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一晚被叫醒后,启钺就一直无法入睡,辗转反侧,一闭眼就是周悦丰的欢笑,千头万绪,头像要炸了一般。
启钺提前销了假回到医院,每每一个人在家,都会想起他。仁杉医院的神外是王牌科室,每天都有许多病患慕名而来,出现疑难杂症的几率也高,启钺安静地坐在主门诊医生的身后,认真记录着他的诊断过程,一个上午倒也很快地过去了。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浣溪缠着启骏,凑上去仔细一听,才知道浣溪晚上要和他的男友约会,但齐主任一组的手术被安排接台,前一台是启骏和江彦负责的肿瘤切除术,一算时间,有些紧迫,浣溪不得不舔着脸向启骏央求调换顺序,启骏本想早早结束手术带启钺回家,但浣溪这样央求之下自己再不同意又显得小气,只好点头同意。
夕阳下,一辆鲜红的法拉利跑车停在医院住院部门口,赵煜霖走下车,悠闲地靠在车边,期待着和浣溪的第一次正式约会。限量版的跑车在医院引发了不小的轰动,过路的人纷纷驻足围观,赵煜霖依然低头处理手机上的文件,丝毫不为所动。抬头发现浣溪正走来,便收起手机迎了上去,帮着拿包,又绅士地请她坐进车里,面对路人的围观,浣溪有些不自在,催促赵煜霖赶快离开,法拉利驶离住院部大楼,扬起一阵烟尘。
一家高档的五星级酒店包房,两人开始了第一次约会。赵煜霖不了解浣溪的口味,按她前女友的喜好点了餐,浣溪倒也没有挑三拣四,一天的忙碌让她无暇顾及菜的口味,只求裹腹。但在他面前,自己也不好吃得类似在医院那般狼吞虎咽,还是显示出了贵族应有的风范。昏暗的灯光,跃动的烛火,柔和的音乐,让浣溪不由得有些犯困,煜霖读出了她的困意,不好强求她再和自己看场电影,用餐完毕后,煜霖送浣溪回家。
“小溪,和煜霖的约会怎么样,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浣溪一回家不等坐下,浣维轩就开了腔。
“没有共同语言,他和我讲生意我就犯困,我和他讲手术他也不想听,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浣溪面对浣维轩,忍不住吐槽。
“小溪,赵英然是我生意上重要的合作伙伴,他儿子看上了你,那你就好好的,这样我在生意上也会轻松一点。如果这条线没有了,那我们公司就会很困难,小溪,你要了解我的苦楚。”
“你生了我就是为了你的生意?我是人,不是你的交易对象!你休想让我介入这桩充满邪恶因素的婚姻!”浣溪工作一天后听到自己只不过是他生意上的一颗棋子,怒火中烧,父女谈话不欢而散。
仲捷当天值班,临睡前,他走到心胸外科,“你好,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叫蘧子昕的病人住在这里?”护士查阅档案,“她在楼上的特需病房,7床。”道过谢,仲捷缓缓走上七楼,透过门上的小窗,仲捷看到子昕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电视,时不时地露出笑容。抬手敲敲门,子昕的眼睛才转向这边,看到门口的仲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仲捷有些后悔,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聊些什么,但还是开门走了进去。
子昕招呼他坐在床边,但他只是搬了凳子坐在一边,只当自己是普通朋友,子昕本欲开口劝阻,但想起当年是自己给他造成如此大的伤害,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只看着仲捷坐在那边。
“这些年,在美国过得还好吧?”仲捷低着头,看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还不错,只是很想你,当年的事……”
还不等子昕说完,仲捷就打断道:“当年的人和事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忘记,不想再提及了,即便你回到国内,我们也不可能重新开始。我有自己的工作,家庭背景也比不上你,所以……当年不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分开的?”仲捷苦笑。
“当年是因为我爸认为你爸没有答应帮他洗黑钱,所以才让我们分开的。”子昕极力辩解,不料越描越黑。
“所以,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他想利用我爸做假账,用蘧氏集团为你们帮派洗黑钱。你知道这是犯法的吗?知不知道一旦被举报我爸就要蹲班房!”
“我劝过他,可他从来不听,仲捷,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说着子昕就想要牵起仲捷的手,仲捷却不经意地把手抽了回去,倒让子昕有些尴尬,手停滞在空中,不知如何处置这种状况。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此时的他只想逃离,他不知道在被怒火环绕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只好让自己抽身出去,冷静下来。
子昕无力地放下手,无力地躺回床上,她不知道当年的举动会深深地伤害仲捷,现在想要唤回他怕是没有这么容易了。
林仲捷快步走回办公室,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回忆当年和子昕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处心积虑接近自己难道只是为了蘧骏驰?当年的她这么用心地待自己,就算有错,也错在蘧骏驰,可自己偏偏就没给子昕好脸色,她的心痛又有谁知道呢?可仲捷每次看到她,“我们分手吧”这五个字就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成了挥之不去的阴霾,每次想到这,见面之前想要说的,都说不出口,下定决心要把她当朋友的心都没有了。手揉了揉太阳穴,又去洗了脸,仲捷看没什么事便去休息室的床上躺下休息。
子昕听到仲捷的一番话,无法入眠,当初的事怪自己吗?的确怪!若不是蘧骏驰强硬的态度,就子昕磨人的劲头,一定不会分手,事到如今,子昕只能暗骂自己蠢,没有耐心和他周旋,不由暗暗后悔。
当天晚上,启钺启骏收到悦丰妈妈发来的短信:“悦丰角膜捐献很成功,葬礼从简,本周三下午落葬,希望你们能来看看他。”短信的内容很简单,但启钺似乎能感受到那种悲伤,这条短信蕴含了太多的心酸与泪水,她不能和别人分享。启钺回复:“阿姨,周三下午我和我哥都会到场,希望您别难过,再次深表歉意。”启钺心中的负担还是没有搁下,发完短信后,又感觉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转身对另外三人说:“爸妈哥,我有些胸闷,出去走走。”说完拿上手机就出去了。
看着弟弟落寞的背影,启骏一下就意识到什么,来不及叫住启钺,转回房间拿了件外套追了出去。
出了家门,不远处就是篮球场,灯一如既往地亮着,球场上的少年挥汗如雨,不由得让他想到了悦丰,打开铁门,锁链的响声让几个打球的男生向这边望过来,启钺走进球场,几个男生走过来:“好久不见你来这里打球了,怎么了你!”说着一男生一拳打向启钺的肩窝,启钺伸出左手,逐个跟男生们击掌,这是他们之间的问候方式,男生们夹着启钺随意地围坐在球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