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世上大多数处于青春期的中二少年一样,宇文恭内心燃烧着正义、热血、以及对力量的渴求。
而与这世上大多数曾经沧桑辉煌,而今逐渐老去的老爹一样,宇文诚希望自己的养子比自己勇敢、强壮、聪明,能够成为一个对家庭、国家有担当的男人。
“若你愿意,去找那个叫周游的男人,然后拜他为师吧。”
在一个百无聊赖的夏日傍晚,在屋顶吃着西瓜的宇文诚对宇文恭这样说道。
打从宇文恭记事起,周游这个名字,已从他爹的口中出现过若干次。
而每次出现,都伴随着宇文诚浓得化不开的敬意与崇拜。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他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呢?”
宇文恭时常这样问他爹。
可书读得少的宇文诚想尽了脑海中仅存的几个形容词,也无法给宇文恭一个确切的答案。
“当有一天你见到他时,就会明白了。”宇文诚只能这样回答他。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令宇文恭满意。
随着年纪渐长,他的好奇心也随之不断膨胀。
因此,当宇文诚在那天傍晚夕阳下又向宇文恭提起周游时,宇文恭再也忍不住了。
“爹,我决定了,我要去找周游,我要拜他为师!”热血沸腾的他扔掉手中啃得发白的西瓜皮,站了起来。
“喔喔喔,我的儿啊,你终于觉悟了么!”宇文诚也激动地站了起来,“老爹我等你说这句话已经等了好多年了!”
站在屋顶上的父子俩紧紧握住了彼此的双手,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那么动人。
“爹!”
“儿啊!”
“爹!!”
“儿啊!!”
“爹!!!”
“儿啊!!!”
“呱……呱……”从屋顶飞过的乌鸦冷眼看着父子俩相互堆积着感叹号。
“看呐!儿子,多么美丽的夕阳和高积云啊!这就是青春!去吧,尽情地流青春的汗水吧!”热泪纵横的宇文诚手指着天空大声呼喊。
“呜呜呜,父亲,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让自己的青春无悔!”被泪水模糊双眼的宇文恭,同样向着天空疾声咆哮。
似乎是被这对热血父子的激情所感动,他们脚下的大地也开始激动地摇摆起来。
“儿啊,你看乡亲们怎么都从各自家里跑出来了?他们在手舞足蹈地呼喊什么?难道……他们是在为你送行吗?”
“父亲,我也不大清楚,但是从口型上看,他们似乎是在喊‘地震啦’!”
“地震?”宇文诚止住了泪奔,咂巴着嘴巴,“我擦……”
话音未落,伴随着轰隆隆的垮塌声,父子俩接连从房顶上掉落下来……
“宇文恭!干什么呢,又睡着啦!?”
宇文恭浑身一激灵,被凭空出现的晴天霹雳从短暂的白日梦中唤醒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周游正抱着纸箱和胶带站在他的面前。
“上班时间可别偷懒啊,还有这么多物件要包装呐!”周游教育他道,“记住你现在可是在实习期,我可以随时辞退你的。”
“抱、抱歉,老板。”宇文恭揉揉眼睛,提起笔,接着填写起快递单来。
纸箱、胶带、单据。
一晃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从到这里那天开始,宇文恭每天都和这些枯燥的、让人昏昏欲睡的东西打着交道。
在宇文恭的内心深处,他也十分想像那些网络小说的简介里常写的那样迎着逆风站在世界之巅,高呼“我乃嚣张狂少!我霸气!我狂妄!我激情!我燃烧!老子要告诉全天下的恶徒,不作死就不会死!”
而周游似乎也真的如他自己所介绍的那样,大多数时候,都是清早带着大包小包的包裹出门派送,一直干到晚上才回来。
“怎么和父亲说的不一样啊……”每当夜深人静独处时,宇文恭都这样问自己,“难道父亲记错了?难道周游真的只是个送快递的?”
怀疑的星星之火在慢慢燎原,不断煎熬着宇文恭求知若渴的内心。
“把这些单子填好了,就粘在纸盒上!”周游将一大堆纸盒扔在了桌上,纸盒撞在桌面上发出的声响再次将宇文恭从胡思乱想中拉回到了现实里。
“喔。”宇文恭加快了填写的速度。
“我出门去办点事,要晚点回来,吃的东西在冰箱里,你饿了自己拿出来热一下。”貌似今天提前下班的周游哼着歌,提着一条领带走出了工作室,此刻心情不错的他反常地换上了一身帅气的高质感灰色西装,让本来就十分修长健硕的身材显得更加伟岸挺拔,“你如果干完了手头的工作,可以早点休息。”
“好的,老板。”望着周游渐远的背影,宇文恭低声应和道。
“咔……哒……”周游家的大门在短暂的打开后又关上了。
宇文恭终于迎来了一次窥探周游秘密的机会。
周游的家很大,里面有大大小小很多房间。
可是除了大厅、工作室、餐厅与宇文恭的卧室,其他房间周游都不允许宇文恭进入……等等,这个铺垫很眼熟对吧,像不像那些民间传说中常用的哏?唉,作者想象力的贫乏,可见一斑。
而就算宇文恭想背着周游偷偷进入其他房间,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各个房间的大门上都挂着具有门锁功能的各色罗盘,而没有周游的授权指令,是打不开门的。
不过就在刚才,在宇文恭去厨房拿饮料,路过周游卧室门口时,发现他竟然忘了关上门。
于是在耐心等待,确认周游已经走远了后,宇文恭放下了纸和笔。
虽然屋里此刻肯定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但他还是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小心谨慎地溜到周游的卧室门口,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的心态吧。
周游卧室的门此时依旧虚掩着。
“咚咚……咚咚……”站在门口的宇文恭听见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毕竟,有一天会干出偷窥老板卧室这种事,是这个一向做事光明磊落的阳光少年从未曾想到过的。
可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一、二、三……
他默数着,一步步向周游卧室迈进。
“呜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抬起的脚即将踏进周游卧室的当口,一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白色闪电突然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哇喔……”宇文恭被吓了一大跳,他连忙往回倒退几步。
“未经同意,随便进入别人房间可不是堂堂男子汉该做的事汪!”一个明显因烟酒过度而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走道里响起。
余惊未消的宇文恭单手扶墙,发现自己左手边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处,有一对若隐若现的绿色瞳孔在盯着自己。
“谁!?谁在那儿!?”宇文恭惊恐地大声质问道。
“哼!愚蠢的人类汪!”低沉沙哑的声音又一次从那对绿色瞳孔下方传了出来。
人在明,敌在暗,这可是打架的一大禁忌。
猛然回想起父亲谆谆教导的宇文恭,快速飞奔到离他最近的电灯开关处,按下开关。
灯亮了。
宇文恭再次朝那对绿瞳望去。
“哈哧……哈哧……”只见一只毛茸茸的大白狗蹲坐在灯光的阴影里,慵懒地吐着舌头。
“怎么是只狗?”宇文恭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脸蛋,他完全不相信此时此刻自己所看到的景象,“那个说话的人呢……等等……难道刚才说话的是只狗……狗会说话!?”
“哈哧……哈哧……”大白狗起身转圈,开始试图用嘴巴咬自己的尾巴。
“哈哈,一定是幻听,狗怎么会说话。”因为脸疼而眼角挂泪的宇文恭在将自己大脑中所储存的定律知识过滤了一遍后,边摇头边安慰自己。
他向大白狗走近几步,想要再仔细观察一下,毕竟房子里突然钻出来一只狗,也不是一件什么寻常事。
“阿西吧……看什么看,小子,想挨揍么汪!?”大白狗的嘴巴一张一合,嘴型和发出的声音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宇文恭的三观与大脑中的逻辑常识瞬间再次被现实境遇打得哭爹叫娘、丢盔弃甲。
“父亲啊,这狗真的会说话!”脑中一片空白的宇文恭呼啸着,朝屋子的玄关处狂奔而去。
“叮咚……”而也就在这时,周游房子大门的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