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你说实话,你觉得我跳舞跳得怎么样,我不需要赞美和安慰,我还没被打击的想要放弃,我只是想听实话。”
“恩惜,在我心里,我真的能感受到你在用生命跳舞的力量,你身上有数不清的曲线在和你一起舞蹈,特别特别美。”
“你为什么骗我,你从来都不看我跳舞,为什么,我参加过那么多比赛,那么多演出,为什么你每次都不来看。”
“说过了,怕你看到我紧张。”
“我怎么会紧张,潇源,林逸,我爸爸妈妈都来看我都不会紧张,再说那些小演出我怎么会紧张?”
“其实……其实我每次都有看,只是躲在角落里。舞台上的你美极了,我很羡慕,为了不让这种羡慕变质为嫉妒,我不想在人群中间听到太多离谱的赞美,自己欣赏就好了。对不起,希望你理解。”
“对不起,雪儿,对不起,我今天实在太难受了。我不该对你无理取闹,我不该质问你。”
雪儿很善良,但是人性都有存在弱点的地方,恩惜其实能够理解雪儿,她在尽她所能的保质她们之间的友谊,就像有时候恩惜明明羡慕雪儿的安逸和满足,却在嘴上变成了嘲弄口气的“不思进取”。嫉妒就像一种毒药,有时候甚至是一种自己无法控制任由其蔓延全身的毒药,它侵蚀所有的人,邪恶的也罢,善良的也好。它会毫不留情的吞噬友情。
“想放弃吗?”
“没有,从来没有,我这次只是在舞蹈的编排上出了问题,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在海选的时候我一定会选择保守常规的跳法。再说,你的眼神给了我满满的鼓励。”
“又来了,我知道你在逞强,怀疑自己是正常的,恩惜,我不懂舞蹈,也不懂梦想,但是我知道,你在跳舞方面是有天赋的,相信这一点就像相信我自己的命运一样坚定。”
“你没事儿吧你。还“命运”,别那么文艺行吗?我说了我能从你的眼神里感觉到支持我的力量,不用说出来。”
恩惜和雪儿不停的谈天说地,恩惜尽量想把注意力转移到她们的话题上去,因为等待结果的这个下午是煎熬的,恩惜明明知道那个姓任的评委已经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但她还是倔强固执的期盼着中间那个评委的话不是安慰,不是虚伪,不是为了引出下一位选手的过渡。可是,如果不是这些又是什么呢?难道是他真实的想法?左恩惜,你怀疑自己了是不是,你甚至不敢相信别人的赞美了是不是,你曾经的骄傲都哪儿去了,你以为你跳得好,你以为你为舞蹈而生,可是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这只可怜的井底之蛙,还幻想在总决赛的时候争个一二三名,现在可好,你直接淹没在海选的惊涛骇浪里了。恩惜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热,像被人当众扇了耳光,而可悲的是,她无力还手。
如果说,之前顶着各种压力坚持所谓的梦想是艰难的,那么面对现在的质疑,以及由这些质疑引发的对自己深深的怀疑就是绝望的。不,没有绝望,是失望。直到晚上十点,恩惜都没有收到任何短信接到任何电话,虽然她一遍遍的检查电话是否被自己习惯性的调成了静音模式。
电话响了,恩惜扑到床上看显示,多希望是一窜陌生的号码,可是明明是潇源的鬼脸在手机屏上不停的闪烁。
“怎么样,那些评委是不是直接给我老婆跪了,觉得看我老婆在舞台上跳舞他们坐在评委席上无地自容?”
“明明问过雪儿结果了,干嘛还装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问过她?她敢出卖我?”
“不知道,但是你向来都是这样的,每次我参加比赛你都不会直接问我结果不是吗,但是每次我都不会让你失望的,可是这次……”压抑了一下午的泪水终于不争气的流出来。
“宝贝,每个人都有自己欣赏的角度,没有人会做到让所有人都对他满意,如果有人不懂得欣赏你,只能说明你们对舞蹈的见解有分歧,这不能说明你跳得不好,也许那个人其实觉得你跳得很好,但是他实在不能接受你的改编。我们吸取教训,下次跳个正常点的怎么样?”
“那个人明明就是什么都不懂好不好,随便拿个成型的舞蹈跳谁不会啊,我下个视频学个一两个小时,或者直接什么都不用,直接听音乐现场瞎跳好不好,那明明是我用心的总结和融合,他凭什么说我是一团凌乱?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他根本就不是评委,他是坏人,他是来砸场子的,他是来故意埋没人才的。”
只有对潇源,恩惜可以如此蛮不讲理的解读世界。
“对,说的好,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什么东西啊,不知道我老婆是舞蹈天才啊,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我老婆跳舞就被吸引的神魂颠倒啊,都不如我懂,还当评委呢,以后等我老婆火了,让他给我老婆提舞鞋。”
只有潇源,可以如此心有灵犀的帮恩惜解读世界。
恩惜能够坚持,不仅仅是因为她倔强的性格,也因为有亲情,有爱情,有友情。其实恩惜是幸运的,幸福的,她一直都这么深深的觉得。
撂下潇源的电话已经凌晨十一点了。帮恩惜解读完世界后,由于潇源一天的奔波也遇到了一点不顺心的事儿,恩惜又帮他解读这个“变态”和到处充斥着“不公平”的社会,就这样,他们在彼此深刻的剖析中,在肯定这世界上还有一个生命体和自己有着同样可笑幼稚的世界观后,满意的逃避着现实的残酷,甜甜的躲在他们为彼此小心翼翼编织的围网之下,这围网遮不住风,挡不住雨,却因为存在,而支持着两个固执的灵魂。
枕着失望,盖着绝望,恩惜轻轻的进入了那个只要还有生命不管什么样的心情都可以走进去的梦乡,在那里恩惜还是恩惜,一个跳舞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