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介绍,屋内的气氛越发的热烈了,人人争抢着说话,争取宋靖的眼睛看向自己。这时,守当官孙贵站出来,热情的打招呼道:“小雨姑娘,你别看咱家这官帽小,但我们左藏库上下的衣食住行,可全在我手里。若小雨姑娘愿意,咱家这就带姑娘去杂库,保证领回来的东西,将你这两间房塞得满满的。”
宋靖正要答应,却被马祥截住,马祥笑着顶回了孙贵的提议:“孙守当,不是小的不给您面儿,实在是忠头他说了,过会亲自来带着小雨姑娘,去领呢。所以,只好请您歇着了。”
此时一屋子人,热情洋溢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凝重:这小丫头,头儿可够重视的!
“哈哈哈!”
“这回孙马屁可算是碰了钉子了。”
其他人一愣之下,很快又笑闹着嘲笑起孙贵来。孙贵臊眉臊眼的,讪讪的退了两步,到底不甘心,又补了一句:“小雨姑娘,以后生活上短些什么,尽管跟我说,保证随叫随到。”
这话在特定的场合,可就有不同的意蕴了。因此惹得其他人笑的更响了,玩笑也开得更加露骨。
“吆,这里够热闹的啊!”随着话音,一人推门走了进来,正是怀海忠。
“哈哈,来的时候我还在想呢,我这小衙门,怎么也得有个一两个能够坚守岗位的吧。结果,小雨姑娘的魅力,还是出乎我的意料,所有货色,竟是全来捧场了。”怀海忠爽朗的笑着,没有丝毫架子的跟大家开着玩笑。
“哪里,还是头儿的眼光独到!”
“就是,还是仰赖头儿的慧眼。”
丁朝用、刘甫玉、马进忠几个麻溜的围上去,捶肩膀、揉胳膊的伺候起来,嘴巴更是甜的如同抹了蜜。
宋靖看着这一切,心中暗忖:这溜须拍马的功夫,自己以后可得好生学着点,这可是古代皇宫内生存的必须技能啊!以前自己可以不屑,但现在,就得入乡随俗啦。再说,自己是个女的,做这些,天生就比他们有优势。
宋靖正想着呢,怀海忠对她说道:“正好人都在,都是免费劳力。我们这就去杂库,将些必需品领回来吧。”
宋靖忙忙点头,乖巧的跟着怀海忠,没有跟他并行,走出了房门。后面,嘻嘻哈哈的一群跟着。
出了院门,又走了一段,便拐弯到青石甬道上。怀海忠一边带头走着,一边随意指着周围的宫殿、建筑,与宋靖讲解着这是延和殿,又名倒座殿,唯一的大门朝北开得宫殿;那是延义阁,诸伺读为皇帝讲经的场所等等。
宋靖开始还拼命动脑记着,可是实在太多了,一时就记混了,后来宋靖干脆也不去动那个脑筋了,轻松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冒:反正暂时跟自己没有关系,随他去。
这一路,可着实不近,宋靖自己盘算着,至少走了半个小时,自己的小腿都有些酸胀了,这才走进另一个相似的小院,在怀海忠的带领下,直接进入了旁边的左厢房。
房内,只见两个内侍正在用手托着腮帮,头一点一点的打盹。其中一个看见有人进来,一抬头,慵懒的神情立刻消失,一脸惊喜的站起来叫道:“怀公公,可有日子没到我们这里来了。”
另一个也是一个激灵,忙起身笑迎。
怀海忠摆手制止了他们要去沏茶的举动,拍着其中一个,关心的问道:“小福子,你娘吃了大夫开的药,病怎么样了?”
小福子忙回道:“托怀公公的福,夜里安生多了,能有两个时辰好睡。”
“吃过三个疗程后,就得停药,再让大夫瞧瞧。这是药三分毒,不是吃得越多越好的。老人家上了年纪,可不能折腾了。”怀海忠叮嘱道。
小福子连声应是。
怀海忠转身又对另一个内侍笑道:“小金子,这几个月,可曾攒下钱来?”
小金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不怕公公笑话,倒是攒了有三吊了。”
“不在多少,有俭朴的意识才是重要的,不能半途而废啊。”
小金子也一叠声的应诺。
怀海忠又跟他们唠了会家常,这才说道:“我那里新来的女史,是刚从杂役班里出来的,身上什么东西没有,来领些东西。用我的牌子就好。”
说完,怀海忠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铜牌,递给了小福子。
小福子答应着,麻利的从抽屉里取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牌子,合上,然后转身用它打开另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账簿来,说道:“那我们就从头开始看吧。”
怀海忠点点头。于是小福子带路,出了房门。另一个小金子,则说了一句“我去准备车马”,也离开了。
宋靖心中一动:车马?看来东西着实不少!今天可要发财了。
小福子先打开一个木制品库,刚开门,浓浓的木材味直冲鼻子,宋靖差点窒息了一下。
怀海忠却没事人一般,进了库房,手里指着,嘴里吩咐着,很快便给宋靖挑好了一大堆:胡桃木粉色床榻一张、湘妃竹墨绿菊纹矮凳十二只、海水云龙纹黄花梨衣架五架、红木桌椅两套、缠枝葡萄铁力木梳妆台一套、黑漆紫檀木衣柜五个、竹藤背靠椅十把等等。
怀海忠点中一样,便有人上前迅速的搬走,出去装车。
从木制品库出来,又来到瓷器库,什么官窑天蓝釉净水钵、墨彩梅花纹碗、胭脂彩流水纹香炉、钧窑三足双耳炉、如意双耳瓶、紫砂壶,什么汤茶合子、匙子全、大汤瓶、中汤瓶、汤茶托子、唾盂钵盂、熟水榼子、水罐子、手巾筒子、茶碾子等等,每样都成箱搬上了车。
然后再来到布库,各色绢、绵、纱、锦、绸各来了十匹,蓝、绿两色系的旋襕、汗衫、亵衣裤、抹胸、鞋袜、勒帛各十套,又有其他青白、雪青、藕荷、素、玄等杂色的,各式挑拣了几样。绵绮帐褥也取了五套。
后面,又在其他库房里陆续取了书房用的、厨房用的、洗漱用的、装饰用的等等,都是各式取了两位数以上的量。
总共所有东西,两辆马车满满的,这才拉运完。
宋靖开始还绷着不说话,后来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了,便小声说道:“够了,怕是放不下。”
怀海忠看了她一眼,凑过来,以只有宋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要在这个宫里立足,不打点好关系,是不行的;你在杂役班里的那些姐妹,也需要你来接济。
这些用度,若是全部自己花钱,每月再给你五贯钱,也不够花的。只能用公家的东西,为自己的人啦。哪有像你这样,嫌东西多的?”
宋靖点着头,感动的差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与怀海忠接触不过这小半天,但他已经成功的俘虏了宋靖的心,让宋靖对他感恩戴德,誓死效命。
在宋靖看来,这个怀海忠不愧是上位者,拉拢人心,很有一套。若这个怀海忠不是个太监,宋靖当时真有抱住他亲吻他的冲动,即使献出自己的身体,也心甘情愿了。
怀海忠为宋靖办理好了领用手续,签字用印后,便不再停留,打过招呼便离去了。剩下这些左藏库的内侍们,一阵的忙活,这才帮着宋靖,将这些宝贝,全部装进了她的两间小房间内。
不得不说,这些内侍,干这活就是在行。堆在外面显得那么多,经他们的手,却能井井有条的摆放在房间内。
另有人麻溜的在锅灶里烧起了火,很快,屋里就暖烘烘的。这时,早有几个小黄门,将他们的晚饭送了过来,大家围坐在一起,闹哄哄的吃完了饭,又说笑了一会,这才陆续的散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宋靖一人了。宋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被各式家具塞满了空间的小房间,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双臂:这房子是自己的,这里的所有东西,也是自己的。自己,从此就是个小富婆啦!
宋靖意犹未尽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一下子倒身在软软的床上,兴奋翻来覆去。这时,意识里的小雨着急的向宋靖打着招呼,她也要出来,看一看这些刚属于她们自己的房间和东西。
宋靖说道:“好吧,今晚剩下的时间,就由你来支配了。只是别太晚了,明天就要去左藏库点卯,迟到了可不好。”
小雨不好意思说道:“今晚我肯定会失眠的,明儿白天,还是你来当班吧?”
宋靖一句话戳穿了小雨的小心思:“是不是害怕到了新环境,不适应,这才让我打个头阵啊?”
“好姐姐,知道了还说,人家会害羞的。”小雨难得的在宋靖面前撒起了娇。
“好吧,那我这就睡了,晚安。”宋靖笑着答应,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便成功的睡了过去。
宋靖刚睡着,小雨就迫不及待的出来,起身便下了床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