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怀海忠哈哈笑着,回头说道:“马祥,你随小雨前去,收拾行李,然后带她到住的地方,等我这里办完事,过去带她去领些日用品。”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内侍站出来,笑着答应。宋靖没想到会这么快,她还想着,怎么也有几天的时间,好让小雨跟这里的姐妹们道别呢。
“这么快!能行吗?”宋靖的怀疑也不无道理,毕竟是拿朝廷俸禄的,后世办个手续,还要至少七天的时间呢,现在,效率不会比后世高那么多吧?
宋靖的小心思,怀海忠看得通透,他笑着解释:“你们这里的杂役班,本就是各处的人力储备,从这里出去,不需办什么手续,我跟你们领班打个招呼就行。
至于我那边的事情,只需在东门司的管勾玉碟使老曹那记一笔就成。我跟老曹是老乡,关系好得很,也就是打声招呼的事。所以,你尽可以放心的搬过去。”
“可是,我还想跟姐妹们好好道别呢。”事情来得太突然,宋靖很想有个时间,在心理上消化一下这个事实。
“你这脑袋瓜,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杂役班的人不能随便出去,而你,以后却是随时可以回来看她们啊。有什么话,那时候说不得?”怀海忠敲了敲宋靖的额头,带着三分嗔怪的语气说道。
宋靖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怀海忠走后,叫马祥的小内侍,笑嘻嘻的走过来,“小雨姑娘,咱们也赶快的吧。你没听说吗?公公他待会要亲自带着你去挑东西呢。咱们公公可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若咱俩在这里耽误了,那边让公公等着,就不好看了。你说是吧?”
于是,宋靖和雨佳带着马祥,快步往住处走去。小雨要离开的消息,此时早已传遍了杂役班。怀海忠一身官服打扮,在那里跟小雨说了半天话,这事在这小小的杂役班里,可是大事!他们的谈话内容,根本瞒不住那群好事的人。
宋靖一脚踏进小院子,杂役班所有人,都围上来,眼睛红红的,向宋靖道贺。毕竟是在一起两年多的姐妹,虽然平日里难免磕磕碰碰,但真要到分离的时刻,每个人心中还是十分的不舍,当然,还加上七分的艳羡和三分的希望:小雨能够从这里走出去,说明,以后,她们也能。
宋靖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江蓝星、卢春花、汪艳婷、姚荷、邓娟等。看着她们依依不舍的神情,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泪流满面,尤其是雨佳,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宋靖这心中,忽然有些愧疚感:这个时候,若是小雨跟她们依依话别就好了,人家之间的感情,才是真的。而自己,顶多对雨佳有些感情,对其他人,不过记住个名字罢了。真有些愧对人家如此的真情流露。
还是江蓝星和卢春花,记得小雨是要赶时间的,擦擦眼泪,招呼着大家收起眼泪,帮忙收拾行李。
其实小雨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除了每年宫里发的那些衣服,小雨最大的财产,就是她辛苦攒下的五吊钱。
很快的,宋靖挎着个小包袱,在杂役班所有人依依的目光中,跟着马祥离开了后苑。
宋靖此时,心情也有些复杂。之前一直想着要离开,现在真的离开了,心里竟有空落落的感觉,就像远行的游子离开家那一刻的心情。
宛如世外桃源般的杂役班,就这么甩在身后了。前面的道路,或许风光无限,但注定,是伴随着风雨交加。平静的日子,只有失去了,才体味到它的可贵。一时间,宋靖甚至有掉头回返的冲动。
宋靖毕竟是宋靖,很快便摆脱了负面的情绪,她告诉自己:杂役班的平静日子,也是虚幻的,不真实的。真正的平静,只有在风雨过后,才能享受得到。自己是二十一世纪新中国的女性,要有一颗勇敢的心,要敢于面对前路上未知的风险。
宋靖一路无话,默默的低着头,跟着马祥走路。倒是马祥,兴致颇高,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向宋靖介绍着左藏库的人事,介绍着怀海忠的丰功伟绩。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两人来到一处跨院,走进圆形的院门,里面整整齐齐一排排的,全是一式的小房间,与外面高大雄伟、富丽堂皇的巍峨建筑迥然不同。不用马祥介绍,宋靖也知道,这应该就是他们的住处了。
马祥带着宋靖,往后走,一路上与相熟的人乐呵呵的打着招呼,偶尔还与路过的宫女打情骂俏。宋靖的形象很是惹眼,旁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新来的。很快的,一路上,隶属左藏库的内侍们都纷纷跟了上来,有的向马祥打听宋靖的底细,有的则已经开始在宋靖身边喷着唾沫星子套近乎了。
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宋靖自从穿越后,再没有过。现在,久违的熟悉感似乎又回来了!宋靖一下子对这里的一切,感到亲切了起来。
看来,这些内侍,虽然被切去了那话儿,但心理上,还是以男人自居,见到女人,还是那么的爱上来凑趣,套近乎。不过这也好,自己正愁着不知道怎么跟一群太监打交道呢,他们这般,正合自己心意。
宋靖浅浅的笑着,得体的应付着一群内侍的纠缠。还是马祥,拉着宋靖杀出了包围圈,疾步快走。后面,一群内侍乱哄哄的跟着。
前面是内侍们的住处,后面便是宫女的房间。马祥领着宋靖来到一排房间外站住,笑道:“咱们左藏库,本来就有三个宫女名额,这是分配来的房间。你是第一个宫女来报道的,三个房间,你随便挑。其实都一样。”马祥最后又加了一句。
宋靖抬眼看去,果然一排五间一模一样的小房间,花格窗棂,翠绿色的窗纱,门扇一色的浅蓝色,裙板上雕刻着凶神恶煞般两座门神。
“就这靠里一间吧。”宋靖没有犹豫,随手指着最里一间说道。
马祥麻利的上前打开锁,推门进入。宋靖随后也跟着进去,后面那一群也一窝蜂的全挤了进去。
是两间很精致的房间。进门便是大厅,青砖铺地,墙壁雪白,很是干净,就是空荡荡的,除了一角上的灶台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另一间不消说,自是卧房了。与外面大厅用博山架和碧纱橱隔开,推门进去,墙面雪白依旧,只是地砖换成了实木地板。然后,仍然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空荡荡的。
宋靖小心的将包袱放在一角上,四下里看了看,心说这连个坐着休息的地都没有哇。
“呵呵,马黄门,这里,可真够宽敞的,这么多人进来,一点也不拥挤。”宋靖讪笑着说话。
马祥听出了宋靖的意思,笑着说道:“待会领回东西来,你就会抱怨地方不够啦。”
喔?宋靖有些期待了。
这空当,马祥将跟进屋里的内侍们,一一介绍给宋靖认识。
前面路上马祥已经跟宋靖说过,怀海忠主持的左藏库,大小仓库有二十五个之多,是个大衙门,光手下人手,就有好几百个。不过,直属他的,就十一个人。
副使一人,丁朝用;都事二人,刘甫玉、马进忠;主事二人,王锐、王仲学;令史二人,赵受、周万敖;书令史三人,刘廷章、梁庆、李春;守当官一人,孙贵。而宋靖来了,会担任女史的职务。
随着马祥的介绍,宋靖将以上姓名跟眼前的真人逐个的对上了号。“敢情这左藏库所有人,全跟着自己,到这里来了!看来,这是个清闲衙门。”宋靖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