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线深处,一座不诉大燕史册的恢弘宫殿,巍巍峨峨的隐匿其中,宫尾渐渐埋进了昆仑虚里,冰雪交映下,原是标致至极的一阙神宫天成,伫在那里,恍若世外桃源,不足为外人道。
此刻,雪宫里至高的追清台上,一坐一站,纳着两个人。
一身明黄,锦绣天衣,昭显着主人的睥睨之心。正中的白玉椅上,楚策恣坐其中,眼角眉梢飘渺着深不可测的笑,狂肆倨傲。
看着眼前多年不见的人,楚策是有两分感叹的。遥记当年恩仇初结,这人还是一事能狂的少年,而今,算一算,他也二十有一,出了弱冠,倒也是个地地道道的青年了。
手中扳指转了半晌,他放纵了浅笑,终于启口,“你终于来了。”
言辞切切,好似这些年来,他一直等待着他的到访。
霍清邃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然那气势纭纭,却轻蔑昆仑神地,连九天诸神也要俯首称臣。
玄眸凝厉,他此番长驱直入,深入雪宫,竟是毫无半点寒暄周·旋之意,开门见山:“慕容靥在哪儿?”
于这雪宫之中,放眼望去,莫论人物,皆是一片纯白。于是乎这两人居在其中,只那两道鲜明的异色,便是再显眼没有。
他眉眼怏然一蹙,不急不缓道:“你一向不是心急的人。”
霍清邃冷笑清逸,“好像你很了解我。”
明明是一句讽刺的话,可楚策却勾了勾唇,道:“未必不然。”刻意一顿,抬头对上那双瀛寰霍氏特有的眸子,他露出难见的得意,“慕容靥就在我这儿,不过她身价不俗,你要拿什么赎?”
这,才是入了正题。
霍清邃心头越见沉顿,来之前,他便有这个觉悟,要从楚策手里夺人,代价,必然要付,且还定然不轻。
如同,燕子归的命。
他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也决定了拱手相送。可事到临头,多少情绪涌到心头,抬臂一扔的动作便也似不那么容易。
眼前温光一晃,楚策抬手一接,极是敏捷的动作一过,手里便多了一样东西。
宛若凝脂,这才是真正的宛若凝脂,不细看,再好的眼睛都辨不出这原是一块圆月状的羊脂古玉。
拿在手里细细掂量一番,楚策眉眼一舒,看得出来,很是满意。
将目光移回霍清邃身上,他点点头,“果然是有身家的人。江山如画,独爱美人,霍盟主,楚策佩服。”
霍清邃别无他绪,目光沉沉,只为着一个答案--“拓本在此,她人在哪儿?”
楚策眼里掠过一抹深冷,长眸邪然一眯,“急什么,此物固然贵重无方,然,我更贪心。”
心头一激,他眼里赫然一黯。
面对霍清邃,楚策总是舍得展露出罕有的客气,当下即是从容道:“我要的第二样东西,于你本身而言,该是比这头一样更重要的,不过我说说,霍盟主听听,若是觉得慕容靥的命不值得,那策亦不勉强,看在前人渊源的份上,自也当将这拓本原物奉还,绝无二话。”
他心里是料定了此番博弈的结局的,故此这一回话,多少也是废话。
果然,霍清邃直接道:“废话少说,你要什么?”
眼中凌光一过,望着玄衣青年,一身明黄的男子心头稳妥,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