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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速之客

宇文恭已经搞不清自己究竟撞倒了多少东西。

总之在亡命奔逃的路上,他耳边一直持续不断地传来“噼里啪啦”的东西掉落在地上的碎裂声。

“这次死定了……就算不被那只妖狗吃掉,也会被周老板吊打至死吧。”宇文恭那颗尚未完全成熟的心逐渐被黯然的绝望之气所包围。

“叮咚……叮咚……”门铃声越来越急促了。

在花了约莫十五个世纪的时间后,宇文恭终于用自己颤抖的双手拉开了周游房子的大门。

当喘着粗气的他大喊着从房子里冲出时,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影。

“呀……”猝不及防的黑影在惊叫声中,被宇文恭的脑袋撞倒在了草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惯性也摔倒在地的宇文恭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后,连忙去扶那个被他撞倒的人。

“哎哟……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横冲直撞的,究竟在慌什么呀!?”跌坐在地上抱怨的,是一个穿着黑衣黑裙,戴着配黑色面纱帽子的女子。

任意两个质点有通过连心线方向上的力相互吸引,该引力大小与它们质量的乘积成正比与它们距离的平方成反比,与两物体的化学组成和其间介质种类无关。

也许是因为刚刚撞到了脑袋,意外发现万有引力的宇文恭也忘记了自己究竟在慌什么,他措手不及,只得楞在那里。

“还愣着干嘛,快来扶我一把呀。”狼狈的黑衣女子向宇文恭伸出了寻求帮助的手。

“噢”,红着脸的宇文恭将那个黑衣女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当他将黑衣女子扶起来后,才发现她真的很高,而不知是因为她的身高还是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那种黑暗、压抑气息,宇文恭觉得自己头上的阳光都被她遮挡住了。

因为女子头戴的帽子上搭着一层轻薄的黑色面纱,宇文恭完全看不清她究竟长得什么样,不过听她说话的声音,年纪应该不大。

“你……就是周游?”站直了的黑衣女子一边拍打着裙摆上沾惹到的尘土,一边询问宇文恭道,语气清冷而傲慢。

“我不是周游。”宇文恭摇摇脑袋,“老板他刚刚出去了,我是他的员工。”

“员工?啧,雇小孩儿可是犯法的。”黑衣女子轻蔑地干笑了一声。

“我可不是小孩儿!”在宇文恭看来,被叫做小孩是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最大的羞辱,气恼的他本想将话给她狠狠顶回去,但想到自己刚刚才不小心撞倒了人家,便又作了罢。

“这边还有点泥土。”他忍下这口气,将手掌拍向女子的裙摆,想要帮她清理干净。

“别碰!”毫不领情的黑衣女子往后倒退一步,闪过宇文恭伸过来的手,厉声制止道。

“好的,我不碰,我不碰。”没料到黑衣女子这么大反应的宇文恭将双手摊在半空,“你自己来吧。”

但黑衣女子看起来已经不打算再管她的衣服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摁下一组号码,接着走到了离宇文恭数米开外的地方。

“喂……”电话接通了,黑衣女子的声音顺着清风送到了宇文恭耳朵里。

头晕眼花的宇文恭顶着烈日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在通话过程中,黑衣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又向前走了许多步。

渐渐的,宇文恭已听不清黑衣女子在讲什么了。

不过,眼瞅着黑衣女子在空中胡乱飞舞的右手,他依然看得出她是在跟电话那一头的人在抱怨着什么。

“小孩儿,你知道你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吗?”讲完电话,黑衣女子走过来接着问宇文恭道。

“不知道……大概晚上吧。”宇文恭强压着火气告诉她道。

“嗯,那我能进屋里等他回来吗,说起来我还真是有点累了。”女子用手遮住黑色面纱,轻轻打了个哈欠,跟着不待宇文恭回答,便自顾自地朝屋里走去。

“哎……别进去……里面……”忍着头痛,宇文恭向她追了过去,“里面有……里面有……”瞳孔在不断放大,心跳速度也明显加快的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还是没想起房子里面究竟有什么,不过潜意识警告他屋里一定有非常可怕的东西。

“里面有什么?”女子并没有停下脚步,她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屋里,“是周游就在里面躲着,还是屋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妖怪?”

妖怪!?

如同按下电源开关一般,宇文恭昏暗的大脑瞬间被明亮的灯塔照得透亮。

没错,屋子里确实有那么一只妖怪!

“快出来,屋里有妖怪啊!”他挥手朝黑衣女子大叫道。

太晚了,黑衣女子已经走进了屋里。

是跟着进屋把黑衣女子拉出来还是就此跑掉,屋外的宇文恭陷入了哈姆雷特式的内心激烈挣扎戏码中。

“呀呀呀!”也几乎是在同时,黑衣女子凄厉的尖叫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糟了!”事已至此,没有半点犹豫,几乎靠下意识便作出决定的宇文恭快步朝屋里冲去。

虽然心中已做了最坏打算,但冲到门口的宇文恭还是被眼前出现的一幕吓坏了。

只见黑衣女子背朝着他斜坐在地上,而她的前方正趴着那只白色的大狗,狗嘴里叼着……女人的手。

“该死的妖狗!”因为愤怒而忘记了恐惧的宇文恭操起身旁一人高的衣帽架,朝大白狗挥去。

“呀……住手……你想干嘛!?”被宇文恭的怒吼吓得转过身的黑衣女子迅速站了起来,挡在了宇文恭与大白狗之间。

直到这时宇文恭才看清,黑衣女子的手并没有断,还好好的长在身体上。

“它、它、它没有咬你么……”宇文恭依然高举着衣帽架没有松手,上面挂着的周游的黑色围巾被拖在了地上。

“它?你是说这只狗吗?”黑衣女子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大白狗,“没有啊,它这么乖,刚刚还一直在舔我的手呢。”

“啊呜……啊呜……”此时,那只大白狗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她,一副人畜无害的呆萌模样。

“它是只妖怪狗,你快离它远一点。”勉强松了一口气的周游提着衣帽架慢慢朝大白狗靠近。

“妖怪狗!?”黑衣女子愣了几秒钟,随即嘻嘻哂笑起来,“呵呵,原来你说的妖怪就是它啊!?”她再次转过身蹲下去,轻轻地抚摸起大白狗毛茸茸的大脑袋来,“听到没有,乖狗狗,那个小坏蛋说你是妖怪呢……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妖怪呢?”

“啊呜……啊呜……”看上去愈发萌萌哒的大白狗将它的大脑袋顺势靠在了黑衣女子的膝盖上,一边惹人怜爱的轻声叫唤一边试着用舌头去舔黑衣女子的脖子。

“这只妖怪真的好可怕啊。”黑衣女子回过头继续嘲弄宇文恭。

“没理由啊,难道刚才真的是我的幻觉?”宇文恭内心有些迷茫了,他挠了挠后脑勺,“可是……可是我刚刚真的听见它开口说话了来着。”

就在宇文恭向黑衣女子解释的当口,他清楚无误地看见那只大白狗用邪恶的表情向他竖起了一根中爪。

“嚯!快看,快看,它在跟我做侮辱性手势!”宇文恭大叫道。

黑衣女子翻了个白眼,轻叹一口气回过头去,只见大白狗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哎唷,我的小可爱,是想被挠痒痒了是吧。”她伸出手温柔地挠起大白狗的肚子来。

“我说小孩儿,我不过是想在这屋里待一会儿,等你老板回来了就走,你没必要非得编个什么妖怪故事现在就将我赶走吧。”逗完了大白狗,黑衣女子忿忿起身径直走到宇文恭跟前,从他僵直的手中接过衣帽架扔在地上,“我现在困了,你不要再来烦我!”说完,她缓慢优雅地走到玄关尽头处的沙发前,靠坐了下去,“我小睡一会儿啊,要是你老板回来了就跟我说一声……对了还有,记得把狗狗带出去遛了,憋尿对它身体不好。”

“绝大多数女人,唔……包括你的母亲,都是不可理喻的动物。”此刻宇文恭脑中再次回响起父亲的谆谆教诲。

他在出门前最后看了一眼大白狗。

狗在歪嘴坏笑。

“算了,我不管了,你们都好自为之吧。”他小声嘟哝着,走出屋子,穿过草地,最后在街边的花坛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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