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会做一个梦,过去的或者将来的,至少应该有一个的。没有,欧阳缇睡得很好,睁开眼的时候,清醒的很,舒服的很。一双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终于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小孩欣喜地往前移了移。
“娘亲,您终于醒了!”他瞪着黑亮的眼睛,圆嘟嘟的笑脸,头发梳成许多小辫在中间竖起,一块绿色玉观插于中间。见她没有说话,他俯下身子,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您已经不烧了,娘亲。”直到他又说了一句话,欧阳缇才确定这不是真的梦,他的触感这么真实。
“你???你是谁?”欧阳缇立马起身,往后靠,她吓得连话都说不清。虽然这孩子很可爱,但他的称呼着实吓着她了。我不会是成亲生子后又失忆了吧?有了这个念头,欧阳缇不敢再想下去。
“娘,我是你儿子呀。”孩子见娘好像很怕自己的样子,嘟着小嘴无奈的说。
“我不是你娘!”欧阳缇赶紧否认。
“你就是!”小孩也很掘。
“不是!”“就是!”
“不是!”“就是!”
???
几个回合下来,欧阳缇觉得这样实在不像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的对话。她得迂回的问。她重新调整了心态,心平气和的说:“你说,你爹是谁?”
“我爹就是你相公啊!”他认真的回答,这不是废话吗?娘亲是不是脑子病坏了,小孩担心地又摸了摸他娘的头。
“那我是谁呢?”欧阳缇用手托着腮,无力的问。
“娘,你傻啊,你当然是爹的娘子,我的娘啊!”他又心疼的摸摸欧阳缇的脑袋,好像那里确实出现了什么问题。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你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这样总行了吧。
“嘘!”那孩子凑近她,小声的说,“娘,爹的名讳是不能随便说的!我家的房子嘛,这里有两个,那里好像也有两个,那里也有,还有那里。也不知道娘指的是哪一个?”小孩子分别指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说了一通。
“啊!”欧阳缇气得大叫一声。墨月正好端着药往这边走,听见叫声,赶紧跑了进来,“公主,怎么了?”
“墨月!”欧阳缇一把抓住她,终于看见熟人了。“我是不是又失忆了?我怎么不记得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呢?”欧阳缇马上就想知道答案,如果她真有个这么大的儿子,那孩子的爹是谁?
睡了一觉而已,这世界也不能变化这么大吧。
“您没失忆。”墨月赶紧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他是???”墨月想继续解释,欧阳缇急切的打断了她。“我说了吧,我不是你娘亲。”欧阳缇立马松了一口气。她得意的看着还在床边的孩子,终于可以说清楚了。
“爹!”小男孩朝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立马跑了过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腿,委屈的说,“爹,娘亲她不认麟儿!”欧阳缇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欧阳缇靠着枕头,帘子遮了她一半的视线,她只能看见他高大的身影,还有腰上的一件明晃晃的饰品。
“麟儿乖,别打扰娘亲休息。”他蹲下来,温柔地哄着那小男孩。欧阳缇有些后悔刚才的行为,何必跟一个小孩较劲呢。
“娘亲,您好好休息,麟儿会再来看您的。”说完,他还鞠了一躬,欧阳缇不忍再说其他,只好点点头。
“新和。”他转向她,牵着孩子。
“嗯?”欧阳缇反应了一会儿才答应了一句。这是她新的身份,第一次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我们明天再来看你。”他的声音,温柔中带点磁性,欧阳缇想起身看看他的长相。直到他关上门,她也没勇气掀开帘子。
“咝???”她晃神了很久,墨月正在给她换手腕处的纱布,她疼得咝了一声。
“小姐,您忍着点。”
“这是怎么了?”她不记得自己受了伤。
“您病发的时候,那大夫说要放些血,就留下了这伤口。”
吃完药,墨月说了刚才那孩子的事。他叫李麟,是二皇子李承晚的儿子。欧阳缇反应半天,才想起这个李承晚正是她要嫁的人。
也不知李麟那孩子是怎么想的,对这个后妈十分感兴趣。居然一人买通了侍卫背着小行李就来到了这驿站。从买人这点看,那孩子还是有点脑子的,小小年纪,已经知道什么东西最好收买劳动力了。
驿站的人见到小殿下,赶紧通知李承晚,这二皇子爱子心切,当天就带人赶过来。
送亲的队伍到达这里的时候,欧阳缇已经人事不省。凑巧这天,李承晚也赶来找这个替他接新娘子的儿子。俩人的第一次见面,欧阳缇狼狈的很,全身湿透,昏迷不醒。因为身份特殊,虽然性命堪忧,现场一堆的男人,却没有一人敢抱她进屋,只能任由她被青彦和墨月半拖进屋。
李承晚一把抱过她的时候,送亲的军官大喝一声,举起刀就要砍。李承晚身边的侍卫闪身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表明了身份。那人还没来的及道歉,李承晚已经将人抱进了里屋,并吩咐了人请来大夫。他行事十分干净利落,送亲军官不免对他多看了几眼。
后来的事就如欧阳缇自己看到的。她看见了孩子,也听见了他的声音,却没看清楚他的脸。
“刚才那人就是李承晚?”早知他就是李家二皇子,她一定会起身看看的。
“嗯。这位二皇子人应该不错,虽然话不多,但一点架子都没有。不像是皇室中人,反而像一个大户人家只爱读书不谙世事的公子。”
“这你又看出来了?”欧阳缇不觉好笑,第一印象这东西靠的都是长相,骨子里的真性情哪是一眼就能看透的?
“他抱您进屋时并不知您是公主。直到大夫诊治完毕,大人问了一句公主怎么样了,他才恍然大悟。”墨月对他印象极好。
“孩子的母亲呢?那孩子没有见过他母亲吗?”欧阳缇知道以墨月八卦的性格,肯定早就查清楚了。欧阳缇没想过李承晚已经有了家室。
“据说是一生下来就没了。”
“定亲之前怎么不知道他已经成过亲了?不是说这位皇子至今尚未成亲吗?怎么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没有名分就怀了孩子的事宫里时常发生。听说那女子只是二皇子的一个丫鬟,怀孕之事被查出来后,说是要等生下孩子再给名分。可惜这位主也不知哪里想不开,生下孩子后就自戕了。”墨月做了一个将刀插在自己心窝子上的姿势,欧阳缇吓得捂住嘴巴。
“天下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便一切以孩子为主。她竟然舍得自己的孩子,肯定是有极大的痛苦让她生不如死,她才会丢下孩子。”
“莫不是那二皇子???”墨月发挥她的想象力。
“别乱说。”欧阳缇何尝没有想到,只是事实并一定是你认为最合情合理的那一种。日久见人心,时间一长,总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日,李承晚早早地就带着李麟来见欧阳缇。欧阳缇洗漱打扮了一番,她有意让青彦给她上了些妆,看起来精神些。堂堂欧阳将军的女儿总不能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吧。
“娘亲,你好漂亮。”小孩子的嘴巴真甜,一进来就是这么一句话,欧阳缇脸都微微红了。青彦见状,招呼他去吃点心了,桌子边只坐着他们俩人。
“你今日气色好了不少。”他缓缓开口,欧阳缇抬头看他,点点头。这种情景实在尴尬,她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麟儿还小,因为是长皇孙,父皇很是宠他,性子顽劣调皮了些。但他本性极好,以后你要多担待些。”他言语诚恳,欧阳缇又是点头。李承晚见她一句话都没说,很是好奇:“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吗?”欧阳缇摇摇头。她虽然不说话,却也是看着他,不像是害怕或者羞怯。
“娘亲,这个特别好吃,你尝一个。”麟儿开心的从侧屋跑过来,递给欧阳缇一块糕点。欧阳缇看着他胖乎乎的小手,忍不住笑了:“你弄的这样脏,我才不吃。”
“那我端过来,娘亲自己吃。”李麟往嘴里一塞,就往侧屋跑去。欧阳缇笑着看向他跑进去的方向,回过头时看见了盯着自己的李承晚。
“明天就回临化,可以吗?”李承晚征求她的意见,欧阳缇点点头。小麟儿双手颤巍巍地端着点心走过来,欧阳缇赶紧接了过来放桌子上。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真好吃。”欧阳缇拿起一块给他,小麟儿很开心地接过来。
李承晚皱了下眉,怎么偏偏对他,她只会点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