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一身麻布衣裳,浑身上下凌乱不堪,身上还粘着不知道聪山里哪里弄上的树叶。双手被绳子缚着,整个人就被青鱼那样随手一丢在大堂之上,显得狼狈不堪。这,就是那跑上山的师爷了。
“台下何人?”赵恒坐于高台之上,不怒而威,台下的师爷吓得颤了几颤。
也是从旁人口中,师爷明白了高堂之人的身份,连忙跪于地上行了大礼。
“启禀皇上,小的谢环,乃是清河县的师爷。”
赵恒“嗯”了一下,侧目看着谢环,眼神里带着肃杀,看得谢环心都有蹦出来,不敢直视赵恒的目光。
赵恒一抬眉,说道:“说吧,你为什么要杀张大人?”
谢师爷一听闻此言,连忙跪下连磕几个响头,为自己辩解。
“皇上,皇上明鉴啊,小的没有谋害张大人,小的绝对不可能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情啊。张大人对在下照顾有加,在下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会害张大人的啊!”
赵恒在审谢师爷前确实也有细细调查一番,谢环大概是十年前被张罗水提携到清河县做事的,那时候张罗水还不是清河县令,只是清河县的一个小小文书。
谢环与张罗水是老乡,谢环家中省吃俭用凑了一些盘缠给他考科举,无奈因家境贫寒没有势力连考三年科举,年年落第,是张罗水收留了落魄的谢环。所以张罗水对谢环不仅有兄弟之情,更有知遇之恩。要说这谢环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对张罗水痛下杀手,看着也不像。
“昨日,张大人猝死与县衙后堂之内,那时你就在现场,你能解释一下你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吗?”
当赵恒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谢环却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一言不发。
“张大人死的时候,你正好在现场,被我们发现之后就逃往山里,谢师爷,这会不会太巧了。”
赵恒步步紧逼,谢环的手有些颤抖。
“我绝对没有杀张大人,苍天为鉴,我我只是奉命给张大人送银子,然后……”
谢环看了赵恒一眼,赵恒的眼神凝视着谢环,谢环心里一紧,继续颤颤巍巍的说道:“那银子,我不敢让圣上看见,所以才逃的。张大人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张大人待我不薄,我是绝对不可能害张大人的,我到后堂的时候张大人已经离世了,我本来想叫人,结果没想到二位冲了进来,我怕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就躲了起来。”
谢环一字一句的陈述着,景研却像是找到了什么重点。
“那银子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敢让我们看见?”景研忽然抓住谢师爷的衣领。银子,为什么有人会给张大人银子,联系之前的事情,景研发现,现在案情的真相已经逐渐要浮出水面了。
谢环被夏景研突如其来的一吓给震住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银子现在何处?”赵恒蓦然发问。
谢环指了指内堂里:“就在我藏着的那里!”
赵恒景研迅速反身进了内堂,谢师爷之前藏身的地方有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瓶口很大,平日里就是摆在那里做装饰用的,赵恒凑近花瓶,发现里面装了满满当当一瓶子银子。
景研不由得惊叹出声。
“这么多,依照清河县现在的情况来讲,就算是百姓交税十年也凑不齐这么多银子啊!”景研惊到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现银。这些银子掂在手上分量十足。可是看这银子的铸法,却不像大宋官衙锻造局的手法,难道这是私银?
赵恒见着这些银子,双手交叉扶额,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景研,你说,潘广玉运过来的那些粮草值不值这么多银子?”沉默了一会儿的赵恒突然开口,一句话让景研震惊无比,比看到这些银子还要震惊。
“粮草!难道说……”景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手里拿着一锭银子愣在当场。
赵恒转头找到谢环:“告诉我,这银子是谁让你交给张大人的,为什么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