关键在于立后,如果立了枫国公主为后,那等于是让枫国不费一兵一卒而得了夏国半壁江山。所以为今之计,先应承和亲一事,至于是否立后则可以拖上一拖。”韦不群此时老奸巨猾的说道。
“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微臣也同意。”苏迟虽不耻韦不群在朝中专横跋扈,但也不得不佩服他老谋深算,一句话切中要害。古来两国联姻本属常见,但“和亲之约”不寻常的地方就在于约定必须立枫国公主为后。而皇后乃一国之母,恩泽天下,其子嗣按例要立为太子继承大统。届时枫国公主如有二心,手握宫廷大权,又有强国支持,翻云覆雨又有何难?而另一方面,夏国从皇室到平民都认为只有本国乃是云州正统,天朝上国,礼仪之邦,而其它国家都是外邦蛮夷,如果让外邦蛮夷做了皇后,实乃奇耻大辱。
“大祭师,可有卦相?”太后却还有顾虑,拖得一时难道还能拖得一世,按规矩,大婚之后便是立后大典,如果迟迟不举行,难保枫国不会起疑心,到时候恐怕还是兵戎相见。
大祭师弥矢亚一头银发,身形消瘦,一直沉默不语,忽闻太后询问,便微微躬身,举手答道:“乾七坤二,吉。”
太后闻言,心中稍安,便又低头问皇上,“皇儿可有想法?”
李昊煜毕恭毕敬回道:“一切但凭母后做主。”
由皇宫正门出去,向西百丈开外,有一沧浪园,正是当朝丞相韦不群的府邸。此园占地近百亩,分为东园、中园、西园三部分。东园山池相间,点缀有留香馆、白雪堂等建筑,其主体建筑拙政厅是韦不群宴请宾客的场所,厅内陈设考究,奇珍异宝无数。园中“与谁同坐轩”是以金石玉器打造的扇亭,扇面两侧实墙上开着两个扇形空窗,一个对着“倒影楼”,另一个对着“拙政厅”,精巧绝伦。中园是沧浪园的精华部分,其总体布局以水池为中心,亭台楼榭皆依水而建。远香堂位于水池南岸,隔池与主景东西两山岛相望。山岛上各建一亭,西为雪云亭,东为待雨亭,四季景色因时而变。西园水面迂回,布局紧凑,依山傍水建以亭阁楼榭。
沧浪园的奢华精巧,实在与皇宫相差无几,有些地方尤甚。民间甚至有歌谣:九天宫阙金如山,不及沧浪一块砖。
此时已是午夜,沧浪园静若处子,犹如沉睡的美人。然而在西园一间厢房里,韦不群却还没睡,一人坐在太师椅上,心不在焉的看着手中的《洛安文集》,不时抬起头看看窗外,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这一本文集终于翻到末页,可他要等的人始终未来。他不免开始有些焦急,正准备唤下人去看看,却忽来一阵急风,吹灭了房内的蜡烛。
韦不群丢下书,站了起来。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门前。
“大人,人已找到,属下原本想活捉他,但失手让他跑了。”说话的竟然是一个女子,声音冷如冰霜。
韦不群“嗯”了一声,也无责怪之意,只是淡淡的说道:“雪鹰卫果然有些能耐,连你这样的术士也让他跑了。”
“大人放心,我已在神龙山谷布下陷阱,十天后必定让他尸骨无存。”女子的口气中难掩一丝怒气。
韦不群却没说话,阴暗中露出一个不知底细的笑容。
“不用了,我并非要你取他性命,你且设法接近他,然后取得他的信任,我倒是很好奇,我们的小皇帝派他去做什么?”
女子心中一惊,但却也不敢反驳。
“遵命。”
韦不群挥挥手,但闻风过,房内蜡烛竟又燃起,却不见女子的踪影。
他重新坐下,厚实却苍老的手敲打着身下的香檀木太师椅。
“王侯将相,能者居之……”他仿佛已经握住了金銮殿上那把龙椅。
“清河流不尽,宫闱怨何深。日暮秋烟起,萧萧枫树林。”
相传昔日夏国诗人戴叔伦初到枫叶城,爱上枫国公主,然而尊卑有别,这段感情终究没有结果,他离别时有感而发,写下这首幽怨缠绵的诗,流传至今。
枫叶城乃枫国首都,城内城外种有无数枫树,每至秋日,叶红胜花,纷纷落落,美奂美轮。枫城东门前还有一条清河,河如其名,河水清澈见底,映衬枫林,又别有一番景致。
所以云州之人皆知枫叶城不及洛安繁华,但洛安却难及枫叶城之美艳。
枫叶城中的宫殿也与洛安大相径庭,洛安的宫殿恢弘大气,讲究左右对称,方正布局,而枫叶城的宫殿却占地面积不大,以意境见长,用独具匠心的手法在有限的空间内点缀安排,亭台楼榭,枫林湖水,置身其中,可谓移步换景,变化无穷。
枫国和夏国除了都城上的差别,在国土大小、典章制度、风土人情方面也有着巨大差异。
长期以来,两国时战时和,有胜有败,总的来说夏国强一点,但谁也吞并不了谁。
时日正秋,枫叶宫外的枫叶娇红似火,凉风徐徐,却有两个小宫女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沿着林间的石板路小跑。
在她们前面,还有一位正在飞奔的少女。
那少女身着百褶裙,上面绣着百花图,还挂满精致的小银铃,一抹****半隐半现,性感迷人。她每跑一步,身上的银铃就发出一串悦耳的音符。
“公主……公主,别跑了,君上有旨,召你觐见。”一个略微年长的宫女边跑边叫道。
“不见,我就是不见!”被叫做公主的少女停下脚步,嘟着嘴,跺着脚,倔强的回道。
两位宫女这时趁机赶上,一左一右跪下,抱住少女的小腿。
“大胆,你们这是干什么?”公主雪白的脸蛋上泛起红霞,一双大眼更是透出怒火。
“公主饶命,你若不去,君上怪罪下来,我们必定人头落地。”两位宫女说着就啼哭起来,楚楚可怜。
公主其实也是嘴上说说而已,否则她不会停下脚步,若是真的惹怒父君,恐怕自己也难逃责罚。
“你们起来,我随你们去就是了。”公主瘪瘪嘴,算是投降。
两个宫女闻言立刻破涕而笑,爬起来搀着公主往紫星殿走去。
天数历八七五年,风族云海部首领风刺炎统一风族,第二年秋他在枫叶城定都立国,族人敬拜枫树,所以风刺炎定国号为枫,枫国自此建立,比夏国建国晚了整整三百一十年。
枫国作为风族所建的新兴征服王朝,其部落制度的性质浓厚,初期采取贵族合议的制度,后逐渐由二元政治走向单一君主制,使枫国的政治机制得以精简而强大。而后又不断学习效仿夏国的政治和军事体制,国家逐渐强盛起来。如今枫国君主风颜亮十八岁登基,励精图治,经过二十年的治理,枫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力量都达到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时期。
紫星殿是宫殿里最高的地方,殿外建有紫星台,由此可以俯览整个枫叶城。
风颜亮傲然立于紫星台上,眼望北方,心中豪气万千。如今枫国兵强马壮,夏国孱弱,只要时机一到,他便可以领兵北上,吞并夏国,然后统一云州大陆。数百年来,无数君王帝相都曾经试图统一云州大陆,可从来没有人成功,而如今这份宏图大业,必由自己亲手缔造。
想到这里,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急,必须按部就班的实施计划,否者只能重蹈前人失败的覆辙。
正在这时,他身后传来脚步声。
“铃儿参见父君。”
风颜亮闻言心中一颤,转过身来,在他眼前出现的姣美少女,正是他唯一的女儿——银铃公主。三天后,他将送女儿去夏国,或者也是送走她一生的幸福,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忍,但成大事者又岂能只顾儿女私情,作为君王的女儿,这或许就是她的宿命。
“本君已决定三日后送你去夏国,日后你便是一国之后,不可像往常那般任性刁蛮,有损我枫国国威。”风颜亮收起父亲的面孔,以君王的口气说道。
“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什么破夏国,我不去,我不去……”银铃虽然知道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发起蛮来,说着说着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放肆!”君王震怒,犹如狮吼。
纵然刁蛮如银铃也立刻止住哭声,她可亲眼看见过君父把一个犯错的哥哥斩首。
“父王,我舍不得你,我想在你身边服侍你……”银铃又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撒娇的抱住风颜亮的脚。
风颜亮纵使铁石心肠也不由生出几分怜爱。
“铃儿,你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儿,你是一国公主,须有自己的承担。”风颜亮摸了摸银铃乌黑的秀发,“去吧,去看看你的母后。”
说完,风颜亮径直就走开了,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他不想让任何人发现,所以他必须立刻离开。他很清楚一切都需要代价,而银铃也必是统一云州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之一。
“公主,你……你……这是想去哪里?”彩霞是银铃公主的贴身丫鬟,也是从小陪着公主一起长大的玩伴,她最知道这位任性公主的脾气,如今发现公主三更半夜,一袭黑衣,还背着包袱,立刻吓得跪倒在地。
“彩霞,你想拦我?”银铃公主怒目而视。
“奴婢不敢,只是公主一走,奴婢就是死罪。”彩霞抬起头,眼神中却露出少有的坚毅,“公主若是一定要走,请带奴婢一起走!”
银铃公主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自己一走,作为贴身婢女的彩霞必定是死罪一条。她们毕竟自幼一起长大,虽为主仆,但感情深厚,如果眼睁睁看着彩霞去死,她也于心不忍。
“也罢,你跟我走吧。”银铃拉起跪在地上的彩霞,她不愿再多耽误,宫中耳目甚多,一旦被人发现,她就插翅难飞。
彩霞破涕为笑,帮银铃背过包袱。两个人自幼在后宫中长大,对这里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避开守卫和暗哨是轻而易举。
银铃知道每天四更,宫外会有送水车进来,这车送来的可不是一般的水,而是紫龙谭的泉水,父皇最喜欢用此水泡茶。而她早已探好明细,打算混进水车中出宫。
她们赶到的时候,水车刚好卸完泉水。
“车夫在,我们怎么钻进水车?”彩霞眼看车快走了,有些着急的问道。
“这有何难,看我的!”银铃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从怀里摸出一根约莫两根手指长度的竹筒。
她熟练轻巧的对着竹筒一吹,一只细如发丝的飞针直射车夫。
车夫以为被蚊子叮了一下,揉了揉脖子,可突然间却感觉一阵耳鸣,头也有些眩晕,于是不得不扶住车头,拉住缰绳,停下车。
银铃公主二话不说,拉着彩霞就上了水车,迅速打开水箱的盖子,钻了进去。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车夫喝了好几大口水,才总算回过神来。
“哎,莫非老毛病又犯了,看来明天要向老东家请两天假才行。”车夫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的风疾又犯了。
银铃和彩霞在水箱中偷笑,却不敢出声。
车夫轻轻拍了拍马,水车终于又动了起来。
不过没走多久,水车又停了下来,车外传来兵士的叫声。
“老赵,老规矩,你先下车歇歇,我们查完车再走。”
“王队长,那就麻烦您了。”
车夫从车上走下来,挨着宫门站住,等着侍卫搜查。
银铃和彩霞屏住呼吸,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如果侍卫打开水箱顶上的盖子,那么她们真是无所遁形。
可刚听到侍卫摆弄马车的声音,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统领有令,今夜巡岗,各队列齐,不得延误!”传令兵放下令旗,又奔向下一个哨岗。
“老赵,你先走吧。”负责的王队长一边吆喝马车先走,一边忙着收拾门岗,指挥列队。
负责查车的侍卫也都退了回来,催促着水车立刻离开。
水车再次摇晃着动起来,缓缓驶出皇宫。
银铃和彩霞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而此时,在皇宫东门不远处的城楼上,风颜亮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陛下,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冷酷的声音从风颜亮的身后传来。
风颜亮转过身,眼睛中仿佛燃出火焰,盯着这个躬身直言的心腹臣子——欧阳羽。
欧阳羽十六岁中状元,十八岁入仕,二十不到就出任地方大员,政绩斐然。五年后,再次调入都城,深受皇恩,屡立大功。如今年方三十有一,已经是智渊候,位极人臣。此时,他抬起头,面对龙颜大怒,却并不畏惧。
“公主一走,如若计划败露,对于民心军心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请陛下三思。”
“如今我朝兵强马壮,即使不行诡计,十万铁骑也可横扫夏国,云州大地,乃朕囊中之物。”
“陛下,恕微臣斗胆,夏国虽然多年积弱,然兵甲还有百万,能人志士更是不计其数,如若不计划周详,恐怕大事难成……”
“无需多言,朕心意已决,至于如何善后,你自己去安排吧。”风颜亮挥挥手,示意欧阳羽退下。
“微臣明白。”欧阳羽知道劝说已无用,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一个假公主,偷天换日。但是只要真公主还活着,那么自己的计谋随时都有可能失败。
“智渊候……”风颜亮忽然又叫住躬身退下的欧阳羽。
“臣在……”
“任何人不许再去骚扰银铃公主,她若有半点损伤,朕第一个就取你项上人头!”
“微臣不敢……”欧阳羽仿佛被皇上一语戳中心事,额头禁不住冒出冷汗,如今往后,他只能祈求银铃公主长命百岁。
一代霸主风颜亮,孤独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月光倾泻而下,他看着远处朦胧渐去的马车,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天数历一一八一年十月,枫国“银铃公主”奉皇命前往夏国践“和亲之约”,和亲使臣由礼部侍郎巴布拓担当,禁军副统领乌达木则领五百兵士负责和亲队伍的安全,整个队伍共计七百余人,携黄金万两,绢绸布匹千担,珠宝玉器百箱,国宝书画十件,浩浩荡荡,敲锣打鼓,自枫叶城而出,直奔夏国。
时值秋季,枫叶城内漫天枫叶,红黄相间,随风翩翩起舞,虽有些淡淡的萧瑟,但却也美到极致,令人驻足。
枫国皇帝风颜亮、皇后纳兰苏、太子风颜火及皇族亲贵、文武百官、满城百姓,都齐聚西门昊天大殿和官道两侧,为和亲队伍送行。
“陛下,真的可以吗?”皇后纳兰苏此时站在傲立大殿最高处的风颜亮身边,她看着远去的和亲队伍忍不住小声问道。
风颜亮握住纳兰苏的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十年前,他能登基为皇,有一半功劳是来自纳兰家族,而最重要的是纳兰苏贤良淑德,是一位难得的好妻子、好皇后,深受自己的宠爱和万民爱戴。不过唯一遗憾的是纳兰苏没有为他生一个皇子,只为他生了一个公主,也是他们唯一的公主——银铃。
“这件事关系重大,你知我知,日后不可再提。”风颜亮终于开口说道。
纳兰苏点点头,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她心中不忍,不光是不忍女儿流落在外,也不忍这和亲队伍数百人的命运,更不忍即将到来的一场战争浩劫。
“陛下,能不战吗?”纳兰苏从不干涉国事,但是这一次她却忍不住开口,虽然她明知答案。
“玉兰……”风颜亮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会称呼皇后纳兰苏的小名,“数百年来,枫夏两国经历了多少场战事?死了多少人?今日不战,谁能保证明日不战?结束战争的唯一办法就是统一云州!而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
风颜亮放开纳兰苏的手,豪气万千,远眺东方,握紧了双拳。
纳兰苏知道无力说服风颜亮,轻叹了一口气,望着他伟岸的背影,只能默默祈祷:“愿诸神护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