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陶真没有想到的是那位教研员柳岩的确是个办事的热心人,过了也就是不到两个月,就写来信告诉他说:
陶老师,你好:
想必工作很忙吧?我对你的教学方式印象很深,我在别的公社学校搞教研活动时,多次谈到过你,以你为例子,希望大家都能结合学生实际有所突破。
今天去信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超生的事情属于误判,县计生委已经下发文件予以纠正,估计你们公社已经收到。接下来,你就是要向你们公社提出申诉,要求恢复民办老师资格。希望你不要灰心,继续努力工作。
祝好!
柳岩
陶真拿着这封信,看了两遍,几乎是逐字逐句地看,甚至都能背下来了。他抑制不住激动,想大声地笑,想走出去奔跑,他想大声地告诉所有人,他终于得到公正处理,但是他没有喊也没有跑,而是想到了果儿,他要果儿和自己第一时间分享快乐。可是他又不想直白地告诉果儿,要给她一个惊喜,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刘果儿所在的办公室,看看老师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就把信递给了老婆果儿,啥也不说,笑着走出来。刘果儿不知道啥意思,正要问,可是一扭头看到是陶老师的背影。她打开信,大致浏览了一遍,似乎是看错了,又不相信地仔细看了一遍,“哈哈哈!”果儿不自觉地大笑起来,几个同事不知道发生了啥,放下手里的笔,看着果儿,果儿说:“我们家的陶老师又有希望啦!”说着拿着信让同事看,大家看了之后也为果儿、陶老师高兴,“有盼头了!”
季尚文去公社开会得到了陶老师恢复民办老师资格的消息。他想这个陶真教书是好手但是未必懂得人情世故,想着当年自己转正的事情要不是姜片长出主意提携,自己哪懂得?我得给陶真出出主意,教教他咋做。
礼拜日,季尚文吃过饭就骑着自行车来到张虎地村。
一见面,陶真笑呵呵地迎着他,果儿也一改往日见到昔日差点成为自己公公的不自在,喜扑扑地抱着孩子问寒问暖。季尚文也在笑着说:“大家都笑呵呵,都有喜事啊!啥事情把你两口子高兴成这样呢?”
“季片长,我恢复了民办老师资格了。能不高兴吗?快进家坐。”陶真迫不及待地说。
“知道了,我前天去公社开会,上面传达了。呵呵呵,我今天就是为这件事来传授真经的。”季片长说着话拍了拍衣服,进了家。
果儿给季片长倒了一缸子水,季片长接过来喝了一口。
果儿想知道,啥真经,顺便问道:“季片长,啥真经?”
季片长眨眨眼睛,神秘地笑着,“不要着急,你们两口子都在,这个事情本该是你们家的家事,我不该管,但是我想咱们都是一个片的,共事这么多年,我就提个建议。”
陶真和果儿一头雾水,急着等季片长说,可是他倒好卖开关子了。
“知道。知道。季片长,我们不懂的事情你尽管说出来,那就是帮了我们啦!”陶真看着季片长,特别是季片长的嘴,他想听到啥真经。
果儿在旁边也说:“就是,就是。”
“我先声明,我的话是建议,听不听由你们两个决定,啊!”季尚文又说,喝着水。
“你就快说吧?季片长,急死我啦。”陶老师着急地搓着手。
果儿“咯咯咯”地笑着,“季片长,您说呀?”
“是这样的。你们两个买两只白条羊,一只送给柳岩表示感谢,另一只送给教育局办公室主任,你这恢复了民办老师资格,明年有转正的指标的话,咱们得提前铺路呀!这一点或许你们没有想到,两只白条羊得五六十块钱,你们或许有点舍不得,或许买不起。”季片长说完,静静地等着陶真和果儿的反应。
陶真坐在炕沿边,沉默了几分钟,说:“柳岩教研员那边,我们的确该感谢人家,要不是怎么能恢复呢?但是我也不认识人家家在哪儿?至于办公室主任,咱更是不认识了。”
“这个好办,我认识,我领你去。你们商量商量吧。我去趟县里办点私事,走了啊!”说着下了炕,“你们商量好了给我个回话。”
送走季片长,果儿和陶真两眼瞪两眼,不知怎么好。陶真寻思着,送礼咱是门外汉,一是不知道门道,二是没钱。但是搁在柳岩教研员这件事情上,怎么也得感谢人家,这么大的事情给办了,多不容易啊!
“果儿,季片长说得对,感谢柳岩是必须的,给办公室主任送礼也有道理,问题是咱们没钱买羊啊!”陶真惆怅地盘算着,果儿也点着头。
“既然当初撤你民办老师是错误的,那不仅应该恢复资格,同时也该退罚款呀!老师你想想不是这样嘛!”果儿机灵,他想到了被罚的那一百五十块。
“对呀!还是你聪明,我得找妇女主任去。”陶真满脸笑容地说,“退回罚款,咱们就有买羊送礼的钱了。”说着就走出家门。