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口中的那个谢法师住在南山的天龙寺。这天龙寺规模不大,座落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之间,外墙上写着“南无阿弥陀佛”几个大字。正中一个大殿,供奉着一尊木雕龙王像;两边各一个侧殿,后院三间小平房。虽说这天龙寺已破旧不堪,里面住着的谢法师也口碑不好,但这里一年四季仍然香火不断。其实想明白了也可以理解,山里头人嘛,一遇到无头绪的事还能找谁呢?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菩萨身上。所以这个谢法师住在这里,简直比当土匪要强。土匪还要去抢,付出体力不说,有时还要承担一定的风险。而他则是坐收渔利,简直一本万利。不但每天有人供奉,吃穿不愁,更有些不明事理的主,甚至找他来看病,为他带来大量的金钱收入。因而这些年头啊,他是暗暗地发了把财,生活过得很是滋润。
约莫赶了半个时辰,母子俩终于到了天龙寺。此时的大殿里虽然香火缭绕,但空无一人。秀英也不多说,点好清香,虔诚地行三叩九拜之礼。这时从后院过来一和尚,肥头大耳,面色饱满,想必就是谢法师吧。“阿弥陀佛!”谢法师进的大殿后,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道:“两位施主此刻远道而来,想必有要事求龙王吧?”
“对!对!..”秀英说着起身把家里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谢法师听后眉头紧皱,掐着指头算了一会,神情严肃的道:“从命理推算,施主家确有一难,而且是大难!”说罢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弄的秀英更加心神慌慌。
“那你说咋办?”秋丰听后不屑地问道。谢法师用余光扫了一眼秋丰后,没再搭理。
“喂!问你话呢,老和尚。”秋丰见谢法师不搭理他,就继续发问。
“丰儿,不可对法师无礼!”秀英听儿子这语气咄咄逼人的,怕冒犯了龙王和法师,赶紧出来制止。“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回吧!”谢法师大概也是头一次碰到如此不敬的拜佛人,心里一时难以承受,下起了逐客令。
秀英一听心都凉了半截,赶紧一扑通跪在谢法师跟前,求道:“法师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求您救救我家老头吧!”
“娘你干啥子咧!”秋丰一把拉起秀英道。“你给我滚开!”秀英也怒了,甩手就给了秋丰一记耳光。秋丰真是有气无处出啊,他只能狠狠瞪了一眼谢法师,退到了边上。
“法师,您行行好!帮我家驱驱灾难吧!”秀英继续求道。
“阿弥陀佛!看在女施主的份上,老衲就网开一面。”
“多谢法师,多谢法师!”秀英听后连连道。此时的谢法师突然面露难色地道:“只是寺院有个规矩,欲求龙王施善,必先给龙王烧经。”
“我烧我烧!”秀英急道。谢法师从怀里摸出一叠经文后又道:“太平经一文,心经二文,大元宝三文。”此言一出,秋丰不禁“切”的一声,心想又要骗钱了。只可惜他母亲此刻鬼迷心窍般对他言听计从,为了让她求个心安,自己又不能太放肆。“那烧多少?”秀英问道。
“越多越表心诚。”谢法师淡淡的地回道,这骗钱的素质倒真有大师风范了。秀英听后二话不说就把小钱袋里所有的钱掏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奉到谢法师手上后道:“法师,我全烧。”秋丰一见这情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箭步上前,拉起母亲大声道:“娘,你疯了!这钱怎么可以全部给他?”边说着,一把抢过谢法师手上的钱,又道,“娘,咱们走!”说毕就拉着秀英往殿外走。
“你个天杀的!丰儿,你知不知道你已犯了大错!快,快去龙王面前跪着,求他饶恕!”秀英一把挣脱后急忙道。
“阿弥陀佛!”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谢法师只能无奈地念了声佛语。谁知话音刚落,秋丰又气势汹汹地折了回来,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抡起枪托狠狠朝他砸了过来。边砸边骂:“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叫你念!我叫你骗钱!你个酒肉和尚,我今天砸死你!”这年轻人血气方刚啊,牛劲上来了,无论秀英怎么拉怎么喊都没用。谢法师眼看招架不住,只能三十六计跑为上计,否则真有可能被打死的。趁着秋丰被他娘拉住的一个瞬间,他一溜烟地从大殿的侧门跑了出去。秋丰似乎还没出够气,也一把挣脱他母亲的手,飞也似的追了出去。谢法师虽说身材圆滚滚的,但生死关头跑起路来也不慢,几个大步就跑进了后院的平房,随手又把门拴了上。可这木门哪拦的住秋丰,他一个飞踹就把门踢开了。只是门踢开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谢法师居然不见了。
秋丰细看这平房,只有一扇木栅栏的窗,除非有缩骨功,否则人根本不可能出去。见鬼了!秋丰心想。此时秀英也赶了过来,见屋里空荡荡的只有秋丰一人在发愣,紧张地问道:“法师呢?你是不是把他给打死了?”
“娘,我也奇怪咧,明明见他跑了进来的!”秋丰挠挠头回道。秀英听后又一扑通跪了下来,边朝拜边喊着:“哎呦,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求您大慈大悲饶了我儿吧..。”
秋丰再次细细观察起来,总感觉有点蹊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见着他母亲一拜一叩首的,头都快磕破了,忍不住上前拉起道:“娘,你就别拜了,咱先回去哩。”
“哎呦,这可咋办咧?现在龙王都显灵了.。。”秀英起身后喃喃道。
“娘,你可别迷信了,这世上根本没有龙王。”
“丰儿,你快闭嘴吧,就当娘求你了!”经秀英这么一说,秋丰也不敢再乱讲,只是拉着他母亲绕过大殿往山下赶。一路上秀英啥也不说,神情恍惚地念着菩萨保佑走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