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我们会听到“祝某某事业一帆风顺”等类似的话语。
那是祝福,也只是祝福。因为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坦荡无阻。
曲折百回是对人生的远瞩。势如破竹是人生的得意之时,犹如一胜将,锦旗飘飘,可嘉可奖;而偶尔挫败失意,也不尽是兵败旗倒,流水东去的悲伤,有时也能锦上添花,推波助澜。
势如破竹之时,我们挽手狂歌,千杯不醉。而挫败失意一刻,境况不再一样:有人含泪抿品乌江之畔的楚歌,从而长剑划空,血溅九泉;有人怀诚志邀茅庐高卧的孔明,进而一展抱负,名垂青史。
所以说,失意的人生,才是更有意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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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第七医院,诊断室。
“姑娘,怀孕多久了?”大夫问。
“一个月了,”瑶琪低着头,一头蓬乱的头发。
“做B超了没?”
“做了,”我说,“给,”我将一张胶片递了过去,上面的图案大圈套小圈。
医生拿起那张胶片,端详了一会。然后,缓缓放下,“姑娘,你确定要做吗?”
听完大夫的这话,我隐隐地感到一阵不安。
“做,必须要做!”瑶琪突然说,眼神当中透着和自己极不相配的坚毅。
“姑娘,你的子宫壁已经薄得像一张纸,”大夫托了一下眼镜,“这次能怀上,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如果你执意要做,你得把家长找来,签上字,因为这次做人流,可能会有风险。”
“好,我这就去叫家长。”听罢大夫的话,瑶琪呆呆的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走出了诊断室。
一出手术室,瑶琪发疯似的攥着我的手,攥的我的手生生的发疼。
“菲丫头,你得帮我,我,我说什么也不能叫我爸妈来,”瑶琪低下头,“他们知道了,会伤心死的。”
“可是,瑶丫头,你,为什么非得做了呀,你男朋友不爱你吗?为什么不生下来呢?你知道吗?你再做一次,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呵呵,”瑶琪开始傻笑,映着垢乱的蓬头,煞像一个发疯多年的老婆婆。“男人啊,都是骗子,说的好好地,等我有了,我才发现,他有老婆,有老婆,女人啊,伤不起……”说着,慢慢地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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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客厅。
“妈,你就听我的,没事,只是去签个字,没什么的。”我不停地给老妈做思想工作,眼下最缺的就是一个家长签字,瑶琪肚子里的孩子看来是留不得了。说回来,也是,明摆着,瑶琪做了小三,可悲的是,还怀了孩子。
老妈才不买我的帐,“没什么,没什么怎么不叫瑶琪的父母自己来签字,她没有父母亲吗?”老妈说,然后,又扯到我的身上了,“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轻重,不洁身自爱,你还回来让我去签字,我还没有问你呢,到底是你怀孕了还是瑶琪怀孕了,你……”
“妈,”对于我老妈,我表示无奈,什么问题都能扯到我的身上,而且,能自圆其说,还能有所创新。“我给你再说一遍,瑶琪是我的姐妹,她怀孕了,是不想爸爸妈妈伤心,而我和她关系比较要好,所以请您老人家给帮个忙,签个字,让她做……”
“别说了,不去,不去,说什么也不去,知道这么痛苦,早干嘛去了……”
老妈就像一台录音机,里面的磁带根本不用换,轮回播出,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就那么个道理。实在没办法了,我眼珠一转,进了厨房,摸了一捏辣椒粉。
“妈,”我叫了一声,“扑通”跪倒在地上,泪眼汪汪,“你就帮帮她吧,”我佯作抽噎了一下,“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她是我的好姐妹,求你了,妈……”说着,我把头伏在老妈怀里,她也看不见我的眼泪,我却失声痛哭。
“好,好,我答应,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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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第七医院,妇产科手术室外。
我和老妈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着瑶琪的出来,老妈时不时的爬到门口,透过玻璃望望里边的情况。
“菲菲,”我回头一看,子木来了,“怎么样了?”
“还在你面,没有出来呢,”我说着,望着他身后的萌萌,我就酸的气不打一处来。她今天穿的格外妖艳,一件大领子红毛衫,这个冬天,格外出众。
“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们一拥而上。
瑶琪脸色比上次更苍白,再加上凌乱的头发,越发让人心痛,一个乖巧的丫头,倒成了这样的下场。
“瑶琪,”我张嘴眼泪就下来了,“还疼吗?”
“疼……”瑶琪说。
一张苍白的脸上划下一滴同样惨白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